我的寒暑假打工记和生活观察记

2021-11-12 星期五


如标题所写的那样,我分享的是我学生时代寒暑假时所经历的打工生活。

从小学三年级的暑假到大学毕业,其中小学三年级暑假、六年级暑假、初一暑假、高三暑假、大一寒假、大一暑假和大二寒假共七次寒暑假我都在工作中度过。

小学到初中的暑假都是在家附近和镇上的电子厂上班。三年级是跟着妈妈做耳机线(把长长的耳机线挽成一股绑起来,然后把一小节耳机线分开来分别穿进两只耳机壳);挽线起码会有四个步骤出成品,一把线一百根,做好一把线能拿到一块一毛钱,这是 2010 年的价格,现在涨了四毛钱。

六年级和初一暑假做的是耳机头里磁铁和膜的组装,这个涉及的步骤就相对来说比较细,需要把控到位,不然容易导致耳机无法发声而返工;组装一粒磁铁需要四个步骤,一板磁铁一共25 行,每行25粒,就一共有625粒,做一板能拿到三块五毛钱。贴膜的话就是两个步骤,做一板和组装磁铁的工作量一样,但贴膜涉及到发声的重要环节,所以价格更贵点,一板四块钱。

小学做暑假工的厂离家走路大概20分钟,我一般骑自行车,去的时候全下坡,估计10分钟到上班的工厂,回家的话就会慢许多。初一暑假工地点就在镇上了,应该有五公里,每天骑自行车往返。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一天赚20 块钱左右。放在现在,一杯稍贵的奶茶都点不起。不过那时候工作的每天都很幸福,因为只要出去工作就不用干农活,一起工作的也都是同学,每天可以边聊天边干活。回家后也不用做饭洗碗,也不用因为闲在家里一整天干不好事情被脾气不好的妈妈骂。

电子厂一般是个人老板开的小作坊,好点的厂是没有瓷板砖的民房,差点的就是老的瓦房改造的了,干活需要一直低头看着板子上的东西。在那里工作的上到管理、下到上货搬东西的几乎都是女人。有些人每天上午六点左右洗完衣服、留好给小孩的午饭,再带着自己的午饭赶来上班,下午六点左右又得手脚麻利地回家烧水做饭。用她们的话来说,就是吃得苦、挨得亏。

偶尔她们也会聚集起来谈论周围邻居和亲戚的八卦,又会在某个时间点集体鸦雀无声,动作飞快地进行工作。暑假期间免不了有许多家长是带着小孩来的,学习成绩好的整个暑假都会成为妈妈们口中时不时夸赞的对象,连干活的时候也会因为是好学生而被额外夸奖。而有些成绩平平,做事还慢且容易打瞌睡的小孩就会被自己的妈妈在旁边小声提醒:“xx,怎么还睡着了,快点做呀,你看xxx 做得多快。”

高三暑假毕业后也成年了,和朋友坐了两个小时的大巴一起去了隔壁省的大工厂蓝思科技打工,朋友在每天长达11个小时的晚班工作两个星期后选择了回家。而我在那待到了暑假结束的前几天。

进厂流程复杂,需要填各种表格、检查身体各项机能。工厂可以五进五出,也就是说可以从那里辞职后再入职,但不能超过五次。流水线上的人可以轮流拿离岗证外出上厕所休息,但时间不能超过15分钟。工厂每天工作11个小时,八小时后算加班工资,一个月上班不超过20 天不算加班工资,一天大概有 150 块左右的收入。两班倒一个月轮一次,月休四天,不休息上班也行,但也没有额外补贴。

这些冰冷而具体的数字每次回想起来都让我汗毛竖起,可能许多人对工厂的印象都是相对负面的。比如说疲劳、机械、麻木、性骚扰、出轨、争吵、斗殴。这当中有一部分我在里面确实看到过,还有一部分我也经历过,但整体来说第一次的打工经历留给我的大多数都是美好回忆,不好的那一部分对现在的生活来说没有太大的影响。很大部分原因是在那里遇见了一群很好的朋友,一起工作的大哥大姐们也很友好。 

因为工作的车间是无尘车间,我们需要穿防护戴口罩进去,在里面不能吃东西。但是偶尔饿得不行时,会有同事偷偷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面包或者一根火腿肠,帮你看着周围有无领导或外人出现,你就可以偷偷蹲在角落里快速地吃掉食物。

有一次,一整条线的暑假工因为没材料可做,下了早班。在路上我们拍了大合照,线长在食堂请我们每个人喝旺仔牛奶,再一起吃早餐。线长是位男士,人很好很和善。我和朋友很喜欢和他开玩笑,有时下班开会解散时和朋友发一些疯,对着他说句“欧巴,撒浪嘿。”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因为无能为力而假装豁达。

在那里经历过最有趣的事情应该是一次集体反抗领导bagong的行为,这辈子估计都不会有第二次这种无所畏惧、头也不回、转身就走的经历吧。原因是那天工资发放后,一些老员工有些补助没有给到位,找领导谈话无果于是上班不开机器直接罢工。领导也是新来的,见状直接把我们全叫过去批评后撂下一句:“要是不想干可以直接下班走人。”于是我们这些跟着罢工看热闹的暑假工集体向左转开心下班,第二天上班得知当天真正走的老员工只有一个人,其他人都或被动或主动留下继续上班了。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大家集体在旁边流水线上的工人注视下走出车间,集体脱掉防护服,出安检口对着保安姐姐们说“我们罢工了”的那个语气,真的很开心。

离职走的那天,我因为同事的一句“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了”而边哭边道别。

我在大学寒假做的兼职工作是过年前后在商场做王老吉的导购,促销产品。我们镇算是个大镇,在过年前会在大超市门口搞大型促销活动:送书法家写的对联,打糍粑表演,演三角班(老家的一种戏剧),买一箱王老吉送一包抽纸、买两箱送脸盆、买五箱送一个生肖娃娃。礼品的赠送可随机应变,有些人买五箱说再送个脸盆给我吧,我们就会犹豫两下再送出脸盆的同时,顺便再给包抽纸。

当时,新春的阳光暖乎乎地撒在热热闹闹的人群里,我们都在当下感受着新年第一股热闹的气息。这是这份工作最有趣的地方。(本文作者: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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