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高江虹 报道 1月1日，海南省商务厅消费处对外公布，2021年海南10家离岛免税店总销售额601.73亿元，同比增长84%。其中，免税销售额504.9亿元，同比增长83%；免税购物人数967.66万人次，同比增长73%；免税购买件数5349.25万件，同比增长71%。
从2019年的134.9亿元，到2020年的274.8亿元，再跃升到2021年504.9亿元，离岛免税新政带来了海南免税销售三年3.74倍跃升。
不过硬币的另一面是，离岛免税销售的增速却在放缓。2020年的增速是103.7%，2021年增速却只有83%。2022年海南省政府计划免税销售额超过1000亿元，意味着离岛免税销售增速需达到98%以上。
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吗？
18个月免税销售705亿
2020年7月1日起，海南离岛免税新政正式实施。按照新政，离岛旅客每年每人免税购物额度提高至10万元，取消单件商品8000元免税限额，大幅减少单次购买数量限制的商品种类，离岛免税商品种类由38类增至45类。“升级扩容”后的离岛免税政策不断释放红利，有效吸引疫情下海外消费回流。
21世纪经报道汇总海口海关披露的离岛免税销售数据，统计得知，自2020年7月1日离岛免税新政实施至2021年12月31日，一年半时间内，海关监管离岛免税购物金额总计704.7亿元，件数7731.1万件，购物旅客1266.8万人次。
在销售数据靓丽的同时，海南打造全国乃至全球最吸引人的免税购物中心的目标愈发清晰。2021年，不少国际品牌积极布局海南离岛免税市场，新品牌进驻，新产品上架，不断推动着海南离岛免税品品牌、品种、价格与国际“三同步”。
据海南省商务厅介绍，目前海南离岛免税经营主体共5家，离岛免税店已增至10家，随着海口美兰机场二期投入使用，免税店经营面积达22万平方米，各免税门店品牌数量超过720个，品种上也由香化产品占主导，增加了更多的首饰、手表、箱包、服装、电子产品重量级品牌，为消费者提供了更多选择。
为持续激发消费潜力，海南各大免税运营商纷纷加强与酒店、景区、旅行社互动，举办免税购物节、腕表节，开设便捷的线上“新零售”渠道和直播间等举措，创新营销模式，拓展销售渠道。并新增“邮寄送达”和“返岛提取”两种提货方式，提升了旅客购买酒水、箱包等大件商品的积极性。
华丽数据下的隐忧
在过去一年半时间内，海南离岛免税政策执行得可算完美——政策环境良好，市场主体高度配合，消费者参与踊跃。
是否可以高枕无忧？其实不然。
21世纪经济报道仔细剖析了海口海关披露的数据，发现正式实施离岛免税新政后，2020年7-12月半年内，海南离岛免税销售额为199.8亿元、件数2381.9万件、购物旅客299.2万人次。到了2021年，1-6月海南离岛免税销售额为267.6亿元、件数3690万件、购物旅客382.3万人次。7-12月则海南免税销售额为237.3亿元、件数1659万件、购物旅客585.3万人。可见上半年成绩极为优秀，下半年却有点差强人意。
从客单价来看，2020年下半年客单价为6677元，2021年上半年升至6999元，但2021年下半年客单价迅速跌至4054元，跌幅高达42%。
这或许可以解释了中国中免的股价在2021年5月27日达到343.5元后一路跌至2021年12月2日的201.8元。目前，中国中免股价仍旧低迷，2022年1月4日，中免股价下跌2.44%，报收214.06元。
事实上也不仅仅是中免业绩承压，五家免税运营商在下半年都遭遇疫情的巨大冲击，在旅客量大幅下滑情况下，为了保营收，各免税运营商都加大了折扣力度。另一方面，韩国免税品对华倾销也导致离岛免税销售额不尽如人意。
韩国免税品对华倾销
有不愿具名的免税行业人士向21世纪经济报道透露，2020年新冠疫情暴发后，韩国免税行业在韩国政府的政策支持下，利用韩国“第三方海外商品返还”，“多次邮寄”等政策，每年将近千亿级免税品，如香化，皮具，珠宝，酒类等免税品输出至海外，其主要输出渠道为我国消费市场,对我国免税及有税消费市场产生不利的影响，涉嫌倾销。
据悉，在近乎没有正常出入境消费游客的情况下，2020年韩国免税商品销售额达910亿人民币。2021年截至第三季度，韩国免税商品销售额达740.54亿人民币，同比增长20.53%，预计2021年全年突破1000亿人民币。
上述免税行业内部人士透露，为从表面符合免税行业规范以及国际品牌商的相关监管，韩国免税零售商通过韩国当地的旅行社（扫货公司），利用中国香港自由贸易港的便利性，将免税商品运输至中国香港。免税商品在进入中国香港后，主要以跨境电商以及走私两个途径进入到我国内陆消费市场。
跨境电商，如天猫国际，京东国际，抖音跨境等，以及多数地方性跨境电商如海南一品汇等，是韩国免税商品流入我国境内消费市场的主要途径之一。按照我国跨境电商管理办法相关规定，我国居民每人每年可享受26000元人民币跨境电商购物额度，且购买商品单价不超过5000元人民币，每100ml/mg不超过900元人民币的境外商品能享有跨境电商税收优惠政策。
走私是另一个韩国免税商品流入我国境内消费市场的主要途径，尤其不享有跨境电商税收优惠的商品，如奢侈品，香水，高端化妆品等以及保质期不足一年半的临期/过期化妆品，国内不法经营者均仅能通过走私的方式将商品输送至我国大陆消费市场。
岛内免税破局？
21世纪经济报道了解到，目前有关部门已经接到韩国免税品倾销投诉，或将针对跨境电商行业规范进行管理。只是，法律法规的完善解决不了迫在眉睫的问题。
2020年底，海南省省委书记沈晓明在接受媒体采访时透露，中国人免税消费规模在1万亿元左右，海南的目标是到2022年时，占有10%的中国免税消费额度，即1000亿元，而到2030年时，中国人免税消费规模达到1.5万亿时，海南希望能分得50%的免税蛋糕，即免税品销售额达到7000亿-8000亿元。
今年已到2022年，按照沈晓明的目标，今年年底海南需要达到免税销售1000亿元，要比2021年的504.9亿元销售额再多495.1亿元。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除非有新的破题思路。
其中一条就是岛内免税清单的落地，或可开启数百亿消费热情。有机构测算，假定海南市民每年的岛内免税额度是3万元，根据海南七普数据，2020年常住人口为1008万人，消费上限可达3024亿元，再由离岛免税客单价占比每人每年离岛免税额度10%的历史平均水平推算，岛内免税规模为302亿元。
目前已有数个免税运营商布局岛内免税市场，比如王府井与海南农垦集团合资成立王府井海垦免税品经营公司，除此以外，海南各地还有多个免税品经营公司组建，都想分羹这块市场。
但21世纪经济报道从接近海南省政府人士获悉，因各种原因，岛内免税清单短期内无法出台。也就是说，海南免税销售目标恐难以如期实现。海南政府手上，还有什么牌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