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4日凌晨五点出发带我的猫咪小白上路，4月16日凌晨五点从多伦多机场出来，历经48小时。回到加拿大后，大睡了几乎整整一天才缓过来。
由于城市间严苛的防疫政策，本来是一段常规的旅程变得充满了不确定性，我想记录一下这段经历。那么，就开始吧！
1、引子 —— 奇迹小猫咪
我们有三只猫，一只警长，两只白猫。它们都是最普通的田园猫，名字也很随意，警长叫小黑，两只白猫叫小白和小二。从2009年到现在，跟了我们十三年了。
决定搬去国外定居后，我和老公讨论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安置家里这三只猫咪。
带宠物去加拿大其实是相对容易的，加拿大航空是著名的宠物友好航班，允许主人携带宠物同行，还有一个特别诱人的政策 —— 猫咪可以随主人进客舱同飞，不过每人每次只能带一只。于是我们决定：老公在二月中旬返回加拿大时带走小黑，我在四月中旬离开北京时带走小白，小二先寄放在我妈妈那里，等待我们下次回来带走她。
而我选择带着小白跟我一起飞，是有私心的。
小白是一只普通、瘦小的白色短毛田园猫，被我们收养之前，她是一只校园流浪猫。和其他的猫咪不同，每次吃完人类给喂的猫粮，她不会立刻掉头离开，而是用头去亲昵地蹭蹭喂她的人，喉咙里还呼噜呼噜的。这么一来二去的，就被一位学姐拐回来，交给我来抚养了。
小白在我家快乐地生活了十一年，直到2020年下半年，她的下半身瘫痪了。
起初，她走路时偶尔会瘸一下，我以为是哪根筋扭到了，给她买了一些骨维力补充营养。几天后，非但不见好，愈发严重了 —— 她每走几步就要歪倒一次，后腿拖在地上。我带她去宠物医院拍片子，抽血、B超、X光，能做的检都做了个遍，没有发现任何骨头的问题，倒是查出来心脏和肾脏都有点老年病，但这并不会影响她走路。医生怀疑是神经炎症，开了一些神经营养类的药物和注射液。每次用完药物，小白会貌似矫健地恢复一两天，然后又旧态复原，甚至比之前状态更差。
一个半月后，小白几乎完全瘫痪了，只剩前肢能勉强支撑，没法自己爬到猫砂盆里上厕所，饭盆就放在她身边，她也无法立起身子吃饭喝水。我抱着她去找一位宠物名医，对方也很为难，告诉我：这种突如其来的瘫痪很可能是脑部或者神经的问题，几乎无法根治，希望不大了。
我抱着小白在宠物医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旁边有一条来看病的大狗，看到我蹲在地上满脸是泪，主动过来舔了舔我的手背。
听医生的意思，就是等小白完全丧失行动力后进行安乐，免得猫咪和主人都受罪。可是，我的猫还能吃饭，还很爱喝水，努力地憋住大小便不搞脏床单，她只是瘫痪了需要我的照顾，我怎么忍心抛弃她？
那段时间，老公也回到了北京，我们像照顾小婴儿一样，定时定点给小白端饭端水，把她抱去上厕所。我经常抱着小白，她的下半身软绵绵的，后腿僵直，但是前肢还是可以动的，偶尔我会托住她的下半身，让她的前肢着地活动一下，她仿佛忘记了自己是个瘫痪的小猫咪，努力刨着地板，往门口走去。我们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 小白是活不过2020年的，只是希望她在最后的日子能够尽量舒服一点儿。
就这么一天天地照顾着，突然有一天我发现小白能支起身子了，像一只正常的猫咪一样努力坐着；又过了一周，她竟然能爬起来歪歪扭扭地走两步了！
我像一个被彩票砸中的傻子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奇迹 —— 我们已经停止了所有的治疗，只是维持她的吃喝拉撒，瘫痪了两个月的她，竟然靠自己的神秘力量恢复了！
整个2021年，小白都在从瘫痪中慢慢复原，每个月都比上个月状态更好。萎缩的后腿肌肉逐渐变得有力，从平地走路恢复到了可以自如地跳上椅子，她自由了！虽然无法像其他猫咪一样矫健，跑起来姿势还有点奇怪，我已经非常感恩，别无所求了。
于是，在我面临跨国搬家的时刻，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让这只奇迹小猫咪全程跟着我，我们不要离开彼此呀！
2、「完美」的计划
我预定了加航4月15日从上海浦东出发去多伦多的航班，并且注明我要带猫。
带猫去加拿大手续并不复杂，我找了北京的一家宠物医院帮忙全程办理，年初就带着猫咪去植入了芯片，打了狂犬疫苗，手续齐全后，只需在航班出发前一周完成检疫，就可以得到证书了。
我制定了一个完美的计划：
4月8日，带小白在北京完成检疫，得到海关动物出口证书。
出发前几天，包一辆宠物专车带小白前往上海，我全程跟车安抚她。我预订了上海的一家宠物友好民宿，有大大的草坪，猫咪可以提前适应一下离开家的生活，可以在民宿后院和其他猫咪玩耍。我也可以在上海见见老朋友，和昔日的生意伙伴道别。
4月15日，我们一起美美地在飞机上睡一觉，我订了商务舱，人相对少一点，猫也许会更有安全感。
时间来到了3月中旬，上海的疫情开始逐渐不妙了。
3、上海的情况不妙了
三月底，上海宣布鸳鸯锅式封城；一周后，全封。
我感觉有点危险，给加航打了电话咨询是否可以调整航班，结论是：
1、整个四月的航班都已没有宠物客舱位置了（每架航班的宠物有氧舱、客舱位置都是有限的，一些移民登陆的家庭可能会同时带三四只狗子同行）；
2、不保证五月后的航班依然正常。目前加航上海至多伦多的航线是每周五、每周一出发，但是根据民航「五个一」政策，随时有可能发生熔断；此外，上海疫情失控后，民航局规定，把大量的境外航线入境点从上海调整至其他城市，并且四月内来沪外航的上座率不得超过40%。
总之，航线飘摇不定，目前看，带猫去上海乘坐原航班是最好的选择，能早走就不要拖。4月15日上午的航班，意味着我最迟14日晚要到达浦东，然而，我该如何去到上海？
我之前联系了一家宠物托运车队，领头师傅叫Z姐。
Z姐很靠谱，已经帮我们运过两只猫，她知道我4月中旬要带着小白一起包车去上海，表示到那时应该没问题。
4月3日晚上，我突然被Z姐拉进一个群里，群里在讨论：上海高速路口貌似都封了，里面人出不来，外地车也进不去。群里有一批入境留学生，14天隔离期满，正在为如何离开上海而发愁。
我私信Z姐：四月中旬还能走吗？—— 结论：政策一天一个样，临行前再核实。
与此同时，有上海朋友的微信群里每天都在更新封控的现状，大家也都在问我：上海都这样了，你还能走吗？
我开始研究备选方案了：
如果到时车子进不去上海，那么4月14日有一班国航的京沪航线，国航是可以托运猫咪的，只需再办一个国内检疫手续即可；
如果那时宠物民宿停业，我带着猫也无法住普通酒店，那么至少可以在机场定一辆房车，凑合一晚，起码有张床！
与此同时，我需要提前几天持续做核酸，永远保证自己在出发前72小时内任何一个时间段都有有效核酸记录，确保可进入机场以及沿途检查站。
我从未想过「从北京到上海」这件事会让人如此费脑筋。
在我过去的工作生涯里，几乎每个月都要去几次上海。每一次，我都会不慌不忙地买一张机票，永远降落在同一个机场、住在同一家酒店、叫几乎同样的食物进房间，去不同的地方谈生意，偶尔见见老朋友，这座城市已经成为我非常熟悉的一个落脚点。我总觉得，上海是在逐日收紧的大环境下最后一扇可以信任的窗口，然而当我发现4月5日之后，浦东浦西没有预期解封，反而进入遥遥无期的封闭状态时，我真的有点焦虑了。
太乱了，我打开电脑做了一张思维导图：
4、不会让你冒险
我觉得自己也是个奇葩，一个跨城出行的事儿竟然用上了思维导图。
然而命运更是个奇葩，它直接让这张思维导图变成废纸。
首先，已经没有什么「封一半、开一半」这种选项了，上海直接全城封到底。
第二，我订的国航航班早早取消了，京沪基本属于断航状态，每天只保留一班东航，而东航在疫情状态下不接受宠物托运。
第三，宠物民宿停业了，老板发来微信：在现在这个状况下，不建议前往上海。
第四，房车公司打来电话，所有的员工都隔离在家，公司歇业，订单取消。
第五，浦东机场周边所有的酒店都被管控了，之前有一家桔子酒店还能入住，但酒店不保证入住后第二天一定能出来，因为政策每天都在变。
我看着之前花出去的钱，又一笔一笔地退款回来，欲哭无泪。
我又联系Z姐：车队能走吗？
Z姐：能走是能走，但是我们的车进不去上海。需要找有通行证的车辆把你和猫接进去，所以除了我们的车队费用，你还需要交额外进城费2500元。
我几乎是蹦起来：可以，没问题！
深刻地体会到了，不怕花钱，就怕钱花不出去。
我的朋友们得知我要包车去上海，纷纷表示担忧。我也想象了一下最坏的后果：我和猫被扔在上海边缘，行程码带了星号，进不去上海也回不来北京......
其实，此时最安全的选择是：不带猫。我自己走的话，可以直接从北京买张机票飞，小白就先放在我妈妈那里，等待下次回国带走。但我看了看身边蜷睡成一团云朵的猫咪，实在无法下这个决心。
我问Z姐：确认没问题吗？
Z姐给我放了一句话：放心，没把握不会让你冒险。
5、司机的行程码带星了。
我们定在4月14日凌晨5点出发，开一整天到达上海，然后我带着小白在浦东机场打一夜地铺。
临行前一晚，我刚要睡觉，就看到Z姐发来信息：现在出了点状况，我们车队的所有司机行程码都带星了，进不来北京，你需要自己搞一辆车出来，到河北高速口收费站找我们。
我开始使用各种软件尝试包车，叫了几辆，分配到订单的司机师傅们一看是出京，纷纷打来电话取消。我给出租车调控中心打电话，说明情况，表示可以额外支付出城费，对方给了我清晰的回复：不是费用的问题，疫情期间北京出租车绝不跨城。
哎，难道我要自己租一辆车开过去吗？
这时，Z姐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找到了一辆可以从河北进京的黑车，她应该出了挺高的价钱，那位姓L的师傅愿意半夜出发进京接我。我马上跟L师傅通电话：您可一定要来啊！您不来的话我不知道怎么出去了。
L师傅很靠谱，第二天凌晨我醒来时，发现头一天晚上12点他已经到我家楼下了，在马路边停车睡了一夜。
凌晨三点，我开始清空这个家里自己最后一点痕迹。
我把北京住了八年的房子卖掉了，卖给一户很善良的人家。临行前，我扔掉了所有个人物品，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给楼下常常串门的楼长阿姨买了小礼物道别。我把最后一把钥匙放在玄关的小盘子里，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房子的新主人：我走了，祝你们入住新家愉快！
小白是很敏感的猫咪，她发现这半个月以来，家里的东西逐渐变少；发现我早上匆匆忙忙扔掉了她的猫砂盆、她的水碗饭碗；发现我穿上了每次带她去医院时的那件蓝色牛仔外套；也发现我把两个大箱子推到了门口。她蜷缩着，躲进被子里了。
我把猫咪从被子里哄出来，把她放进猫包，她开始不安地喵起来。
四月北京的凌晨，空气依然有些凌厉，在小白响彻半个小区的哭闹声中，我们出发了。
6、不能再往前开了，前面就是上海
L师傅把我放在了河北一处的收费站，宠物车队的车在那里打着双闪，旁边有很多收费站管控人员，我们只有一分钟的时间交接。
Z姐派来了一辆车、两个司机换班开，其中一个是Z姐的儿子，叫Ming。
他们一路上几乎不怎么说话，沉默地开着车放着歌。我看了看导航，大概需要开十四个小时才能到上海边缘。
我还是有点不放心，问Ming：上海那边来接应的车子没问题吧？
他说：没问题，只是我们得找一个合理的交接地点把你放下。因为我们的行程码不能带上海的星号，否则后面我们就要被隔离了。所以不能离上海太近，暂定在吕四港让两车会合。
吕四港? 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默默查了查，离浦东机场还有150公里的样子。
我听Ming在不断地打电话，他要确保交接的位置不会让他行程码带上海的记录。
他本来是可以进京直接接我的，但是由于前天晚上太累了，在某地服务区多睡了一会儿，醒来后行程码就乱了。他们这种常在路上跑的司机，都会小心翼翼地控制自己不在某地停留太久，超过四个小时就会被大数据俘获。
说完这些，他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轻声抱怨起生意来：疫情前，有很多主人会包车送宠物去各地，他们几乎可以跑全国全部的线路；疫情后，基本上只有上海线路的生意多一些，因为很多出国、回国的人都在上海出入境，一部分人会带宠物同行。现在上海封城了，他们的生意更难做了。
傍晚，进入江苏启东了，Ming打了两通电话，停在了一截高速公路上。他说：就这里吧，不能再往前开了，前面就是上海。
我们在空荡荡的高速公路上，等待前来接应的下一班司机。
7、「入境」上海
我看到后面追上来一辆打着双闪的车，就是它！
司机师傅是一位面目和善的大叔，他接上我，跟我说：放心姑娘，我是有通行证的，既然能出来，就一定能把你带进去。
令我意外的是，进入上海绕城高速的管控口时，无人询问，也无人查验我的核酸报告，我们就这么一路开进来了。
我看了下导航，离浦东机场只有几十公里了，顺利的话十几分钟后我就可以到目的地了。这时，司机师傅突然说：咱们得去找个充电桩，这车是电车，快要没电了。
师傅载着我在空荡荡的上海做一场午夜狂奔。由于封城，私家车不允许上路，周围的加油站、充电站关了不少。我眼睁睁看着他的车，从能跑40公里到只剩30公里了，心中捏了把汗。师傅安慰我：没关系，这一带我熟，咱们马上就能充上电！
车停在了一排小树林旁。只见师傅翻越小树林，从后面扯出一条充电线，接到车上充了起来。
我目瞪口呆，还能这样的吗？
师傅不好意思地笑笑：特殊时期，入口关闭，我们都是这么翻墙充电的......
我利用这难得的几分钟下车活动了一下身子。四月的上海太好闻了，前一天刚下过雨，空气湿润，还有不知名的植物香气。路灯还兢兢业业地亮着，充电桩旁边的霓虹灯也安静地发着光，一切似乎一如往常，但又散发着诡异的安详。这样一座美丽的巨型城市，已经停止半个月有余。
没有人，没有车。
我第一次在上海享受一望无际的高速公路，仿佛做梦一样，只有我自己在路上飞驰。
终于充好电了，师傅载着我去往另一个方向。他有点羞涩地问：小姑娘，你着急伐？我要回一趟家做饭，换我老婆接着载你去机场。我家就在附近，不会耽误你很久。
我被这个充满烟火气的师傅逗乐了：我不急，都这么晚了，赶紧回家做饭吧！
（后来我和师傅的老婆聊天，才知道这位师傅每晚会多做很多饭菜，送给左邻右舍的独居老人。他们说自己是幸运的 —— 小区没有阳性，每天能出去工作，还能买到物资。他们拉了一些像我一样的「私活儿」，赚到了钱，但又把这些钱用来帮助身边受苦的人 —— 希望这位上海师傅健康平安！）
8、One Night in 浦东机场
经历了十六个小时的颠簸，我和猫终于到了浦东国际机场。
相比于外面的空城，浦东机场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 基本都是提前一晚进来候机的人们。大家不敢出去住酒店，不约而同地选择睡一晚机场。
我的第一件事，就是选一个安静又安全的地方，搭窝。
考虑到小白上厕所的需求，我在离卫生间不远地方找了块空地。把提前准备好的充气睡垫拿出来，又从箱子里掏出一件大衣把自己裹紧。
今晚，就睡在这里了啊。
我躺下，闭上眼睛，闻到了地板上消毒水的味道。
周边的环境音听得更加清晰了。每隔十几秒会有附近电梯的女声播报「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抓好扶手，注意脚下」；旁边的躺椅上有人在打游戏、有人在嗑瓜子、还有人在小声聊天。我的猫完全无法放松下来，她时不时会哀怨地喵一声，不吃不喝也不上厕所。
在这样令人神经紧张的睡眠环境下，我成功地睡了两个小时，然后被冻醒。睁开眼，看到机场天棚和高高的梁柱，感觉自己在做梦。
我环视四周，大家睡眠姿势各异。很多人没有带睡垫，直接睡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不知道醒来后会不会腰痛；一些人蜷缩在躺椅上，把一条腿搭在扶手上；不远处有一对情侣，女孩子靠在男生的肩膀上，两人都在睡梦中皱着眉头。
小白已经到达忍耐的极限了，她开始小声哼哼。我用外套把她裹住，抱在腿上安慰。我感觉自己在带一个小婴儿出行，体会到了做妈妈的不易。
就这么捱着，终于到早上五点了，周边的人们逐渐醒来，大家开始解决早饭问题。
浦东机场所有的店铺都关门了，只供应热水，大家只能吃自己自带的早餐。我的旁边是一家Coffee Shop，即便大门紧闭，却也有很多人跑过来扒着往里看，似乎想找到一丝奇迹。
我们太需要咖啡了！
我带了一些黑咖啡胶囊，自己喝了两粒，剩余的消好毒放在公共桌面上供大家自取。希望能给几位疲惫的人们拂去一些倦意吧。
9、第一次坐飞机的猫咪
我带着小白排队等待Check-in。
宠物乘机有一列专门的柜台，我看了下今天上客舱一共有两户：排在我前面的是一对儿外国夫妇，他们竟然带了六只猫，两只乘机四只托运！都是从中国收养的流浪猫，这次要带回加拿大。这六只猫咪聚集的区域充满着哀怨的叫声，这些小动物永远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就被关在箱笼中，吃不好睡不好，要熬过如此漫长的旅程。
出乎我的意料，小白这时表现得十分淡定，在过去的二十四小时里，她已经习惯了这个猫包，待在里面就很有安全感，直到来到安检员的面前 —— 我被告知，需要把猫抱在怀里接受安检。
小白不情不愿地被我扯出猫包，在我的怀里看着安检员小姐姐拿着仪器走过来，发出了一声长嚎，把安检员吓了一跳。我抱歉地说：我的猫没怎么出来过，太紧张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摸摸她，就摸一下。」
原来猫咪也要被确认身上有没有携带违禁品呀......
就这么一路鸡飞狗跳地，我们终于上飞机了。
空乘看着我把小白放在窗边的架子上，过来询问：这是猫还是狗？你给它带食物了吗？
—— 我带了一些，但是她可能太紧张了，一直没怎么吃东西。你们这儿有牛奶吗？
加航的菜单上是没有牛奶的，空乘把机组发的一盒牛奶让给了小白。幸亏有了这盒牛奶，我的猫补充了一些水分和能量，状态逐渐变得平和起来，成功忍受了16个小时的飞行。到了旅程的后半段，甚至还会冲我发嗲，想要出来玩。
10、这次，是真的到家了。
我带着小白过了海关，距猫咪离开北京的家已经足足48个小时了。
出门前，我有着各式各样的、莫名其妙的焦虑和担心 —— 进不去上海怎么办？猫咪挺不住怎么办？机场睡一夜生病了怎么办？万一手续哪里不全海关不让猫入境怎么办？—— 所有的不确定性都在出机场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一个凌乱的我，一个四十八个小时没有好好卸妆、洗澡、刷牙的我，上了老公接我们的车。
亲爱的猫咪，咱们终于到家啦！
-----
现在是4月19日凌晨5点，我还在倒时差，很早就醒来。
小白的胆量经过这一趟旅行后，奇迹般地变大了，她从一只羞涩敏感的小猫变成了好奇宝宝。
她迫不及待地探索了家中每一个角落，趴在窗台上享受阳光。
前天，后院里有两只野兔在跑跳追逐，她激动地立起耳朵，小鼻子翕动着，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野兔；昨天，喂鸟器下方有小松鼠站立着吃鸟儿们遗落下来的种子，草坪上还有一只黄胸脯的旅鸫在散步，我鼓励小白出去看看 —— 她谨慎地迈出家门，洁白的毛发被四月的微风吹出波浪的形状，阳光下，她的瞳孔像海洋一般澄明。
一路的折腾都有了结果。
感谢这一路帮助过我的人们，虽然很多人应该看不到这些文字，但我始终相信：善意是守恒的，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我能用更多的善意与善举去回馈世界给我们的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