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何学会不再忧虑并切掉了自己的阑尾:给自己做手术的医生罗戈佐夫

2022-03-21 星期一
列昂尼德·伊万诺维奇·罗戈佐夫1934年3月14日生于苏联东南西伯利亚博尔津斯基地区一个边远小村,其父在卫国战争期间参加红军,1943年在前线牺牲。罗戈佐夫在俄罗斯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边疆区的米努辛斯克市上中学,1953年毕业后被列宁格勒儿科医学院录取。
在医院工作的列昂尼德·罗戈佐夫
1959年,他从医学院顺利毕业,成为一名实习外科医生。翌年6月,二十六岁的罗戈佐夫暂时离开医院,作为随队医生参加了苏联第六次南极考察任务。他所在的十二人小组被指派到施尔马赫绿洲,去建造诺沃拉扎雷夫斯卡娅科考站。
1961年2月中旬,科考站终于完工并投入使用,不过小组还需要在这里继续驻扎过冬。
诺沃拉扎雷夫斯卡娅科考站
4月29日清晨,罗戈佐夫突然感到浑身无力,恶心并持续低烧。稍晚些时候,从右下腹部传来可怕的剧痛。他很快做出判断,是急性阑尾炎。要是放在国内,只需要动手术就能解决,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复杂手术,他自己做过很多例。可问题在于,科考站里只有他一个医生。
寻求外援已经来不及了,当时从苏联坐船到南极要三十六天,而同年并不会有船只过来;因风雪肆虐,飞机也指望不上。距离诺沃拉扎雷夫斯卡娅站最近的苏联科考站是和平站,但也在一千六百公里以外。
手术刻不容缓,罗戈佐夫最后决定自己给自己施行这次手术,摘除阑尾。
“我一整晚都睡不着,疼得简直要人命!就好像刺骨的冰雪想要刮走我的灵魂,像一百只豺狼啃咬我的内脏。”他在日记中写道,“现在还看不出穿孔的迹象,但我有种预感,再不动手术就来不及了……没其他办法,只能自己给自己做手术了……看来几乎不可能成功,但我也不能躺在这儿等死。”
手术前,罗戈佐夫制订了详细的计划,他指定小组里的司机和一位气象学家担任助手,在手术期间为他递送手术器械、扶正照明设备、给他擦汗并用一面大镜子辅助他观察手术进展。此外,科考小组的组长也在一旁候命,如果助手昏倒,就顶上。罗戈佐夫考虑到手术期间自己可能会昏厥,还准备了肾上腺素,嘱咐助手们到时给自己注射,并教授了人工呼吸的要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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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为自己实施手术的罗戈佐夫
万事俱备,手术于1961年5月1日当地时间0200时开始。为保持清醒,罗戈佐夫给自己的患处实施了局部麻醉。
“我可怜的几位助手啊!手术开始前,我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他们身穿白大褂站在我的床头,所有人的脸色比白大褂还要苍白。”罗戈佐夫在日记中如此记述,“我当然也怕了,能不怕吗?但我拿起注射器给自己来了一针奴佛卜因后,就自动进入了手术模式,顾不上别的了。”
由于镜子反射的效果有限而且是镜像的,罗戈佐夫选择不戴手套进行手术,以保证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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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为自己实施手术的罗戈佐夫
助手们拍摄记录了手术的全过程,罗戈佐夫后来也在日记中如此记录:
出血很严重,但我知道急不得……要先切开腹膜,摘除阑尾,然后进行缝合。我越来越虚弱,开始头晕目眩。手术每进行四到五分钟,我就得休息二十秒左右。 终于我看到那该死的阑尾了!而且注意到其基部的坏死暗斑,这证明我的预感没错,要是再晚一些,就会造成穿孔,那我可就没命了……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连跳动的速度都变慢了,我的手指头变得像胶皮一样,失去了感觉。我必须一鼓作气完成手术,得把这玩意儿切掉!
手术成功了,耗时大约一小时四十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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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为自己实施手术的罗戈佐夫
缝合伤口后,罗戈佐夫指示助手们仔细清洗了手术器械,清扫了房间。随后他给自己打了抗生素,吃了点安眠药,睡了个安稳觉。
五天后,他终于退烧,又过了两天就拆了线。
手术后,罗戈佐夫和同事尤里·维雷什察津聊天
与当地居民亲切交流。左起第三位是罗戈佐夫
手术两个星期后,罗戈佐夫就恢复了,并重新开始执勤。而由于气候和海况并不乐观,上级通知要到1962年4月才能接科考队回国。事实上由于计划拖延,他们又在诺沃拉扎雷夫斯卡娅站驻扎了一年半,才在1962年10月分批乘坐几架单引擎飞机离站,而且罗戈佐夫坐的那架飞机,飞行员还差点一头扎进海里。
罗戈佐夫在列宁格勒受到热烈欢迎
回国后,罗戈佐夫一直在列宁格勒的各处医院工作
此前,罗戈佐夫给自己做手术的事迹早已传回国内,他成为英雄,回到列宁格勒时受到热烈欢迎。由于他对联盟和人民的忠诚奉献与大无畏精神,最高苏维埃授予他劳动红旗勋章。
回国后的第二天,罗戈佐夫就回到医院,开始坐诊。同时他也在母校继续深造,成为食道癌和结核病方面的专家。
2000年9月21日,列昂尼德·伊万诺维奇·罗戈佐夫因肺癌在圣彼得堡去世,享年六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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