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英国,不少学生在10岁“小升初”考试,甚至更小的时候会从一般学校转到名校,僧多粥少,为了筛选出好苗子,学校往往会面试。学校想收智商情商天然拔尖的孩子,想了解孩子的真实状态,家长们却千方百计地企图打造完美儿童。学校和家长的博弈通过一个载体进行,那就是参加面试的孩子。孩子是家长的代表作,也是学校的突破口。每个面试孩子的家长都有一部啼笑皆非史。
小朋友面试的常见病是过于实诚,不管家长怎么培训、嘱咐,到了面试官跟前问什么答什么,本色出演,完全不给家长留什么转圜余地。我的一个朋友为了确保孩子考中,在报考学校的时候安排了高中低三档,高档冲刺,低档兜底。面试的时候,中档学校的考官问孩子:“如果‘1’代表你非常不想来我们学校,‘5’代表你非常想来我们学校,从1到5,你给我们打几分?”孩子回答说:“我给你们差不多4分吧,如果更好的学校录取了我,那我给你们3分!”孩子回来一说,妈妈差点晕倒:“你平时情商挺高的,夸我夸得也挺好,怎么到了面试官跟前就不好使了呢?!”
“报考动机”是常见翻车项目。有一个妈妈带孩子面试,面试老师非常热情,详细地介绍了许多学校的情况,最后问:“你为什么喜欢来我们学校?”孩子回答:“我没有想来你们学校,是我妈让我来的。”另外一个孩子回答:“因为你们食堂的饭好吃。”当然,也有孩子真正自发地做了充分调研。面试的时候校长问:“你觉得我们学校哪里最吸引你?”有一个孩子高兴地说:“我查了你们主页,你们从四年级开始就每人一个iPad可以玩,这一点非常吸引我!”
因为许多孩子完全搞不清状况,日常生活类问题也能奇葩答案频出。有一个考官问孩子:“你有没有兄弟姐妹?”孩子说,“我们家没有宠物,也没有兄弟姐妹,因为我妈对我过敏。”考官当场哈哈大笑。有一个孩子在面试时被问为什么这么喜欢拉琴,你们家有没有人从事音乐方面的工作,孩子回答说:“我弟弟是音乐家,他今年三岁,天天在家里敲玩具钢琴。”还有妈妈带着孩子去访问学校,妈妈连珠炮地提问,孩子却一言不发。结束时校方问孩子:“你有什么关于我们学校的问题?”孩子开心地问:“你们给我贴的‘参观者’贴纸不错,我能把贴纸带回家吗?”
学校一般都不希望孩子接受课外辅导,因为这种孩子往往学习能力并不强,也很少真正有自驱力。面试之前,家长往往会再三叮嘱孩子别告诉学校自己还补习。考官见多识广,怎会被这小小的花招蒙蔽呢?有一个孩子说自己从来没有参加补习班,结果老师先问了一堆杂七杂八的其它问题,宾主尽欢之际,话锋一转:“你周末一般做什么?”孩子说:“我以前周末总是去踢球,自从准备考试,周末总得跟老师做题,累死了!”
极端的情况是,因为孩子面试,家长还被校方找谈话。有一个孩子幼儿园的时候在一个一贯制学校(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有)读书,因为无法融入同学群体,被父母转去了家旁边的学校。小学高年级的时候,父母又想给她转回原先的学校。面试的校长问:“你幼儿园的时候为什么要离开?”小姑娘说:“那时候我被孤立,跟同学玩不到一起去。”校长又问:“你现在为什么要回来呢?”小姑娘说:“因为我现在的学校更差,还不如你们。”小姑娘回家一说,她妈就觉得头大。没想到不久校长专门给她打个电话,说当年你应该把这个情况告诉我们,让我们有改进的机会。妈妈只好唯唯诺诺,祈祷因为自己的态度好,那个飘在天上的offer能落下来。
我感觉上述孩子的迷糊程度这都比不过我朋友的儿子。据说养男孩眼要瞎,心要大。我朋友的儿子就属于家长苦口婆心半小时,他两眼放空,完全不会听进去的那种。面试之前,朋友每天都絮絮叨叨地给孩子洗脑:这个学校非常好,是你自己要上这个学校,不是你妈让你上的;你周末从来不做题,全都去踢球;平时还喜欢读书……记住了吗?孩子说记住了。朋友经常按照网上的题库,出其不意地给孩子提问,孩子回答的都不错。爹妈感到欣慰:这把稳了!结果,孩子被带去面试,在考场之外,妈妈跟他说拜拜,他大吃一惊:“什么,我现在真的有一个面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