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代工厂发生打砸抢事件 台商在印度的机会与挑战

台湾代工苹果手机大厂纬创资通（Wistron）在印度厂房因“劳资纷争”遭遇打砸抢。此事件再次引起各界关注苹果公司在全球代工厂的劳资争议，也折射出台湾厂商近年来在印度设厂遇到的挑战。

据路透社报道，因为薪资问题纬创在印度南部萨普尔（Narsapur）工厂内约2千名工人及民众在上周末（12月12日）砸毁厂内生产线设备以及车辆，有数千只iPhone新手机被窃走。

后来，有百人被捕。

纬创没有回应BBC中文的相关查询， 但台湾中央社称，该公司否认压低工人薪酬，并指这是一起暴力犯罪事件，正与当地政府合作维持公司及员工法律权益。

纬创在印度的代工厂是苹果将产能从中国向外转移计划的一部分。苹果公司周一（14日）发出声明称：“Apple致力于确保供应链中的所有人受到有尊严地对待，我们在当地拥有团队，并且已立即对纬创在印度那萨普尔（Narsapur）厂区展开仔细的调查。”

在台湾，舆论关注的是此事会否影响台湾与印度在这几年才开始升温的经贸交流，特别是因为中美贸易战之后，许多台湾的工厂除了搬迁至东南亚之外，印度成为新基地，如为苹果提供代工业务的大公司，像鸿海和纬创等。

台湾智库中华经济研究院东协（台湾将东南亚区域国家组成的政府性国际组织ASEAN称为“东协”）研究中心主任徐遵慈向BBC中文解释，由于中国大陆工资上涨，加上美中贸易战恐长期化，许多台商跟随全球供应链的迁移，也调整在中国大陆的产能，将投资转向东南亚等地。 相对来说，印度是一个新的市场，有许多文化以及法规等投资环境与社会生态方面的挑战，“在印度建立完整供应链估计还需要10年时间”，她强调。

印度工厂“冲突”

据报导，纬创在印度东南部城市纳尔萨布尔（Narsapur）的iPhone手机代工厂于当地时间12日爆发冲突。约有2千名夜班员工疑不满工资调整，于下班时突然开始破坏公司组装设备，并有人放火焚烧汽车。厂方报警后，警察赶到现场逮捕上百人。中央社称，纬创表示这是一起犯罪事件而非罢工事件，该公司又表示当地治安不佳，厂房成为歹徒目标，暴动者皆是外部人士而非员工。

但纬创厂房所在邦，卡纳塔卡邦工业厅长薛塔尔（Jagadish Shettar）对外称，此暴力事件可能是纬创与劳务公司和工人之间沟通不良所致。

中央社访问当地知情人士称，纬创在印度当地委托了5家劳务中介雇用工人，并按时缴交工资给中介。但最近纬创推动本地化，聘用了印度籍总经理，上任后变更部分人事与劳务中介的关系，领导作风更加强势。警方正调查此起事件，是否与对新任印度籍总经理不满有关。

徐遵慈说，今年因为印度疫情严峻，许多在印度的台籍管理人员纷纷返台，可能造成无法“实时沟通”之情况，可能也是纬创公司此次发生意外的原因之一。台湾经济部长王美花今（15日）在立法备询时称，此意外仅是个案，印度邦政府也已介入，不会影响到2018年台印签订的双边投资协议（BIA）执行。

台商转战印度的机会及挑战

在台湾称为“高铁之母”，一手打造台湾高铁的欣陆控股董事长殷琪，过去10几年来在印度接下许多基础建设工程订单，包括德里地铁、海得拉巴高架路桥等，是最早进入印度的台商之一。

但是2018年，殷琪接受台媒《天下杂志》访问却宣布该公司退出印度。她解释原因是，在印度投资基础建设风险很高，除了棘手的地方贪污问题外，繁文缛节导致很多工程款没收到，并且因为该国仲裁没有“调节机制”，因此每一个仲裁都要上法院，费时费力。她说，每个案子动用的备用款最后都超出预算，对营造产业来说风险太高：“在印度可以生存（下去），在（其它）任何地方都可以生存，到月亮都可以。”她笑说。

但是，就台湾来说，除了传统基础建设之外，这几年来，因为美中贸易战，全球供应链开始转移，许多与美国科技有关的代工厂，也开始搬离中国。台湾电子厂除了迁移回台湾之外，也在深耕数十年的东南亚，特别是越南和印度尼西亚等地扩大投资，印度则是新兴市场。

根据台湾官方资料，目前台湾投资印度金额达15亿美元，并有105家台商。

徐遵慈分析，近年来，印度莫迪政府推出“在印度制造”（Made in India）政策，并在2019年宣布退出“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协议”（RCEP），转而在中美贸易战下，积极参与推动该国电子及信息产业的发展。同时，印度与出口许多高科技电子产品的台湾加速合作，台湾也开始将印度当成重要的贸易伙伴。

2018年，台湾与印度签订双边投资协议（BIA）。

根据资料，不只是郭台铭旗下的鸿海、台达电、纬创、英业达等台湾电子大厂陆续在印度扩厂或新增投资， 其他台商如纺织业、制鞋厂、轮胎厂商都在印度建厂。

不过，长期研究东盟国家发展的徐遵慈强调， 印度各邦的法规、文化差异极大，基础建设不足，支持性产业尚未建立，加上投资以及劳动法规繁琐，常造成台商在证照申请、购地、税务以及雇用劳工等遇到很多麻烦：“与投资数十年的中国大陆或东南亚国家相比，印度的台湾投资都才刚起步， 重点还需要印度政府积极协助外资。”她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