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日，前往市场购买下周的蔬菜和水果的时候，意外发现新鲜的芸苔已经上市了。我这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墨尔本的初秋，也正是各类蔬菜水果的收获季节。
Rapa为意大利叫法，在澳洲叫rappy
关于芸苔这种作物，我之前在国内从没听过和见过。在墨尔本也并不很普及。据我所知，也仅仅在希腊、意大利移民聚集区的市场有售，且没有“反季节”一说，它只“现身”短短的两到三个月的时间。且价格在同类蔬菜类里面来说，也不算便宜，很小的一捆就要3.49刀（约合人民币17.45元）。由于这种蔬菜是“临时性”的，所以市场上的人也懒得给它专门留下一个位置，只在上市的几个月的时间内，临时用一张皱巴巴的纸，潦草地写着“rappy”了事。关于这种神秘的作物，我特意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发现它又名寒菜、胡菜、苔芥等，颜色深绿，帮如白菜，属十字花科白菜变种。质地脆嫩，所含维生素c非常丰富，且原产自中国。
沙丁鱼芸苔意面
虽然在国内我没吃过这种蔬菜，但它却是意大利人民的心头好。我爱人Federico每年都盼着芸苔上市。看到后，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买回来制作芸苔沙丁鱼意面。这是来自意大利南部普利亚的一道经典面食：首先需要把芸苔的茎和叶分开，用小火煮软，随后放入已经处理好的盐腌沙丁鱼；最后再煮开一大锅水，放入名为“Orecchietta”的意面，它由硬质小麦和水混合制成，虽然形状又小又圆，但口感却硬得很。稍稍煮软之后，把它和芸苔沙丁鱼混合在一起即可。这种意面吃起来相当方便，只需要用叉子一“撮”，就可以享受芸苔的鲜、沙丁鱼的咸和意面的麦香三种不同滋味对味蕾的冲击。其实除了芸苔这种应季蔬菜需要花钱购买外，在墨尔本的户外随便走走，就可以得到许多自然免费的馈赠。我还记得我2017年5月第二次来墨尔本，看到超市有卖“堪比黄金”的无花果，想到很久没吃了，便打算拿一盒尝鲜，却遭到了Federico的阻止，他告诉我如果有心的话，可以在街边摘到许多野生的无花果，哪还用得着花钱买？
树上摘下来的野生无花果
随后，他带我来到离他住的地方不远的一个街区，一大棵无花果树就这么矗立在路边，沉甸甸的果子早已把树枝压弯。他小心翼翼地捏着这些果实的外皮，发现有熟透的就摘下来。细细观察，这些果子的底部或者侧面，已经有了裂开的痕迹，只要用手沿着裂痕轻轻掐开，就会看到鲜红诱人的混着籽的果肉。这时需要做的，便是投入口中，尽情感受那软糯又分外香甜的滋味，边吃边感慨，免费来得果然比超市的“黄金”要好吃！
无花果配茴香腊肠
Federico又摘了几个，小心翼翼得放在口袋，他告诉我，就如蜜瓜火腿一样，无花果和猪肉也是绝配。到了晚饭时间，他从冰箱里拿出超市买的混合了茴香籽的腊肠，用刀切成极薄的小片，再把无花果打开摆在一旁。先吃一口腊肠，口感偏硬，味道浓郁，却很有嚼头，再用叉子叉起一块无花果肉，甜咸交错却并不违和，这两种在我们看来毫不搭配的东西，竟然碰撞出意想不到的火花来，无形中甚至让粗犷的猪肉也变得温柔、细腻起来。后来，我们还做过无花果大虾沙拉：由无花果、大虾、芝麻菜和蜜瓜组成的沙拉，吃下一口，就是夏天清新畅爽的感觉。原来，无花果这种水果真的可以“无限跨界”——不仅可以和肉组合，和海鲜类食物也能搭配得天衣无缝。
在地图上可以方便查到各类免费蔬果香料的位置
有一天，我和Federico开玩笑，他应该去开发一个地图App，来分享全墨尔本的各类蔬果。没想到他告诉我，其实早已经有人在地图上做了各类水果、蔬菜的标记，如果是野生的就完全没问题，但如果是有主人的，只要经过允许就可以采摘。事实上，大部分时候，由于屋主自己吃不了，便主动标记在地图上，欢迎大家来免费领取，还有的会在人行道上放上一个纸箱，把在后院摘下的柠檬、苹果、橘子和路人分享。甚至如果不害羞，也可以敲开门去要几个结在前院树上的蔬果，而主人也乐得多给：“吃了总比烂在地上好啊。”疫情期间，我就因为采摘野生食材得到了路人的“赞赏”。封城的时候，每天可以允许两个人出门锻炼，我们每天下午就会沿着亚拉河散步。一天，在河边发现了一些野生茴香，随便摘下一根就能闻到浓浓的香气。茴香由于其味道特殊，对它的喜好也呈两级分化。在国内的时候，我对茴香的兴趣一般，但是到了这里后发现基本不可能吃到，于是就开始分外怀念起来。我曾经在市场买过莳萝，它是中东人民的常用香料，用来烹饪海鲜类食物，主要作用是去除腥气，同时也可以用在各类汤羹、泡菜、面包和腌制食物里，增加特殊的风味。我曾经用它包过一次猪肉馅儿的饺子，虽然味道和茴香非常接近，但细细品尝仍然有细微的差别，相比起茴香来说，莳萝的辛香味道更加明显。
土豆鸡蛋茴香沙拉
这次在河边看到茴香，想着很久没吃过了，便随便采了几束，没想到一个跑步经过的大姐看到后，向我竖起了大拇指：“干得好，这种野生作物对动植物的危害特别大！”于是我就兴高采烈的摘了一些，晚上回家把它切碎，和煮熟的土豆及鸡蛋拌均，撒上盐和橄榄油，再配上蔬菜沙拉和洋葱橄榄佛卡夏面包，便是一顿有滋有味的健康晚餐了。
打好的青葱酱
除了野生茴香，另一天我看到两个亚洲姑娘在一片杂草中忙碌着，我凑过去一看，原来是大片大片的野葱。从地里拔出来的时候，带着新鲜的泥土我就把他们带回了家。Federico把它放在搅拌机里，再放上一些橄榄油和盐打成青葱泥。如此生吃对我来说还是第一次，中午把它作为开胃的前菜，涂在了烘好的热面包上，入口先是辛辣，精神也为之一振，然后就是清新爽快，最后的回味还带有一点点甘甜。
野外采摘的黑莓
上个月搬到了另一个街区，熟悉周边地理情况的时候，竟然发现了很多野生黑莓。虽然之前也偶然遇到过，但是这么大规模的还是第一次见到。我们第二天便带着塑料容器，沿着山坡一路往下去采摘黑莓。只见这些黑莓在土壤和阳光的滋润下，一粒粒长得圆润饱满。随便摘下一颗放进嘴里，充盈的汁水和浓郁的香气瞬间充满口腔。但是摘黑莓是一个需要耐心和技巧的工作，因为它生长在硬硬的茎条上，这些茎条又都带有短而弯又锐利的棘刺，不小心的话就会扎到手指；其次，这些黑莓生长在陡峭的山坡上，似乎在故意刁难我们或者在考验我们的毅力，经常要用到杂技般的姿势才能摘到。摘下一小盒后，腹部感觉火辣辣的，想必消耗的热量不亚于做了一套“腹肌撕裂者”。在坚持不懈的努力下，我们终于摘到了可以做果酱的数量。回来就跟着食谱做起来：先把黑莓洗净、滤水；随后，把糖和黑莓放入干净的锅中，挤入一些新鲜柠檬汁，用小火煮至砂糖完全融化，水果完全软烂，此为胶化过程；最后用漏勺把表面产生的泡沫都打捞干净；最后趁热将果酱倒入事先准备好的无菌罐子中即可。现在这罐黑莓果酱已经成为我早餐的必备，切下一片黑麦面包，用吐司炉烘好后，涂上厚厚的一层混合着新鲜果肉的果酱和黄油，再配上一杯提神醒脑的牛奶咖啡，以这样的方式开启美好的一天也不错吧？
除了这些提到的食材，我还在墨尔本街头摘过欧芹、香叶、迷迭香、薄荷、百里香和柠檬草。不管是做摩洛哥薄荷绿茶还是意大利面，亦或澳式烤牛排或者韩式煎五花，甚至小众到云南的景颇鬼鸡，手边需要任何香料，只要出门走个几分钟就可以在固定的小巷或街边找到需要的食材。
墨尔本自然的美景总让人流连忘返，也给野生动植物一个很好的栖息环境
可以说，连续五年被评为“全球最宜居城市”的墨尔本，的确是实至名归。墨尔本这座城市除了所谓的“市中心”外，其他地区都被植被所覆盖，出了家门随随便便走几步，就是一派郁郁葱葱的景色。这也使得人们更加愿意亲近自然，也更愿意去爱护它、尊重它。不夸张的说，我的每一餐饭，必会有一些这样来自街头巷尾的“配角”，而每次开动之前，我也都会在心里默默感谢大自然对人类的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