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了这篇以后和朋友圈的建筑师朋友们有很多后续的讨论,我想在进入正文之前先简单总结一下我的观点。首先节目最后的结果有很多因素,比如节目的呈现方式,比如最后还没有完全完工,不能一股脑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建筑师,更不能因此进行人身攻击和网络暴力。但是这不等于建筑师可以推掉自己的那一部分责任。简而言之我觉得建筑师处理室内空间材料的做法是生硬的,从建筑设计专业的角度其实可以有很多种方法避免产生这样的结果,但是一种先入为主的观念的存在阻止了他最终给出一个舒适愉悦的空间答案。以下是正文。
首先想说陶磊是位很棒的建筑师,也有很多不错的作品。在这里关于红砖和屋顶也花了很多的心思和努力,对于房屋基础的重视可以看出陶工在很多方面都是一个负责任的建筑师。但是单从设计构思上来看,我个人认为在一些大的方向的把握上还是值得商榷的。
首先说材料。使用当地红砖没有问题。但是除非业主有特别的需求,将这么一种粗粝的材料,在室内和室外无区别对待地加以使用一定是有问题的。从另一个角度讲,所谓“原始的,无装饰的材料就是好的”这样的设计理念未免太过于简单了,设计师对于材料的理解和运用应该多一些复杂性,多一点层次和深度。
第二,陶工在一开始就否定了业主想要修建二层的想法。“居住跟土地发生关系,才能产生一些有意思的生活的可能。”——我只能说这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个非常抽象的概念,和业主的需求没有任何的关系。而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先入为主的概念,从一开始就预示了后面的混凝土屋顶的出现(我能更过分一点说是因为先有了这个屋顶才有了大平层的构想吗?)为什么二层就是不好的呢?下面好几个例子都是二层以上,且没有一个是陶工鄙视的“欧式风格”。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两层卧室和一个二层高的明亮的起居室并置在一起,难道就一定是个土气的,不够前卫的,不够国际化的方案吗?退一步讲,“全球视野和前瞻性”是业主的需求吗?
我并不想做长篇累牍的理论性的论述,就举几个例子吧。
第一个例子是1973年路易斯康设计的Korman住宅。众所周知康是非常喜欢用砖的。在网上搜“路易斯康 + 砖”能得到满屏的图片。这个住宅外立面虽然没有全部用砖,但也有比较大的面积。可是到了室内就被原木和白墙消解掉了。砖墙变成镶嵌在木架构里的一个片段,甚至白色的勾缝都变成了一种装饰来增加一种近人的氛围。陶工在视频里也说到房间要呆得住,但是好像他对于呆得住这事的理解只在于窗边有条凳。但是能坐下不等于能呆住,室内外空间的联系固然重要,但是亮度、触觉、照明等一系列室内空间本身的属性我以为至少是同等(如果不是更加)重要的品质。当然居住空间也可以做暗,但那是另一个话题显然不在我们这里的讨论范围之内。
陶工也提到当地的砖颜色不统一,有的黄有的红有的花,进而得出要那么那么砌筑才“好看”的结论并得到某种似乎是非此不可的砌筑方式。可果真如此吗?我再举一个不那么恰当的例子。下面一个案例是伦敦dRMM建筑事务所的一个住宅项目,在外立面上探讨了将不同颜色的砖进行排列而产生的趣味。当然梦改里的砖也没这么好没那么多颜色,但如果买回来分成大致偏红的和大致偏黄的再去做排列组合呢?注意我这里并不是说这是一个靠谱的解决方案,我只是以此来质疑陶工仅从颜色就得到某种砌筑方式的推理过程。我想说的不外乎是,在节目给出的方案之外其实还是有蛮多可能性的。
再放几个砖用在室内但不是那么压抑的案例。我只能说,即便业主规定了要做一个二层的房子,即便只能使用砖这么一种材料——颜色,搭配,空间的尺度,开窗的位置,更别说平面的布局,和环境的关系。。。可以供建筑师“玩”的元素太多太多了,为什么就一定要把自己局限在某个抽象的概念里呢?再说到二层,农村里对高度没有太多限制,我觉得陶工把探讨不同空间高度的机会完全浪费掉了,即便退一万步室内都用成红砖,高空间也会舒服很多吧。
混凝土屋顶不想再说了,意思大同小异吧,我还是从根本上质疑这个屋顶的来由。至于大爷最后能找出个晒枣的理由,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我的结论是:谁还不能在地上晒枣呢。
简单的镂空砌筑和植被产生亲密的关系
不同的材料搭配产生的舒适的室内空间,阿尔托
一个不太恰当的例子,不锈钢和玻璃的使用赋予砖建筑不一样的空间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