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鳄鱼皮能成为最顶级的皮料，每厘米卖到3983元？｜奢侈的
2021-01-06 星期三
当你问一个女人，哪个包是你的梦想？十有八九，她会回答你四个字——「喜马拉雅」。相信不怎么了解奢侈包袋的男士们，也多少听过「Himalaya Birkin - 喜马拉雅铂金包」的大名。它堪称「Hermès - 爱马仕」的镇店之宝，以喜马拉雅雪山一般的渐变色调而得名。这款包以尼罗鳄鱼皮制造，在包界贵得一骑绝尘。2018年12月，佳士得伦敦拍卖了Hermès于2010年出品的雾面喜马拉雅35公分铂金包，创下了236,750英镑（约合208万人民币）的纪录。即便不是罕见的喜马拉雅，奢侈品牌鳄鱼皮手袋的定价，都会比普通的牛皮手袋贵上十倍不止。其实鳄鱼皮不是姑娘的专属，它也被用来制作男士的皮夹、皮带、皮鞋，以及高级腕表的表带。顶奢大牌还会用鳄鱼皮制作男装。每年Hermès的秀场，都会有一件鳄鱼皮大衣压轴出场。当然，就算你想买，也是买不到的，这是收藏品。鳄鱼皮制成的衣服，更是贵得让人咋舌。比如这件Hermès出品的鳄鱼皮T恤，标价91,500美金，折合人民币约59.7万。一般制作一件短袖，需要1.5米的面料。这么折算下来，一厘米的鳄鱼皮就值3980元人民币。日常见到的各种带有鳄鱼纹的单品，大多不是由真正的鳄鱼皮制成，不过是在牛皮或羊皮上压纹。假鳄鱼皮的质感与价格，都不能与真鳄鱼皮同日而语。在市面上所有皮料中，鳄鱼皮是当之无愧最贵的一种。接下来咱们就聊聊，它到底凭什么这么贵？鳄鱼皮仅占世界皮革产量的不到1％。而Hermès等顶级奢侈品牌，只会选择这1%中最优质的10%。鳄鱼皮的年产量在150万张左右。这个数字听起来好像不少，但是要知道，牛皮的产量都不是用「张」来计算的，而是用「立方米」。光是在我国，牛皮产量就接近6亿立方米。鳄鱼皮和牛皮的产量，根本不在同一个量级上。
说到鳄鱼，你可能会想到「动物世界」里才会出现的那些物种，事实也确实如此。鳄鱼细分起来有23种，大部分都是保护动物，能拿来作为奢侈品面料的主要是以下四种：「Freshwater crocodile - 澳洲淡水鳄」、「Saltwater crocodile - 澳洲咸水鳄」,「Nile crocodile - 尼罗鳄」和「Caiman crocodile - 凯门鳄」。这四种都是Crocodile。还有一种得单独拎出来，叫「Alligator - 短吻鳄」。虽然名字不一样，但Crocodile和Alligator长得差不多，统称鳄鱼皮。「Freshwater crocodile - 澳洲淡水鳄」，长约2米，雄性可达3米，最大体重为90公斤。鳄鱼身上看起来麻麻赖赖，但是淡水鳄的皮质在所有的鳄鱼中最为柔韧，可以切割拉伸到很薄。如果要用鳄鱼皮做衣服，淡水鳄是最合适的。比如这件鳄鱼皮的夹克，来自意大利定制品牌Guidomaggi，售价4万欧元（约合人民币32万）。「Saltwater crocodile - 澳洲咸水鳄」，又称「Porosus」。它是世界上现存最大的爬行动物，比淡水鳄大得多，可以长到7米，重达1000公斤以上，是真正的史前巨兽。咸水鳄的腹部没有骨头，所以由它制成的皮料拥有最理想的质感，非常柔软。而且，咸水鳄鱼皮纹路小而规整，符合审美标准。触感、观感、尺寸都是最一流的。「Nile crocodile - 尼罗鳄」，长约5米，体重700公斤。它身上的骨头不多，也是非常优质的皮料，标志性的「V」形纹路颇具辨识度。尼罗鳄鱼皮经常被用来制成包袋和牛仔靴。比如来自美国德州的Lucchese牛仔靴，从1800年开始就为美国陆军骑兵提供靴子。这款牛仔靴采用尼罗鳄鱼皮制造，正宗西部牛仔风，售价5995美元（约合人民币4万元）。「Caiman crocodile - 凯门鳄」，是一种体型较小的鳄鱼，体长2米。凯门鳄在市面上更常见，也更便宜。如果尺寸差不多，它的价格会比其他品种的鳄鱼皮便宜200 - 500％。为什么它便宜呢？因为凯门鳄鳞片上具有钙质突起，这让它的外皮变得更为坚硬。同时，凯门鳄有着大量不规则的骨骼构造，最有价值的腹皮往往会开裂、变色或产生不均匀的纹路。所以，凯门鳄身上能被称为「优质」的皮料，就只有侧面。下图是凯门鳄鱼皮，与上面几个对比一下，就能发现差距有多大。一般凯门鳄也入不了奢侈大牌的法眼。最后是「Alligator - 短吻鳄」，它的长度平均为4米，体重360公斤。由短吻鳄制成的鳄鱼皮，具有天然的珐琅光泽，非常优质。市面上的短吻鳄鱼皮制品更贵，Lucchese的牛仔靴换成短吻鳄，售价高达12995美元（约8.5万人民币）。站在食物链顶端的鳄鱼，可想而知，数量非常有限。因此，奢侈品用的鳄鱼皮几乎全部出自养殖场。
鳄鱼养殖业，主要分布在美国、澳大利亚、非洲、东南亚等地。为了保证原料的质量和稳定供应，很多奢侈品牌，比如「Hermès - 爱马仕」和「Louis Vuitton - 路易威登」，都拥有自己的鳄鱼养殖场。即便有专门的鳄鱼养殖场，客观条件也已经把鳄鱼皮的产量限制住了。
鳄鱼的生长速度非常缓慢，饲养成本极高。1年的鳄鱼只能长到20-24厘米。2年的鳄鱼，也就30-34厘米。3年能达到40-44厘米。如果想要得到45厘米以上的鳄鱼皮，至少要把鳄鱼养到3.5年。鳄鱼对于生存条件的要求也非常高。它们得吃肉，并且生活的水池也得经常清洁维护，不然容易生病。养殖的时间越长，风险越大。鳄鱼的脾气非常暴躁，生活习惯也很「野」。一旦两条鳄鱼打起架来，划伤了柔软的腹部，那么两条就都废了。很难保证养着它的这几年里，不发生什么意外。南非的鳄鱼养殖场的场主Stefan van As在采访中表示：「别指望从被虐待的鳄鱼那里收获顶级皮料。」所以，没有划痕 + 尺寸大小，构成了鳄鱼皮的价格衡量体系。两者叠加，价格以指数级上涨。越大、越完美、就越昂贵。新鲜的鳄鱼皮很容易被污染，用60％的盐溶液最多能保存5天。换成专业的杀菌剂，能保存4个月。与此同时，鳄鱼皮需要装在密封袋里，不能直接暴露在空气中。厂商有特殊的办法把它卷起来，防止皮料上形成折痕。所以，得到一块完美的鳄鱼皮，难度堪比找到一颗无暇的钻石。不同的是，钻石靠天意，而鳄鱼皮全靠人为努力。精心培养的鳄鱼皮，终于有资格进入法国和意大利的奢侈品工坊了。顶级的皮料，只有顶级的工艺才能配得上。与牛皮等常见的皮料不同的是，新鲜的鳄鱼皮是非常坚硬的。从硬的有机物，变成柔软的无机物，需要经历极其复杂的工艺流程。这是鳄鱼皮制品格外昂贵的另外一个原因。首先，要说明的是鳄鱼皮的切割形式，主要分为两种——「Belly Cut - 腹切」和「Back Cut - 背切」。「Belly Cut - 腹切」能够完整地保留鳄鱼最柔软的肚皮，也是最常用的一种切割方式。腹皮通常被用来制成手袋。而「Back Cut - 背切」是把鳄鱼的背部保留下来。因为鳄鱼的背部有不规则的凸起，既厚又硬，只能用作装饰元素，所以这种方式很少见。下图对比了鳄鱼皮腹部、背部、爪部和尾部的不同纹路。很明显，还是腹部最具有美感。鳄鱼皮是交织在一起的胶原蛋白，具有很高的拉伸强度。鞣制过程用鞣剂代替生皮中的水份，鞣剂与胶原蛋白结合并覆盖胶原纤维，从而使生皮成为无机的皮革。鳄鱼皮的鞣制过程包括：浸泡清洗、化学处理、再次清洗、双重漂白、酸浴处理、铬鞣制、切割厚度、二次鞣制、干燥、染色等。如此复杂的工序，耗时能够长达数月。而任何一点微小的差错，都会影响成品的品质。鞣制过程中，鳄鱼皮会历经至少两次的等级区分。因为每一道工序都会放大瑕疵，生皮上原本肉眼看不见的伤痕也会逐渐显露出来。在评级标准中，「A级」代表整张鳄鱼皮几乎完美无暇。而「B级」多少会有一些缺陷，但大部分面积仍然有利用空间，比如制作饰边、皮夹、帽子等。「B级」的缺陷包括疤痕、孔洞、变色、染色不均等。
花了这么大力气才得到的一张鳄鱼皮，必须尽可能杜绝浪费。
最柔软优质的腹皮，纹路精致，且易于缝合，主要被用来制作昂贵的手袋。可以说，每一只鳄鱼皮手袋都是独一无二的，毕竟世界上没有两只相同的鳄鱼。最难得的是，技艺高超的工匠，把鳄鱼皮的大小不一的纹路，以一种充满美感的形式展现出来。这是对工匠技艺和审美的双重考验。
去掉了腹皮，边角余料也得合理利用。比如Hermès的鳄鱼皮拖鞋，同样的经典设计，却比牛皮材质的贵4倍，售价2万。鳄鱼皮的侧面，纹路是大小不等的圆形，一般用来做腰带，不需要拼接长度也够用。比如Louis Vuitton这条鳄鱼皮腰带，售价28,100元。而鳄鱼皮尾部的纹路是更规则的矩形。一般这个部位会被用来制作皮带和钱包。按纹路判断，这条皮带应该就是鳄鱼皮尾部制作的，同样来自Louis Vuitton，售价26,200元。
再剩下的，还能做成表带，一点也不浪费。鳄鱼皮表带是高级腕表的高端系列最常用的表带材质。
Crocodile和Alligator制成的鳄鱼皮，虽然看起来差不多，也都能用来制作奢侈品，但是细节上还是有差异的。最明显的是上面的小孔——有孔的都是Crocodile，Alligator的身上是没有小孔的。举个例子，Berluti的这双皮鞋，材质就是「Alligator - 短吻鳄」，售价8400欧（约6.7万人民币）。Hermès是制作鳄鱼皮的行家。不同种类的鳄鱼，在Hermès有不同的代号。下图左边的两个小圆点代表「Nile crocodile - 尼罗鳄」，右边的尖头代表「Saltwater crocodile - 澳洲咸水鳄」。而正方形的标志代表「Alligator - 短吻鳄」。它的质感更光滑、纹路更对称，鳞片从中间向外侧迅速变小。而「Caiman crocodile - 凯门鳄」，因为美观度和质感都差很多，入不了顶奢大牌的法眼。比如这只凯门鳄鱼皮手拿包，看得出来已经很努力在追求对称的美感了，但是中间鼓起的鳞甲实在谈不上好看。看完了这些，我们终于能够回答，为什么「喜马拉雅铂金包」能够这么贵？喜马拉雅是灰白浅色调，任何瑕疵或划痕都不能用染色工艺掩盖。所以喜马拉雅的原材料只能是最高等级的、近乎完美的鳄鱼皮，这是可遇不可求的。此外，要达到颜色层次渐变的效果，需要极为繁复的染色工序，只有经验丰富、工艺精湛的资深工匠才能胜任。所以喜马拉雅的产量，低到掰着手指头就能数过来。据「纽约时报」的报道，Hermès每年顶多生产1到2个喜马拉雅。当每一件由鳄鱼皮制成的单品呈现在眼前的时候，我们看到的只是独特的光泽、细腻的质感、令人惊叹的天然纹路，以及标签上那个要仔细数一数有几个零的价格。我们看不到的，是从原材料到成品，很多人为之付出的长期努力。何为奢侈？天时地利人和才造就出的那一张鳄鱼皮，值得这两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