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园评测系列2:华盛顿史密森尼国家动物园

2021-12-23 星期四

前言


2020年初我游览了位于东京的品川水族馆,并写下了第一篇系统性的评测。当时的想法是把评测做成一个系列,在接下来的一年或几年里多去一些动物园,仔细分析它们的长处与不足,从而慢慢总结出自己对“我们为什么需要动物园”、“如何做好动物园”和“动物园该往哪去”的思考。但后来疫情突发,这个系列便被搁置了将近两年。
尽管如此,这确实是我在品川之后第一次造访动物园/水族馆,因此我并没有鸽。也希望系列的第三篇能尽快问世。
在正文之前想先声明一些观点:
我认为在当今世界,动物园/水族馆仍有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我反对一切从根本上否定它们的功用,认为它们不该存在、人们应彻底抵制它们的主张。
我认为不能将人的情感和意识——如“自由”、“快乐”、“抑郁”或“焦虑”——轻易加诸非人的动物;我认为使用这些语言的探讨大多数是没有意义的。我赞成用更实证、更中立的语言描述动物的行为(如“恐惧”、“痛苦”或“应激”),这能避免人们将自身过分地代入到动物身上、而忽视人和其他动物之间巨大的智慧鸿沟。
然而我同样承认,提高动物福利是重要且必要的。理性而言,此举可以保留动物的自然习性、实现动物园的科研和教育目的;感性而言,它能满足游客的同理心。综上,一座合格的动物园应该以展示自然行为、模拟真实生境为追求,而非动物的“自由快乐”,尽管二者可能是对同一结果的不同表述。
人们对动物园里的动物、宠物和家畜的区别对待,是因为这些动物在人类社会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我不赞成将个体平等的思想推广到动物之间、甚至是动物和人之间。正如肉食并不妨碍人们养猫养狗,肉食同样也不妨碍我呼吁提高动物园里的动物福利。

园区总览

华盛顿史密森尼国家动物园(下简称DC动物园)位于华盛顿特区北部,占地163公顷(作为对比,位于西直门外的北京动物园占地220公顷),分为北、中、南三区,游览所有场馆大概需要5-6小时。场馆粗略分为三类——
  • 地域主题场馆:亚洲步道、美洲步道、猎豹展区(姑且算是集中展示了非洲动物)和亚马逊雨林馆;
  • 分类主题场馆:鸟舍(我去的时候没有开放)、家畜展区、狮虎山、两栖爬行馆、智库、猩猩馆和小型哺乳动物馆;
  • 独立场馆:美洲野牛和普氏野马。
就物种丰富度而言,DC动物园其实不算出众,虽然有不少足以撑起门面的独特物种——云豹(太冷了没看见)、渔猫、白颊长臂猿(当前没有展出)、巴拿马金蛙等等,但是似乎缺少了太多大型动物园的“硬通货”:长颈鹿、河马、花豹、黑猩猩、棕熊、袋鼠、鸸鹋、猕猴……粗看之下难免给人“就这”的感觉。但另一方面,DC动物园在中小型动物方面相当出彩,尤其是南美原生的两爬、啮齿类和新大陆猴,参观时可谓惊喜频频。
作为猫科动物爱好者,我此行的首要目标便是原产于中国但在国内动物园几乎绝迹(似乎重动还有一只)的云豹。虽然最终也没能一睹其芳容,但另外两种小猫——渔猫和沙漠猫——的展出效果都相当不错。令我记忆尤新的是离园前碰运气又去了一次云豹展区,却意外地看到了渔猫在夕阳下仰天长吠(叫声真的很像狗),身姿矫健,毛色华美,漂亮极了。可惜狞猫和短尾猫没有展出。
DC动物园的蛙类堪称一绝。一般两爬馆里养养非洲爪蟾树蛙之类的凑数都是正常操作,甚至还有养牛蛙的,但DC动物园的毒蛙收藏如彩虹般耀眼(字面意义上),品种繁多、种群庞大、个体状态也非常活泼。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接近野外灭绝的巴拿马金蛙。
另外最值得一提的就是新大陆啮齿目动物:八齿鼠、毛丝鼠、长耳豚鼠和刺豚鼠等,虽然长得差不多名字也很难记,但确实不容易在动物园里看到。还有豪猪——虽然很多动物园都会养豪猪,但DC动物园养的是原产巴西的卷尾豪猪,外观漂亮而独特,懒懒地趴在树上也很可爱。三只豪猪占了三座笼舍,存在感拉满,可惜游客们还是选择沙漠猫和树懒。

就场馆设计而言,DC动物园有着严重的“历史问题”(详见下一节),在这方面处理得只能说无功无过。对于明星物种,如熊猫、亚洲象和红毛猩猩,园方的场馆营建慷慨而充满巧思。园区头牌大熊猫自不必说,今日母子共同驾临外舍,熊猫崽频频倒立,美国猛男高呼so cute;亚洲象场地的亮点在于围栏外的十几处干草箱,小小的装置让游客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大象用鼻子伸进箱中取食;猩猩馆和名为“智库”的主题展馆之间以露天的索桥相连,猩猩可以沿绳索自由往返于两处场馆,看起来就像是其他动物园猿猴区和猫科区“空中步道”的升级版,可惜今天太冷了,猩猩都不想出门,更不想吹着风表演杂技。
室外的三处地域主题展区——亚洲、美洲和非洲——其实都有些敷衍,亚洲区靠熊猫和大象撑场子,美洲区靠海狮海豹,但内容都太少,布景和笼舍丰容也没有体现出地域特色;美洲区的鬃狼今天还不上班,一圈走下来看了个寂寞。参观顺序紧随其后的亚马逊雨林馆反而令人眼前一亮。步入式雨林很多动物园都有,但一般养养鸟、蝴蝶、鱼这种不太躁的动物,而DC的雨林馆里竟然有伶猴和树懒(虽然没看到),可谓惊喜和惊吓并存。
室内展馆的设计质量普遍高出一个档次。几处记忆点包括:智库里“和猩猩拔河”的互动装置、方便观察洞穴和隧道的多视角笼舍、非常直观的裸鼹鼠展出(有点像自然博物馆里常见的切叶蚁展示橱)等等。
总而言之,DC动物园的场馆设计可以挑出两个大毛病:
其一,对内舍的利用不够充分。内舍为游客提供了第二视角,方便游客在室外条件不适合动物活动时仍能观察到它们,也是绝佳的科教场所。然而DC动物园只为几个明星物种设计了内舍参观,展出效果比较平面、单一。其实即使是那些容易被人类活动打扰的物种,利用摄像头、观察孔、造景等手段也能做出很好的内舍设计。
其二,场地造景同质化。虽然DC动物园在丰容项目上做得相当好(取食器、玩具、爬架、水域等都有照顾到),但在造景上却比较偷懒。不同物种对植被类型和密度、土壤类型和山石洞穴布置的要求各有不同,但我所见的造景则往往树木稀疏,缺少阻挡视线的物体,许多场馆还裸露着大片水泥地面。在室内场馆里,真实植被占比也偏小。总而言之,在“还原物种生境”这一方面,DC动物园做得不是很好。
再加上接下来会说到的历史问题,勉强能凑成三点,其他的都是小问题。
顺便说一句,动物园里的海豹海狮展馆有下沉式的半开放内舍,虽然视角不是很好,但可以看到水下丰容做得相当不错,达到了优秀海洋馆的水平。

就科普教育而言,美国的动物园在这方面都不会太差。DC动物园和同属史密森尼学会的自然史博物馆风格类似,文字科普量特别足,语言也很生动,但因为量实在太足了看起来还是有点累的。
除了文字板以外的科普形式比较单一,让我印象深刻的只有大象内舍装着粪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的管道而已。很多互动装置坏掉了,还有一些意义不明,完全搞不懂是在科普什么的小游戏。还有一些小问题——比如对于群居性动物没有引导游客观察社会结构,以及拉丁学名和保护等级的标注不统一、显得混乱。
DC动物园在这方面也是有长处的。许多场馆里设置了半开放式、可供游客参观的实验室和研究室,虽然我去的时候大多数都没人,但根据我在自然史博物馆的体验来看,观察科学家工作是件很有乐趣的事,能看上一天。

就动物福利而言,没有明显的刻板行为和乞食现象(东海岸的游客素质似乎也比芝加哥的高,一天逛下来完全没看到拍玻璃、大喊、扔食物的)。渔猫和沙漠猫有出现绕圈的行为,但也有趴着一动不动的时候,状态看上去也还好,我觉得应该不是刻板,毕竟大熊猫也绕圈呢。部分动物(比如狮虎)的笼舍环境不太好,所以它们看上去有点无聊,总体来说状态都可以接受。
大猩猩和红毛猩猩和游客的互动比较频繁,我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无论DC动物园还是林肯动物园都出现了这样的现象。一方面猩猩是热带动物,冬天必定要进内舍,和游客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另一方面它们的智力也比较高,模仿饲养员和游客都是正常行为。我在智库里看到一只很喜欢擦玻璃的红毛猩猩——好像也不能武断地说它的行为“不自然”。当然,最重要的评判标准还是等到夏天,看它们在外舍有没有表现出自然的行为。
华盛顿的冬天还是很冷的。园方明确表示温度下降到45华氏度(约7摄氏度)的时候就会关闭部分外舍。一圈走下来确实见到了不少空荡荡的笼舍。动物福利是照顾到了,牺牲的是游客福利。作为一家免费动物园,它有底气这么干。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反应了学会的办园宗旨:主要做科研和保育,顺便找块地展出一下我们的研究对象。
写到这里,突然想起在雨林馆的见闻——有位胖大叔工作人员负责在步入式场馆里巡逻,他一边向游客介绍动物、指点他们该怎么找到树懒和鹦鹉,一边和伶猴、粉红琵鹭说着话,叫它们的名字,问它们过得怎么样(虽然它们不会回答)。于是我想起那句话:只要饲养员还爱着动物,动物园就有希望。

历史的负担

DC动物园今年迎来了125岁生日。这对一家动物园而言可不见得是好事——人类在探索“如何营造出自然生境、保证动物福利”这一命题时走了太多弯路,那些过时的概念和错误的尝试都会反映在粗制滥造甚至触目惊心、却又尾大不掉、难以在一朝一夕内改建的场馆上。更何况DC动物园和学会看起来都不太有钱,想要大刀阔斧地移除历史痕迹可谓难上加难。

而最能体现历史负担的,当属“山”和“坑”了。

熊坑、狼坑等“坑”式场地,和狮山虎山猴山等名为“山”实为“坑”的“山”式场地,曾一度流行于世界各地的动物园。这样的场地设计弊端有三:第一,坑式设计方便投食,动物容易出现乞食行为;第二,俯瞰的视角容易让游客产生支配、蔑视的心理,不利于科普教育;第三,游客的高空视角让动物无法躲藏,容易使其应激。

DC动物园的狮虎场馆是很明显的山式设计。大象展区其实也有点“坑”,不过大象应该并不在乎有多少人从它头上走过去……我们可以发现园方在改造场地上花了不少心思——比如说往狮虎山的山脚灌水、做成小池塘,既完成了丰容的目的,又能弱化场地的“坑”感,但这些小花招只能治标,而不能治本。

更糟糕的是,狮虎山的地形很生硬地分为四级,两级之间由裸露在外的垂直水泥墙分隔。老虎是能轻松跳上去的,但狮子显然力不从心,只能从饲养员为它们堆出的石阶“上楼”,想来应该挺局促的。

之前提到的场馆设计的问题,比如内舍太少、造景太单一,很大程度上也是出于历史原因。改造历史场馆是大工程,不仅需要考虑资金问题,还要考虑明星物种——比如狮子老虎——撤展对游客数量的影响。但凡去过室内展馆的游客都能看出,DC动物园的专业性是很强的、是能做好场馆的,但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正确的理论面对历史遗迹也难以着力。

放眼全球,改造和再利用老旧场馆、使老动物园重新焕发生机已经是个被广泛讨论和尝试解决的问题。同样历史悠久的维也纳动物园里至今还保留着弃用的监狱式笼舍,而另一家百年老园——北京动物园——堂而皇之地开放着上世纪风格、猪圈一般的貘馆,已经被我辱骂了三年,而且之后还会继续辱骂下去。

公正来讲,DC动物园做得肯定比那些还未搬迁的国内动物园要好,甚至也比大多数虽然建了新园、但胡搞一气的国内动物园要好。但比烂是坏习惯,如果和同在美国的那些世界级动物园比较,DC动物园就有点被历史压得喘不过气了。

戴着镣铐跳舞是门技术活,有时也很有观赏性,但毕竟还是肢体完全解放的舞蹈好看,不是么?


聚焦

每家动物园都有明星物种。如果要评选出“top5”,我想大概是:熊猫、狮虎、大象、长颈鹿、猩猩(包括大猩猩、黑猩猩和红毛猩猩)。但过分追求明星物种的问题在于,所有动物园最终都会成为“非洲动物园”,我在西海岸看熊猫狮子长颈鹿,到了东海岸还是看熊猫狮子长颈鹿,甚至如果我飞回国,在福州动物园里看的还是熊猫狮子长颈鹿——这就很没意思了。

因此动物园需要把焦点从明星物种上移开,放到那些能给自己带来独特性的地方物种上,进而努力把它们打造成新的明星物种。这也就是所谓的动物园本土化和地区化。

本土化的好处不止如此。

场馆布置方面,本土物种并不需要复杂的造景、饮食设计和温度调节,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生灵,将动物圈养在它们的原生环境内再合适不过。

物种保育方面,如果动物园能和本土的保护区/研究机构/地方政府合作,则救助-研究-繁育-野化放归的保育链条就能更方便、更稳固地构建起来,甚至还可能为动物园赢得政策上的扶持和资助。

科普教育方面,相比于遥远的非洲大草原或四川盆地,游客更应该了解自己身边的自然环境所孕育出的生灵。在自家后院见到的浣熊、郊狼;电线上停着的北美红雀;露营时视野里一闪而过的短尾猫……这些才是最能引导人们亲近自然、也最需要人们采取行动保护的动物。

在我去过的动物园之中,芝加哥的林肯动物园就有相当不错的本土动物科普,另外南京红山最近也开放了本土动物展区(下次一定要亲眼看看)。即使是没有专设本土动物展区的动物园,也多少会圈养一些富有地域特色的动物——就国内的动物园而言,西北养盘羊雪豹兔狲、西南养金猫云豹、东北养鹤和东北豹……也都是确实存在的例子。

DC动物园就很奇特。它不是没有聚焦,但它不聚焦于美国东海岸、或是新英格兰地区,甚至可以说整片美国领土都处于被忽视的状态(海豹海狮和白头海雕算什么嘛)。

那么它聚焦在哪呢?

考虑到有关国家的发展程度,我们也许可以说——DC动物园是世界上拉丁美洲动物展览得最好的动物园。

小到箭毒蛙和数不清的啮齿类动物,大到鬃狼、安第斯熊和鳄鱼(令我惊讶的是居然没有美洲三俗:美洲狮美洲豹中美貘),从亚马逊河里的骨舌鱼到雨林树冠层的吼猴和粉红琵鹭,从早就烂大街谁家没有谁丢人的羊驼到栖息地几乎被破坏殆尽、濒临绝灭的大开曼鬣蜥和巴拿马金蛙,DC动物园建构出了一幅相当完整的拉美生物圈图景。

只能说可能这就是国家动物园吧,有事没事就去美国的后花园里搞点保育项目、救助点毛丝鼠狮面狨回来。

总而言之,也不能说DC动物园的本土化做得不好,也不能说它做得好。不过毕竟还是有不少北美的本土物种——野牛啦北美水獭啦黑足鼬啦,据说还有我没看到的短尾猫。我就暂且原谅它了。长毛犰狳还是很可爱的。


动物园的未来

之前说过,DC动物园对于史密森尼学会而言更像是个赠品——反正都要做动物保育,不如找块地把它们拿出来展览。因此也造就了园内非常规的物种构成。

以DC动物园为镜,我们似乎可以一窥这个行业未来的发展图景:随着人们环保意识的增强、动物原生环境的恢复,以及野化放归技术的成熟,动物园的科研和保育职责必将逐渐衰减,届时动物园的功绩便不再能盖过它的原罪。

另外,对野生动物的保护反而会破坏全球动物园的持续发展。非洲象、长颈鹿、犀牛这些曾经的动物园标配往往具有繁育难、圈养要求高、运输不便等问题,如果它们的自然栖息地恢复了、当地居民和政府的保护意识增强了,那就没有继续打着科研和保育的旗号、在园中繁育动物的必要了,被救助而来到动物园的个体数量也会减少。现在仍被圈养在动物园内的大型哺乳动物,很可能是城市居民能见到的最后一批。等它们衰老死去,全球动物园便会迎来大空窗期。

正规动物园的个体来源无非是救助、园际交流和园内繁育三条路。没有一条路是真正可持续的(当然,一些不正规的动物园反而能频频“救助”保护动物甚至濒危动物,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任何形式的野捕,哪怕是捕捉一些常见无危的品种(比如浣熊),其实都会引发相当激烈的道德辩论。但人们又不会为了牛马兔子之类的家畜造访动物园——那么未来的动物园,究竟该去向何方?它会不会从人类社会中消失?

所幸短期内我们不需要思考出答案。目前而言,野生动物的生存仍受到威胁,对栖息地的破坏与日俱增,每年、甚至每天正走向灭绝的物种数不胜数。动物园作为集科研、教育、保育为一体的独特机构仍有其重要的责任和意义。随着人类文明的全球化、现代化,地球的三大动物宝库——非洲、拉美和东南亚——正面临着日益严峻的挑战。我们不愿承认,但动物园有可能成为人类对抗物种绝灭的最后一道防线。

但如果,在五十年后、一百年后甚至两百年后,人类真的学会如何与自然和睦相处了呢?如果不仅是长颈鹿、熊猫、大象和老虎,下至珊瑚虫和海葵、上至我们的近亲猩猩,都能重回它们在自然界中的栖息地、并安全可持续地生存下去,到时候动物园又该去向何方呢?

我想,人类亲近自然的愿望是不会消失的。即使动物园不复存在,生态旅游、safari和受限受控的狩猎活动也会繁荣起来取代它的位置。保护栖息地的第一步是保护原住民,发展环保的第一步是提高当地居民的生活水平、让他们也能从日渐改善的自然环境中获得利益。无论出于何种考量,以动物吸引游客、将动物的自然生态转化为经济效益,都是人类文明必需的发展模式。

把动物与人隔离起来、并美其名曰“原生态”、“物种平等”的做法是行不通的,唯有把动物园开进自然、把地球变成最大的动物园,才能抵挡来自文明的破坏与碾压。

我很期待看到动物园消失又重生的那一天。


给华盛顿史密森尼国家动物园的评分: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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