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视频司马笑声滚出中国!

2021-08-03 星期二


每次坐地铁和高铁,院办都会全程戴着降噪耳机把音量调到尽可能高,目的只是为了隔绝一种声音——


“哎哟我滴妈,啊哈哈哈哈呃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别笑,诶hiahia呃(几乎断气),能做一个专业的演员吗?哈哈哈呃呵呵hiahiahia!”


“呃哈哈哈哈哈嘎——啊哈哈哈哈哈嘎——啊哈哈哈!”


“没那个状态了没那个状态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院办原以为自己只是讨厌短视频外放这种行为,直到后来我拿自己手机刷到带有这种笑声的视频时,发现身体产生了一些应激反应,包括但不限于:胃翻腾了、头皮麻了、拳头硬了。


不信挑战一下,你听你也硬

视频来源B站up主@冬林在努力


对这类音效的厌恶直接导致我卸载了抖音快手,只因为我害怕在刷短视频时,会猝不及防地在任何视频的末尾听到那一连串如同烧开水般的诡异笑声。


但即便我卸载了所有短视频app仍无法幸免。


在微博上看看搞笑视频,“哎哟我滴妈”总是那么突然地闯入我的耳蜗;夜晚即将入睡的时候,窗外的“猴笑”如约而至;自然景区鸟语花香,路人手机里传出一句“你别笑”,瞬间就能让我笑不出来。



没错,这种笑声的真正可怕之处就在于:你完全不知道它会出现在何时何地,而它却总能在顷刻间破坏你的心情,污染你的精神,然后大笑着扬长而去。


可恶的是,你无法举报上传这些音频的人,因为他“爱笑无罪”,你就算把外放的人给打一顿也无济于事,你的心情已经被摧毁,下一次“哎哟我滴妈”来的时候你仍然束手无策。



有网友为了抒发自己对这种笑声的敬畏之情,还给它们起了个雅称——“司马笑”(为了方便叙述,下文将沿用这一称呼)


院办敢说它比“苏坡爱豆的笑容”、“蜜雪冰城甜蜜蜜”以及任何抖音流行过的洗脑BGM都令人恶心,因为它仿佛从短视频诞生之初就已存在,直到2021年的今天仍然广泛流行,而你根本想不通为什么有些人还是爱用这玩意儿。



根据院办在小学语文课上学到的阅读理解知识,“司马笑”的基本作用显然是烘托气氛,使用者将司马笑用于作品之中,目的是增强搞笑氛围,提升创作信心。


但在实际听感中,司马笑起到的绝对是反作用,它并不能让原本不好笑的视频变得好笑,甚至会让原本好笑的视频令人生厌。


这些诡异的笑声究竟从何而来?什么时候才TM灭绝?



 司马笑万恶之源何在? 


初步判断问题出在笑声本身,这类笑声虽算得上是五花八门,但有个共同点在于:它们都不像人在正常情况下能发出来的声音。


要么根本就不像人类笑声,要么笑出支气管炎笑到几乎断气,这种听感可能导致了人类本能的排斥。



院办打算追本溯源,在万恶之源找寻它们流行的原因,不料这竟然是对抗压能力的一次考验。网友们对司马笑可谓深恶痛绝,且不说发个求出处的帖子,只要你敢在网上发任何与之相关的关键词,都有可能会被追着骂好几条街。



人们对这种音效的厌恶显而易见,无论你是多大的大V,如果你搬运到微博的视频里有司马笑,高赞评论里保准有几句脏话。


忍着爆发的民愤与刺耳的噪声,院办最终还是找到了大部分司马笑的出处。令我意外的是,这些笑声大部分还真是人类发出来的。


比如常年被认为是猴叫的“啊哈哈哈哈嘎——啊哈哈哈哈”,出自2018年一位抖音用户发的小视频,视频配文:“室友的死亡笑声是支撑我每天上课的动力”,画面上则是大学寝室里的昏暗场景。



这个视频有着262万赞的惊人数据,院办回忆起自己几年前也看到过这个视频,当时的反应没有任何不适,只觉得确实好笑。


还有很多人反感的《你别笑》,原视频内容是一个女生沾上了胡子,拍摄者见状笑得几乎岔气,于是发出了汽笛般的笑声。



B站上还有博主做了个司马笑出处集锦,内容出奇一致——生活化的场景,以及初次听到能把大伙逗乐的笑声。


视频来源B站up主@透明乆mFm


这些笑声固然刺耳,可能还会让比较敏感的人生理不适,但当亲眼看到笑声由真人发出时,违和感却也少了几分。


仔细想想,视频里笑得不能自理的人本身没啥错的,把视频发出来的人也只是分享了自己当下的快乐,第一个把司马笑当成自己视频BGM的人大概也没啥恶意。


其实司马笑刚刚被活用到搞笑视频里时,大部分人可能都还觉得挺有意思的,真正让它变了味儿的是它烂大街的现状,这跟网络梗被玩烂后引发众怒其实差不多。


比如我现在最烦的就是看到XX子


但其他网络梗、洗脑神曲都有相对固定的传播周期,人们玩腻了听烦了,这玩意儿的寿命就结束了,而司马笑却如此长寿,仿佛永远不会过时。


我们现在真正厌恶的,很可能是对这些笑声无休止滥用的现象,院办有时甚至会怀疑,将来住进养老院里时都能听到“哎哟我滴妈”此起彼伏。


而假笑泛滥导致的反噬其实早就在电视上就曾上演过,你在《老友记》里见识过,看《家有儿女》时也肯定听到过,院办认为,司马笑真正的万恶之源应该就是早被影视圈弃用了的“罐头笑声”。




 罐头笑声出来挨打? 


有说法称,广义上的背景笑声其实在上世纪30年代就已经有了。


当时美国电台有一些讲笑话的节目,请到的多是脱口秀演员,而脱口秀演员都以线下Standby Comedy表演为主,习惯于在欢笑声和喝彩声中演出。



为了让脱口秀演员在播音室也能发挥最佳状态,电台会邀请观众参与直播,模拟脱口秀现场的氛围,自然而然地,观众的笑声也被录了进去。


到了四五十年代,不少情景喜剧也沿用了这种做法。甚至90年代的《老友记》仍然沿用,制作团队请了观众在拍摄片场观看,后来剧里我们听到的笑声也大多数都是现场收到的真声。


《老友记》现场观众


国产情景喜剧《我爱我家》也是如此,如果你还有印象的话,《我爱我家》每一集结束后,镜头都会拉一个大全景,镜头里演员们向陪笑的“工具人”们鼓掌致意。


《我爱我家》谢幕场景


可以这么说,背景笑声诞生的初衷其实主要是调动演员的演出情绪,直到后来它变成了一种财富密码,真正的万恶之源“罐头笑声”就诞生了。


罐头笑声(canned laughter)是一种自带贬义的说法,根据百科的说法,它指的是在“观众应该笑”的片段插入事先录音的笑声。


也就是说,罐头笑声存在的目的不再是调动演员的情绪,而是用假笑调动观众的情绪。


在90后熟悉的很多情景喜剧(比如《生活大爆炸》《爱情公墓》)当中,我们经常能在一些根本不好笑的地方听到背景爆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它们的背后其实藏着制作者的潜台词——“我寻思这里本来很好笑的”。



罐头笑声在20世纪末21世纪初一度非常流行,主流情景喜剧里几乎都充斥着这些怪笑,但观众却是越来越笑不出来了。就像金刚狼用爪子挠你咯吱窝,你能感受到的只有痛苦难受。


瞎几把用罐头笑声有多傻逼,看看这段《家有华强》就能懂。


视频来源B站up主@Inuda


罐头笑声的泛滥显然与人民群众日益提高的鉴赏能力和笑点互相矛盾,最终开始反噬使用者本身。


有那么一阵子,在网上求《生活大爆炸》《老友记》“无笑声版本”的人比求无码资源的人还要多,这时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会意识到,罐头笑声该入土了。



到如今,罐头笑声已经几乎完全绝迹,而情景喜剧这个类别似乎也随着罐头笑声的死去而变得名存实亡。


从一开始的有趣有用,到无限滥用直至反噬,司马笑的发展历程和罐头笑声何其相似。


但仅是滥用,似乎仍配不上“司马”这个头衔和那些铺天盖地的咒骂。



 司马笑,不愿再笑 


通常来说,讲笑话的人在讲完之前先一顿爆笑,这个笑话就已经不好笑了,而使用司马笑的人却反其道而行之,原因可能是他们相信笑声的传染性。


院办所理解的司马笑中“司马”的含义,是搞笑视频创作者把自己并不搞笑的作品“司马当作活马医”,加上夸张的笑声,试图把气氛搞起来。


但从听者角度看,这种强加笑果的做法往往呈现出一种绑架式的意味:“爷让你笑,你就要笑。”



想象一下你春节回家,全家族围成一圈看春晚小品,你爷爷奶奶大姨二姨你爸你妈都乐得不行,边笑边看向全家最有幽默细菌的你,你笑还是不笑?



讲真,生活中陪笑和赔笑的场景已经够多了,大多数时候我们刷短视频就是为了排遣这些时刻,而偏偏还有人试图用司马笑逼你笑,对于这种做法院办只想说一句话:


笑笑笑,笑NMLGB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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