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英雄郭荣熙走了！长津湖战役中，曾带战士们首炸水门桥
2022-08-05 星期五
在抗美援朝战争的历次战役中，长津湖之战是相对为人所熟悉的一战。而随着电影《长津湖》系列的热映，大众对于当年的那场冰湖血战，也有了更为广泛的认识。其实电影本身拍得怎么样，我们不想评价，但是由电影热映所带来的人们对于那场战役的关注以及了解，是很令人欣慰的。在今年年初，电影《长津湖之水门桥》上映时，一位曾经在当年的长津湖战役中，带队首炸水门桥的老英雄郭荣熙，也随着媒体的大量报道，而被公众所熟知。相对于电影本身，我们对老英雄的事迹能够让越来越多的人去知晓，更感到高兴。但是在2022年8月2日的下午，郭荣熙老英雄走了，享年98岁。我们在怀念老英雄的同时，有必要再讲一讲当年志愿军炸掉水门桥的事迹，不忘历史，不忘英雄！实际上老英雄带队首炸水门桥的事迹，不仅仅是炸桥这么简单，更帮助我们搞清楚了当年具体炸桥的部队以及最初的炸桥过程到底怎么样。因为水门桥不是我军的叫法，而是根据美方资料翻译来的产物。在美方资料中，对于该桥的重要性阐述极多，但实际上在我军当时的资料中并未特别提及水门桥。而且在当时的战区中，桥梁还不止一处。所以说，水门桥到底对应哪些我方资料，具体当时的炸桥部队又是哪一支，就有不同说法，以前有的纪录片都搞错了。在2020年时，一部关于长津湖战役的纪录片《刀锋》在央视播出。这部纪录片中，不仅点出了水门桥的具体位置，更找到了当年执行炸桥任务的一位老英雄。没错，这位老英雄就是郭荣熙。郭荣熙，1924年出生于浙江诸暨枫桥镇阳春村，1945年2月加入新四军浙东游击纵队金萧支队诸北办事处诸东自卫队。解放战争开始后，郭荣熙所在部队被改编为华东野战军第1纵队第3师8团。在历次战役中，郭荣熙作战勇敢，多次立功，为华东的战斗英雄，尤以爆破技术见长。抗美援朝战争开始时，郭荣熙为志愿军第9兵团第20军60师作战科的参谋。在纪录片《刀锋》的筹备阶段，导演李鹰于2017年找到了老战士郭荣熙，采访当年长津湖战役时的一些情况。在采访过程中，郭荣熙提到我曾经炸过桥。因为我军当时并没有什么所谓水门桥的叫法，而是叫发电站的桥，发电站公路桥，但李鹰导演知道这个发电站的桥，其实就是水门桥。就这样，终于发现了当年亲自炸掉水门桥的志愿军老战士。这样就很清楚了，郭荣熙是当时第60师的作战参谋，而且是熟悉爆破的技术骨干。为了执行炸桥任务，60师师长命令郭荣熙到180团带队执行炸桥任务。而郭荣熙所说的黄草岭水力发电站公路桥，其实就是现在我们所熟知的水门桥。当时郭荣熙到180团后，具体带一个排执行任务。抵达水门桥后，郭荣熙认为从桥南连接公路的那一节为最佳爆破点。于是将全排分为两个组，第一组在桥北警戒，第二组下到下放的管道抵达桥南，执行炸桥任务。
为了炸桥，在爆破点一共放了三包二三十斤的炸药。安装好位置后，郭荣熙让战士们后撤，自己拉响导火索。但是由于当时是极寒环境，郭荣熙被严寒冻得无法迅速动作，因此在桥爆炸时自己也被波及，左小腿腓骨折断，身负重伤。请注意里面的“黄草岭一号发电厂破桥”战士们赶紧将郭荣熙抢回后运，以上便是真实历史上的首炸水门桥，由于后续的炸桥行动郭荣熙没有参与，因此不知道详情。结合当时的历史资料来看，随同郭荣熙炸桥的那个排很可能是180团1营的某个排。据时任1营教导员的方明回忆，当时1连部署的位置是黄草岭发电厂公路以北的无名高地。当时的炸桥、破路是整条公路线展开的，除了破路外，相关部队则在附近高地守备。所以1营1连就在水门桥北高地布防的话，那么自然也要负责炸掉水门桥的任务。而在1081阻击战的总结中，则提到当时2连曾破坏门岘之洞桥和堡后庄北之公路和铁路桥后才担任阻击任务的，那么首次破桥也可能是2连，之后的破桥则与上述提到的1连相关。当然，也可能有其他连队参与。谈到这里的话，我们也讲讲180团这支部队，以及当年在水门桥附近区域的战斗。因为现在影视剧也好，网友的理解也罢，总是以为当时核心的战斗只在水门桥。实际上，水门桥只是整个破路、破桥行动的一环，而战斗是围绕整个通道附近的高地展开的。在长津湖战役刚开始时，主战场在柳潭里、下碣隅里、新兴里等地，志愿军第60师主力在古土里以北。11月29日，第20军下达命令要60师派出1个团及2个营控制古土里以南阵地，并令军侦察营破坏公路。其实这时的破路还不是阻止美军主力南逃，而是阻止其援军北上，尤其是阻止坦克部队。由于60师主力随后对付德赖斯代尔特遣队，因此实际执行破路的就是第180团。而最初在黄草岭一带的只是180团副团长所带的1个营，12月2日又补充命令180团全团到黄草岭（实际在古土里西1328高地上一直仍有180团部队），并向南占领堡后庄，再以1个连控制以北山地。同时强调，要彻底破坏黄草岭南公路，在门岘破路。水门桥就在门岘以南，当时所说的门岘与堡后庄洞桥指的可能也是水门桥。此后一周内，围绕炸桥、修桥，180团与美军交锋数次，而且炸桥还不止一般所言的三次。到美军主力汇合开始南撤时，180团的任务又转为南北双向作战。真正的战斗在公路通道附近的高地上普遍展开，尤以水门桥南1081高地的激战为最。在这里布防的是180团2连及加强的179团8连一部，其中2连便是众所周知的冰雕连中的一个。长期以来，网上不少文章都提到冰雕连是冻饿牺牲的，但实际上除了冻饿牺牲者外，当时1081高地的志愿军是战斗到最后一刻的，这一点大家要注意到。180团政治部组织股干事沈肇寿曾向守卫在1081高地上的2连送过最后一次补给，他看到的情况是这样的：当时工事都是雪堆的，战士们伏在工事里，一个个脸都冻得紫了，有的用棉花捂着耳朵，有的用棉被裹着腿，几乎没什么人讲话，只是转眼珠看着你。工事前边，摆着手榴弹，揭了盖，敌人攻上来就把手榴弹朝工事外头送，能送出去多远送多远，反正没力气投了。司务长送上去的地蛋，也有一半人不能吃了，咬不动呀！沈肇寿见到了连长赵明生和指导员李克，赵连长说：太冷，枪也打不响了，只有靠手榴弹，随后又说：手榴弹也没力气投，不行就把敌人引上来同归于尽。沈肇寿又看了看指导员李克，他已经快不行了，说话也说不清楚。赵连长后来让沈肇寿回去跟首长汇报， 一定坚守，只要人在，阵地不会丢。上午时敌一个排在20余辆坦克支援下进至我破路处，2连3排与敌阻击对峙，美军一方面修路，同时又以1个连在雪雾掩护下进攻8班阵地，8班伤亡殆尽后阵地失守。黄昏时副连长带5班反击，但反击失利，除负伤下来的，均壮烈牺牲。当日战斗结束后，2连全部5个步兵班及1个60炮班、3连2个班、营重机2挺及179团3营8连2个班全部增至1081高地后南面第二个高地处。公路留3连2个班（反坦克），179团8连主力负责交叉点。当天气温进一步降低，连攻击的美军都出现大量冻伤减员，我军减员则更大。天亮后美军在炮火和飞机掩护下进攻1081高地，战斗持续到下午3时结束。我军则记载战斗在3时30分结束，这显然不是没有战斗过的意思。战后到阵地上发现，战士们的遗体都有自动枪伤和刺刀伤，卡品汤姆弹都是空的，仅有几个梭子内有4到5发子弹，阵地已没有我之手榴弹。第60师对1081高地战斗的定义是“弹药告尽，与阵地共存亡”。而就整个180团的作战而言，则是：我60师180团全部及179团一个营在南北夹击下坚决阻敌于门岘与堡后庄之间，该部经过二天顽强艰苦之激战后，团长牺牲、参谋长重伤，全部仅剩20人，又无有生力量增援，故于是日十八时被敌打通。所以水门桥附近的战斗，炸桥其实只是一环，整个作战区域内战斗的残酷和激烈程度，是今天的我们难以想象的。由于当年参战部队减员极大，所以我们后来几乎找不到参与过水门桥附近战斗的老战士。曾经参与过首炸水门桥的老英雄郭荣熙，给我们带来了为数不多的亲历者资料。如今老英雄逝世，我们在缅怀英雄的同时，一定不要忘记那段艰苦而光辉的历史和那些最可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