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宫夜宴”爆红后:一家省级卫视“临时起意”的破圈实验

2021-03-20 星期六

记者/颜星悦

编辑/杨宝璐


"唐宫小姐姐"在排练中

如无意外,这本该是一场常规的、中规中矩的工作任务——所有的工作在2月11日大年三十前结束,2月11日,准时向全国人民献上早已准备好的节目,然后各回各家,踏踏实实过年,待初七上班后,再对照收视率数据或其他反馈,做一个中规中矩的分析。

 

但一个节目的出圈,把河南卫视整个春晚节目组炸得人仰马翻:快手端直播收看量达到737万,观众们翘首以待:春晚做得这么好,那元宵节晚会呢?

 

河南卫视极少受到这样的关注。在省级卫视竞争格局中,他们一直处于第二梯队,虽然有《梨园春》《武林风》两档节目并稳坐戏曲和武术的宝座,但随着节目形式固化、受众年龄老化,河南卫视从2005年起,在省级卫视竞争中就一直表现不算亮眼,收视率排名始终在十几名徘徊。

 

而随着视频平台的崛起,传统电视媒体受众遭到分流。据CSM媒介研究2018年的十二城市基础研究数据显示,样本城市中,电视受众比例从2017年的94.9%下降到2018年的92.5%,而接触网络视频的受众比例则从2016年的62.5%增长到了2018年的94.2%。

 

就在同行和新媒介前后夹击中,这个一向低调的电视台,因为春晚的一个节目,意外地收获了最多的关注。机会来之不易,他们临时决定推翻之前的设计,重新策划一台元宵节晚会。而凭借从大屏切换成小屏,能带领一个省级卫视“大船调头”,实现乘风破浪吗?

河南卫视春晚导演组在开会

“弄不成”

“谁愿意做谁做,你说了也不听,咱们弄不成了。”河南广播电视台8号演播厅三楼会议室里,视觉总监李鹏发了脾气。

 

这是2月18日(大年初七)上午,年后上班的第一天,气氛却有些剑拔弩张,春晚元宵节目组成员围坐桌边,争论的议题只有一个:“元宵晚会该怎么办?”——此时,距离河南卫视元宵节目首播只剩6天。

 

摆在节目组面前有两条路:推倒重做,或在原本的节目上稍作修改。组里二十多人产生分歧:以艺术总监李暄和路红莉等内容导演为首的“推翻派”主张全盘重来,和另一半主张小修小补的“修改派”技术组争得面红耳赤。

 

分歧出在特效制作上。按照平时的虚拟现实特效制作流程,做一个节目的后期就需要三天时间,如果全部推翻重来,则需要技术组在五天内做出六个节目的特效。

 

李暄无法说服技术组同意重做的方案,又无法说服自己放弃,他很焦灼。河南台没有录制元宵晚会的传统,这次元宵晚会 ,只不过是避免浪费已经搭起来的舞美,而补录的几个节目。“难看到也肯定不难看,都是流量明星。”李暄说。但这场原本已经录制好的元宵晚会,一夜之间,就让导演组觉得,看上去不那么“顺眼”了。

 

而这些不满来自于河南卫视今年春晚的意外“出圈”——

 

时间退回到2月10日晚,河南卫视春晚总导演陈雷在转播车上,皱着眉看完了整台春晚首播。这是他第一次操刀台里的春晚,他总觉得有些镜头不够完美,想在第二天重播之前再做一些调整。宣传统筹路大年则在另一个房间里看数据——收视一路疯长,到晚上10点快手端直播结束,收看量达到737万,刷新了河南台民生频道快手直播观看量的历史记录,比他原本的预期翻了7倍。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短视频平台上播春晚,路大年出的主意。随着短视频平台崛起,受众注意力不断分流,许多电视媒体都研究起由大屏到小屏的“突围”路径,但这运用在河南卫视的晚会上还是头一次。为此,节目组专门把晚会剪成了十几段短视频。

 

这晚的直播刷出了河南春晚历史上的最高数据,也是河南民生频道快手账号的最好数据,路大年迅速把观看量界面截了个屏,发了朋友圈,之后这张截屏在他的朋友圈中刷屏。

 

这个数据大大超出了陈雷的意料——录制过程中,他并没觉得哪个节目特别出彩,“我反而觉得有的东西不是很好。录完之后,心里都没底。”

 

“我把片子交上去时,说实话,就一个感觉:终于完成了。”陈雷并没有太关注春晚的收视率,“我要是湖南卫视,是不是得关注一下观众反馈?但我根本就没有,习惯性地觉得领导满意、我们自己觉得不错就好了。我们在全国的卫视里,说句实话就是属于中下的,没有能一鸣惊人或者叫得响的东西。”

 

但这一次,陈雷估计错了。流量在“发酵”——2月12日大年初一,河南春晚登陆微博综艺榜晚会栏目类第一,视频播放量超20亿,《唐宫夜宴》单个视频在微博累计1000万次观看。国内各大媒体也注意到了这个节目,纷纷评论、转发。

“出圈儿了”

大年初三一早,陈雷还在睡梦中,电话铃声不停地响,“我一接电话,那边说你赶紧看看你的微博,你出圈儿了。”陈雷打开手机一看,“河南春晚总导演”的话题排在热搜榜第二,等洗漱过后再一刷,话题已经冲到微博热搜榜第一。

 

在路大年的印象中,这是河南电视台第一次上热搜第一。截至二月底,关于“河南卫视春晚”的话题阅读量达到10.6亿。路大年自己也参与到这场狂欢中——他一个48岁的“中老年人”,平时连朋友圈都很少发,但从年三十到三月初,他已经发了八十多条朋友圈,几乎是去年一整年的量。

 

当天中午,陈雷接到台里领导电话,让他立刻回去。陈雷匆忙开车从焦作老家往回赶,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中,他的蓝牙耳机就没摘下来。“河南民生、大象新闻……一直在接受采访。”陈雷记得,初三这天还多是省内媒体采访,等到初四,全国各路媒体记者都找过来了。

 

几乎同一时间,郑州歌舞剧院的舞蹈编导陈琳也收到了朋友们的“疯狂轰炸”,“’他们都说我出圈儿了。”

 

对于陈琳来说,“出圈儿”出的是舞蹈圈,《唐宫夜宴》是她的代表作,这个舞蹈作品在去年10月获得了荷花奖,这个有二十多年历史的奖项是全国专业性舞蹈的最高奖项,在业内分量很足,但在圈外并没有太大水花。

 

等陈雷回到台里时,春晚的艺术总监李暄已经到了,正在一条一条地翻看B站弹幕——这对他来说是个新鲜玩意儿。之前河南广播电视台从没有在B站上直播春晚,李暄也从没有接触过B站。“这是年轻人的领地。”他最喜欢看弹幕,以前做节目,反馈回来的是收视率,“就是一个数字,还是一个延时传回来的数字,我们根本不知道观众要看什么,节目都是导演们自己觉得好就好了。”但现在通过弹幕,能直接知道观众到底喜欢什么。

 

“看河南台正月十五晚会怎么样!”看到这条弹幕后,李暄坐不住了,”观众们不知道,我清楚得很,现在的元宵节目达不到他们的预期。”

 

为了节约经费,河南台原本的元宵晚会其实是春晚的“附属品”,“录了春晚就直接录元宵(晚会)了。”河南广播电视台元宵节目的主导演路红莉说,在此之前,河南卫视甚至没专门做过元宵晚会。

 

路红莉想了很多方法来“控制预算”:没有节目,她就请春晚来上节目的明星留下来再录一首,“薅薅羊毛”;没有舞台,她把已经瘪掉了的春晚搭舞台的气球堆堆拢,再摆一个造型出来。

 

随着春晚的出圈,这样的“拼凑”起来的元宵晚会,李暄不太想用了。

 

“怕辜负观众。”李暄说。突如其来的出圈调动起他的热情来,“以前我们不知道观众在哪儿,现在好不容易找到观众了,就得按照观众的意思来。”

 

初七上午的那场争辩最终也没得出个结果,李暄当天就把问题反馈到上级,“最后是领导拍板决定的。”2月19日,省委宣传部下令,必须在2月20日早上9点之前,拿出一个重新拍摄的具体方案,同时定下来的还有“元宵奇妙夜”这个名字。

节目录制现场(图片来源于受访者)

彻底推翻重来

路红莉是原本元宵晚会的总导演,“推翻重来”也继续由她操刀,有春晚珠玉在前,她紧张得不行,台里的领导打趣她:“咱们这是把红莉架在火上烤。”

 

2月19日下午17:30,距离元宵节目首映还有6天。河南博物院最后一批游客刚离开,路红莉就带着执行导演红梅进博物院踏点,“看了几个小时文物”。

 

晚上10点,节目组全体成员挤在8号演播厅三楼的会议室开会。这是一个集思广益的过程,最先写在白板上的是一个个的“元素”——第一个确定的是“唐宫小姐姐”,”这是春晚火起来的元素,必须要延续。”李暄说。之后,不同的“元素”逐渐填满了整个白板:“莲鹤方壶”、“清明上河图”、“洛阳明堂”、“武术”……

 

“我这两天看弹幕,观众们还是最喜欢历史文化的。”李暄说。用他的话来讲,“一部河南史,半部中国史”,河南博物院的镇馆之宝“莲鹤方壶”的同名歌曲是确定下来的第一个节目。

 

年轻的执行导演们又添上了“新河南”、“城市风光”、“青春活力”、“偶像”等词汇。最后,二十多个“元素”贴在白板上,点穿成线,将元素融合、扩散,最终得出6个节目的雏形,最后再用“唐宫小姐姐”这个中心元素将节目串联。

 

“串联”其实是讲故事,最需要大开脑洞,“我们本来还设计了在节目中让保安小哥哥的角色和唐宫小姐姐谈一场跨越千年的爱恋。”但这样“保安小哥哥”角色的戏份太多,路红莉又推翻了这个爱情故事的创意。李暄则更倾向于用“保安小哥哥”的笛声唤醒唐俑,“你看流传下来的志怪传奇,美女从画中走出来,或者书生画画把人的魂儿勾走了。老百姓喜欢这种故事。”

 

讨论进行到凌晨三点。那晚他们反反复复“折腾”领导。“我给他发第一个方案,他回复说,好,我琢磨琢磨;过了一会儿又给领导发了第二个方案,他说,啊?你们又变了?我再琢磨琢磨。”凌晨两点半,路红莉在第一个方案的基础上做出第三个方案,她给台长发微信:“大家经过讨论,推翻了我刚才给您的那个,准备做回去。”

 

2月20日中午,方案审批通过了,路红莉的步子却突然迟疑,“不知道迈出去是什么样。” 没有脚本,演员待定,四天半的时间内,他们需要在一片未知中创造出一台不输于河南春晚的”元宵奇妙夜”,而以往,这样的晚会通常需要几个月来筹备。

 

元宵节晚会制作时间紧张,宣推时间也有限,于是吃到“小屏”红利的路大年想再借用一次互联网的力量,在河南卫视微博直播间开了一次新闻发布会。2月22日,李暄带着导演组开了这场新闻发布会,会上他显得战战兢兢的,“全国广大观众对我们这台晚会给予的,是我们过去从来没有遇到过的热情,让我们惶恐不安。”

 

李暄当时心里正在“打小鼓”,“我怎么可能乐观得起来,五六个节目,最后成的可能只有仨。”

 

“但我们团队有一点特别好,大家有分歧的时候可以放开争论,但是一旦任务来了,就会全力顶上。”李暄说。为了这场晚会,台里所有的后期制作团队都调来配合工作,技术组的人数从16人扩充到50人。

在博物馆手绘的效果图(图片来源于受访者)

三天四夜突击作业

陆红莉没时间调整心情,六个节目的执行导演已经分别领到“任务”,任务栏中没有过多的描述,只有一个地址和一个概念。执行导演程红梅分的是“博物院的实景拍摄”,她从中午就开始疯狂给博物馆打电话——此时还不确定能不能在博物馆拍,更别说怎么拍,拍什么了。

 

时间被精准切割,细致到每分钟:2月21日下午17:30,河南博物院一闭馆,程红梅立刻冲进去架机器。但问题纷杳而来,“文物不能碰,更不能摆,连强光都不能上。”她只能看着地形,“一边拍,一边想,一边手绘草图。”

 

另一边,执行导演苏伟动身了,他还不知道要拍的明星是谁。路红莉联系的几个青春偶像明星,一个都没定下来。他带着“青春活力”和“郑东新区如意湖畔”这两个关键词去了湖边看场地。

 

“下午六点多我们才接到电话,定了汪苏泷。”路红莉告诉记者,直到确定汪苏泷会坐当晚20:00从北京开往郑州的最后一班高铁,她的心才“掉到肚子里去”。她希望能够用现代偶像和唐朝宫女的交互,把古今故事“勾”上。

 

那天的场景路红莉至今难忘。打开手机,翻到那天的通话记录,每一个通话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18:40,她和汪苏泷的经纪人选定拍摄歌曲《娱乐时代》,“这首歌基调比较青春,再展示一点河南新样貌,一开始就能把整个节目的节奏带上去。”

 

18:43,路红莉打电话给郑州市街舞联盟的联系人,为汪苏泷找伴舞。“打不通。汪苏泷可就要来了!”联系人去了海南度假,路红莉急得到处打电话求助,最后是“莲鹤方壶”的导演李永明找河南省舞协主席解决了这件事。舞协找到二十多个人,分别从郑州各地赶往如意湖畔。

 

20:30,灯光就位,郑东新区CBD中心湖南侧地标“大玉米”开灯,但这时,设备车还没出现。

 

直到21:38,设备车才来到拍摄地门口,却被安保拦下,要求路红莉先与执法中队报备,陆红莉赶紧让设备车掉头,先去博物馆那边,“让演员先走位,我们这边延迟一个小时再拍摄。”

 

舞蹈是现排的,舞协主席孙老师在如意湖畔带着伴舞演员排练,路红莉一边出发去博物院盯拍摄,一边还要通过微信视频对如意湖畔“远程控场”。等到23点多,汪苏泷赶到博物院,程红梅立刻叫停唐宫小姐姐们的拍摄,准备拍汪苏泷,她看见令她“崩溃”的一幕——汪苏泷拄着拐走进来。

 

程红梅赶紧借了个轮椅先让他坐下。技术组的李鹏看到这一幕,悄悄给路红莉打电话:“他咋坐上轮椅了?。“我当时就炸了,他还得跳街舞呢!”路红莉赶紧问过汪苏泷的经纪人后,才知道汪苏泷最近做了半月板手术,腿部不能太过劳累。

 

这样的节奏持续了三天四夜。Gai只拍了一个半小时;霍尊是临时从其他电视台借调来的,只有5个小时的档期;“唐宫小姐姐”们连续通宵了三个晚上,每天几乎都要拍到凌晨5点,卸妆眯上一小会儿,9点钟又要出发。因为妆发很重,7点小姐姐们就要起来化妆,十四张脸不停地在“洗脸”和“化妆”两种状态中交替。

 

2月23日晚,拍摄的最后一天。卫雪怡导演负责洛阳明堂《芙蓉池》的拍摄,距离节目首播不到48小时她才开机,“我没办法呀,人全占着呢。”《芙蓉池》的舞女就是“唐宫小姐姐”们,元宵奇妙夜的每个节目都需要小姐姐出场,等到所有节目拍完了,卫雪怡才能开始她的部分。

 

路红莉这天下午忙得晕头转向,她打电话催卫雪怡:“你怎么还不拍,你再不拍来不及了。”卫雪怡说:“你不给我演员我怎么拍?”这是合作十多年来,卫雪怡第一次“呛”路红莉。

 

2月24日凌晨5点,节目组最后一台摄像机关机。据路大年统计,三天四夜的拍摄,动用了河南省文艺界3000人左右。

 

路红莉给六个节目的执行导演画了统一的交片截止线——2月24日晚上6点。那一晚,审片和改片同时进行,到2月25日凌晨4点,路红莉收到6个成片,她把自己关在剪辑室里,开始串联6个节目。

 

为了保证晚上7点的首映,片子必须在6点上传到片库,负责上传的编辑在最后一分钟上传成功时,“手都是抖的,嘴唇也白了。”

节目组准备“答谢粉丝”的直播

“未完待续”

2月25日晚,“元宵奇妙夜”在微博直播间里重播了近三十遍,一直播到第二天早上八点。路大年一点就上床了,兴奋得毫无睡意,又打开手机上看小编在微博评论上回复网友们的弹幕,直到早上8点才睡去。

 

2月26日关于元宵奇妙夜的微博热搜冒出来三个,截至2月28日,根据微博、B站、快手等全网平台数据统计,“河南博物院元宵奇妙夜”话题阅读量、观看量已破9亿。

 

“完全打破了电视人的传统思维——在电视上只播一次,播完就不用管的模式。节目从晚上6点轮播到第二天早上8点,这在河南台微博运营的历史上从来没有过,在大屏上更是根本不可能实现。”路大年至今仍在数据的巨大刺激下抑制不住兴奋,经此一役,他觉得同事们也在数据的刺激下变得更大胆了,各种想法噗噗地往外冒。

 

在“元宵奇妙夜”的制作过程中,导演组有意识地埋下很多“彩蛋”,让网友们去挖掘、讨论,路红莉仔细观察春晚弹幕的留言,发现网友们会热烈讨论节目中出现的文物和演员,于是在制作元宵奇妙夜的过程中,也埋下“伏笔”,“我们希望创造话题,给网友们讨论和想象的空间。”

 

这就是大小屏创作思维的差异体现,“大屏讲究逻辑性,比如出来一个人物我一定要有字幕出现。”而在元宵奇妙夜中,路红莉没有给每个人物都做字幕,把这个功能留给了弹幕。

 

节目组的所有人都爱上了看弹幕。路大年告诉记者,有些网友评论相当细致专业,甚至注意到“元宵奇妙夜”中用的道具卷轴不是古代卷轴,而用了现代的车工技术。这种细节让他叹为观止,“以后再做文物相关的节目真要尽量考虑到细节。”

 

路红莉得空就在手机上回复网友的微博评论,有时候评论太多了,她就摘一部分回复,“他们还会再回复“导演翻我牌了”。”这种直接与观众交流的体验,对于一个传统的电视导演而言,无疑是新鲜的。从2013年至2020年,路红莉总共发就了7条微博,更博的频率一年一次。而从今年2月25日至3月13日,她就发了17条。

 

2月25日,她发了一条微博,“节目见屏了,坐在办公桌前想流泪。”这条微博获得了一万多次点赞和一千六百条评论。

 

在元宵奇妙夜节目的最后,路红莉打上了“未完待续”四个字,她认为这也是一种“互联网思维”,“以前做晚会,做完了就完了,哪有未完待续的。”她希望用这四个字留住观众,而从另一方面讲,河南台也的确为“待续”做了准备。李暄透露,他手上已经接了三个网剧和电影的本子。

 

3月7日下午,陈雷走进河南广播电视台8号演播厅。自从春晚出圈,他一下子多了很多活儿,“手头上急着要完成的方案就有5个。”春晚之前,他只是一个专做主题晚会的小导演,“比方给消防部门做的,或者那种颁奖典礼,都没有什么人看。”·

 

这或许是很多非头部电视台的日常困境——“自上而下”,从领导发的文件中去找灵感。“过去我们电视导演根本不去管外面发生什么,比如说今天领导有个讲话,说了黄河文化,那我们就去找黄河文化的歌放进来。或者从我们导演自己的爱好中去找。”

 

蛋壳由内向外打破才是生命。小屏的数据反馈点燃了节目组跟观众交互的热情,“元宵奇妙夜”之后,节目组又临时自发组织了一场“河南电视台答谢B站十万粉丝”的直播,把台里的“能人将才”都聚集起来,音乐总监杨洋借了把吉他,和“元宵奇妙夜”中吹骨笛的保安小哥哥合奏了好几曲;编导张扬正在努力穿进定制版XXXL号唐宫演出服;后台小编”晚晚“则穿着魏晋的古风裙翩翩起舞。陈雷让化妆师给他修眉毛铺粉底,“我没什么才艺,只能上去跟观众唠唠嗑儿了。”

 

这场直播很业余,更像是“玩儿”,但大家玩儿得尽兴,也充分满足了网友们对于电视台“后台”的好奇心。当张扬又穿上唐宫演出服,蹿到镜头前时,看“答谢粉丝直播”的观众数量冲破了五万。

 

等热度过去后,下一步该怎么走?这是路大年从数据的刺激中清醒之后,第一个想到的问题。“现在出圈的地方电视台有几个?一个手都能数出来。”说起河南电视台的“以后”,他显得忧心忡忡,“我们不希望这种热度是昙花一现。有了热度,怎么把热度保持下去,让电视台继续受益。”

 

台里的情况,李暄也非常清楚,“我们不是第一梯队的省台。”他更愿意把这次河南春晚、元宵特别节目的出圈,看作是一次“拉开序幕”的举动,“通过这两次出圈,网友们对我们河南台的期待更高了,怎么去迎接这样越来越高的期待,是我们正在思考的新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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