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首播观察：阵容豪华难掩桥段俗套
2023-04-05 星期三
谍战题材一直以来都是我国电视剧题材大类。出于商业化的因素，市场一度还出现了“谍战剧青春化”的趋势。近些年播出的谍战剧常常采用谍战+爱情的模式，虽说爱情元素一直以来都是影视剧创作中必不可少的调味品，但这些年显然爱情戏码已经占据了一部影视剧的大量篇幅，呈现“剧情不足恋爱来凑”的怪圈。细数三年来已经播出的谍战剧，仅《对手》《风声》两部剧算是质量上品，《对手》这部剧以「现代谍战」实现类型破格，突破了谍战剧必与民国绑定的窠臼。除此之外，其余谍战剧皆水花平平。3月末，由奇道、编剧执导，靳东、王丽坤、张志坚、奇道、啜妮、王志文等主演的谍战剧《无间》在江苏卫视、东方卫视首播，并在腾讯视频同步播出。该剧讲述了日本投降前夕1944年间，自幼在孤儿院长大的陆风（靳东 饰）奉命进入76号卧底待命，却因为生性多疑的沈啸（奇道 饰）险些暴露身份，最终凭借高超的智慧成功卧底进入76号，成为最高级别的特工成员，却不想与曾经喜爱过的花向雨（王丽坤 饰）为敌，两个彼此相爱的人经历种种误会最终确定彼此身份，在几次秘密活动中相互配合，完成一系列秘密任务。最终，他与组织紧密配合，与敌人展开智慧与勇气的较量，布置一个个精巧的圈套和陷阱，经历爱情、亲情和友情的洗礼，为抗战的最终胜利赢得转机。从整体叙事上来说，《无间》的悬疑和反转确实始终牵引着观众的神经，全员戏骨的神仙演技也加强了剧情的信念感，然而，这部剧也并非完美，拖沓的节奏、爱情戏占比过重等缺陷也影响了整部剧的观感。随着剧情渐入佳境，《无间》的酷云数据还算可观，东方卫视的收视峰值突破0.8，同时段排名第一，江苏卫视的收视峰值突破0.5，在微博豆瓣等社交平台上也有一定的讨论量。《无间》褒贬参半，既有谍战题材典型的剧作模式和悬念设置，也有目前国产谍战剧的创作通病，从这部剧可以窥见当前国产谍战剧的创作现状。翻阅《无间》的相关话题，网友们讨论最强烈的主要有两点：一是剧情紧凑多反转，二是靳东王志文张志坚等老戏骨同台飙戏，看得很过瘾。谍战剧之所以会形成相对稳定的受众群体，是因为这种题材的剧集天然会与悬疑性挂钩，剧情紧凑反转多变、高科技的反谍手段、新旧时代的交替、信仰的传承等都是这种题材吸引受众的亮点。《无间》传承了传统谍战剧的叙事风格，高能悬念与多重反转成为了观众的追剧动力。剧情一开始便是一场逐鹿枪战的戏码，一个男人盗走了日本人的关键证据——微型摄像机，却不想被发现后服毒自杀。日本人发现这个男人的同伙是一个女人，在甲板上搜捕时拦住了想要逃跑的花向雨，危难时刻，原本为日本人做事的陆风却救下了这个神秘的女人。短短半集的时间里，主要人物全部出场，而男主角陆风的身份却一直扑朔迷离。很显然，花向雨是中共地下党的成员，而拥有日本军职的陆风为何要救下自己的敌人？陆风的真实身份成为了该剧最大的悬念。陆风的老师松下被暗杀，在昏迷前对陆风说出两个字“火鹤”。随后，陆风又被黑衣人抓在了电椅上进行了一番询问，即便有药物的催化，他还是始终没有说出“火鹤”的名字，后来才通知他被选中加入特密组，而这是进入特密组之前的政治考核。那么陆风为何拼死也要隐瞒“火鹤”的存在？陆风和松下究竟和日本方面是什么关系？他们在为谁做事？这一系列的悬念都在一瞬间抛出，等待着观众在接下来的剧情中寻找答案。此外，《无间》的剧情也总是在不断反转的过程中推荐，设置反转的方式便是通过许多插叙闪回的镜头，用以解释刚刚发生的不合理的现象。比如昏迷的松下被沈啸救醒，沈啸用松下家人的生命安全威胁他说出法币模板的所在，但松下却冷笑地说：“选择做我的家人就要做好随时赴死的准备。”随后撕毁照片吃下，不久后就中毒身亡。松下是如何服毒自尽的？他真的不在乎家人生死吗？一系列的悬念在随后的闪回中获得了解释和反转。原来，松下是地下党潜伏在日本方面的特务，他的直属上司就是幽灵的领导人闪官（张志坚 饰），他的任务就是将特密组的调查矛头转向“火鹤”，他就完成了任务。他家人的照片被涂上了氰化物，因此松下就是通过吃掉照片毒发身亡的。另一个例子是特密组调查花向雨。在一次枪战中，花向雨手臂受伤，特密组的调查重点是手臂或肩膀有伤的女性。当特密组利用陆风与花向雨的关系引花向雨出来时，陆风试探性地抓花向雨的手臂，她没有任何反应。随后，蓝冰（啜妮 饰）怕陆风放水，亲自检查花向雨，用了十足的力气，花向雨只是满脸愤怒，却没有一丝疼痛的感觉。观众在此不免疑惑，前两天刚受的枪伤，怎会好得这么快？还是花向雨有超乎常人的忍耐力？随后镜头开始闪回，伴随着黑白的画面观众才得知，那天陆风找花向雨约会并非只是单纯的约会，而是带有目的性，他兜里准备的麻醉药并不是要害花向雨的，而是他早就得知蓝冰等人已经盯上了花向雨，提前备好麻药，让花向雨注射进肌肉里，短短20分钟之内会让花向雨的伤口附近肌肉处于麻痹状态，可以躲避蓝冰的追查。除此之外，剧中的人物皆有多重身份，就像剧名“无间”暗示的一样，每个人似乎都是都和电影《无间道》一样是双料间谍。陆风是潜伏在汪伪政府的特务，而他的老师松下其实是共产党员，那么陆风最终是否也会成为地下党的一份子？沈啸策反的“火鹤”实际并没有放弃自己的信仰，而是在一次行动中摆了特密组一道。这种以身献国，为了革命和信仰牺牲小我的精神感染着主人公，也加强了陆风加入中国共产党的信念，这也是谍战剧在叙事上的传承。任何影视剧都会存在创作通病，对于谍战剧来说，除了叙事走向同质化以外，更多的通病在于过分青春化、偶像化。《无间》选择了众多老戏骨加盟，靳东、张志坚、王志文同台飙戏，再加上王丽坤、啜妮这两位实力派女演员的加盟，在视觉上不同于那些由流量明星演绎的青春谍战剧。但是，《无间》也没有逃离泛娱乐化的标签，无法平衡谍战与爱情始终是国产谍战片最大的问题。在《无间》中谍战似乎已经成为了爱情的辅助了，所有的矛盾、危险、家国信仰似乎都在给陆风和花向雨的爱情增加阻碍。第一集中花向雨与陆风第一次相遇便是处于两个不同的阵营，但陆风由于一见钟情，救下了这个敌对阵营的女子。两个人的谈话心照不宣，但是都没有戳破对方的身份。花向雨的出现十分可疑，但是陆风此时还并且加入中国共产党，却只顾着跟还是“嫌疑人”花向雨谈情说爱，最后还被花向雨下药后昏迷。随着二人在行动中一次次交集，陆风和花向雨也逐渐明白了二人的身份，也知道他们处于敌对的一方。但是从他们多次约会的蛛丝马迹可以看出，花向雨此时已经爱上了陆风。作为一名中共地下党员，她竟然深爱着汪伪政府的工作人员，爱上了一位汉奸。虽然陆风多次帮助过自己，但他的身份仍然不明确，至少只有少部分人知道他的身份，这样的剧情无疑有抹黑地下党员的嫌疑。当然，正是花向雨与陆风分属对立阵营，虽然二人本质上都在保护中国人，但他们免不了要在战场上兵戎相见，这也为该剧贡献了许多“刀子”。尤其是二人有许多吃饭约会的戏，实际上说的都是暗语，但这样的台词不免听着有些矫情。十分俗套的是，《无间》又设计了两组三角恋。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蓝冰和花向雨在许多时候都在彼此吃醋，比如花向雨在高处狙击的时候看到了陆风舍身救下蓝冰，并以此来质问陆风。站在陆风的立场上，他只是拼死救下了同事，但他却十分打趣地用“吃醋了”来调戏花向雨，革命的严肃性瞬间被这样的娱乐化台词遮掩了。而蓝冰在搜查完花向雨之后，无厘头地向陆风致歉，如果仅是因为在花向雨身上没有搜查到疑点而道歉，那则大可不必。蓝冰的表情神态明显是在试探陆风对花向雨的态度，这个人物在编剧的塑造下未免茶艺十足。霍飞、陆风和花向雨的三角恋也毫无意外地走向了俗套，而且剧情实在太容易让观众猜测到。当陆风约会后拿着玫瑰花回到家遇到霍飞后，霍飞坦言自己也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并且希望有时间让四个人相见。当霍飞在此时说出这句话时，观众不由联想到，同样为共产党做事的霍飞是否也心仪花向雨？果不其然，霍飞向花向雨表白被拒，而他也会在不久后下线。一部宣扬革命先烈为国捐躯的谍战剧却被写成了你侬我侬的情感剧，这并非是谍战题材的病症，也同样存在于其他文艺作品之中。新世纪以来，随着受众对电视文艺的需求越来越多，谍战题材的数量也增加，但是保量不保质的现象十分严峻，迎合大众的媚俗艺术仍旧存在。虽说文艺作品要为大众服务，但通俗艺术不等于低俗，谍战剧仍然应该保持主流意识形态的话语，成为具有精神内涵的艺术表达，在“求新”的基础上也要“守正”，类型破格的同时也不能“忘本”，保持谍战题材的题中应有之义，注重正确价值观的传达。从网友们对《无间》的褒贬评论可以看出，观众对于电视文艺作品仍然具有一定的基本判断力，该剧的悬念迭荡、高能反转的优势值得所有同类题材学习借鉴，而该剧过分娱乐化、加强爱情戏占比的行为也理应规避。一次实践的成败不能说明什么，但每一次经验教训的积累却能推动中国文艺不断前行，相信对《无间》的研讨能够成为指引国产谍战剧创作发展的风向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