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种绿绒蒿集合,顺序和下文一致,其中9与18为同一种
3月末的桃花、杏花、报春、油菜花已经相继开放,但这个时候离绿绒蒿开放的时间还早。心想着:虽然还没有开花,但是先找到他们所在的位置,方便在花季直奔目的地。所以在看杜鹃报春和雪山之余,也一道寻找着绿绒蒿。
4月初的高原,垭口处还是枯黄一片,放眼望去难见生命的迹象,只有低下头细看脚下,才能发现几朵开花的报春。能不能找到抽芽的绿绒蒿,心中没有底。但是人已经到了这里,不能空手而归。
▲春天还未到……
决定了之后,便直奔垭口陡峭之处。密集柔软的苔藓已经将乱石堆覆盖,不能一眼辨别前面是石头还是空隙,只能一脚一脚的试探着前行。小心翼翼前进的同时,眼睛不断的瞄着周围。当瞅见了一丛绿色时,随即改变方向,直奔那一丛绿色而去。
毛茸茸的叶片一层一层的包裹着,上面还挂着亮晶晶的露珠。蹲下,抚摸、拍照,在万物复苏之前,真的找到了。是秋花绿绒蒿,今年的目标之一。
▲秋花绿绒蒿
此处已知的是4种绿绒蒿,其中秋花绿绒蒿和吉隆绿绒蒿个体较大;美花绿绒蒿和蓼状绿绒蒿个体较小,即使在开花期也不过20厘米。这个季节很难抽芽,加上时间紧迫,便放弃了寻找个头较小的绿绒蒿们。
找到了秋花绿绒蒿,还有吉隆绿绒蒿。因为这两种绿绒蒿都是我之前没有见过的,所以对他们长什么样并没有具体的认知。秋花绿绒蒿开花时接近锥花绿绒蒿,心理想着她们之间的幼苗差别应该不会大,便对着锥花绿绒蒿的样子找秋花绿绒蒿。
▲吉隆绿绒蒿 图/徐波
只能找着看,当遇见一株又一株的秋花绿绒蒿后,一株弱小的,叶片较稀疏的绿绒蒿幼苗出现。直觉告诉说,这有可能是吉隆绿绒蒿。
秋花绿绒蒿和吉隆绿绒蒿在幼苗时期的叶片形状上并没有很大的区别,只在绒毛的密集程度上稍微有一些差别。拨开叶片看叶脉根部状态,黑色非红色,此时不敢确定答案,只好继续寻找。
▲左下秋花绿绒蒿,右上吉隆绿绒蒿
继续向上,依旧是稀疏叶片的绿绒蒿幼苗,继续看叶脉根部,红色。是吉隆绿绒蒿,长舒一口气,紧绷的面部也得以舒展。在返程的路上,遇到四株去年开过花的吉隆绿绒蒿植株,每一个蒴果上面都是一个圆盘。
▲吉隆绿绒蒿
在微博上看过一个视频短片:讲述两位日本老人,先后两次来到中国寻找毛瓣绿绒蒿的故事。古稀之年,还在寻找心中的绿绒蒿,被这种简单真挚的力量,深深震撼。
5月上旬,第一天选择了一条离我较近的进山路,无奈被拦,回到家后又反复看地图,找到另一处进山口。第二天从海拔4500米的地方,沿着河沟开始爬。干旱、荒芜的乱石堆,连草都没见几棵,这里会有毛瓣绿绒蒿吗?既来之,则安之。
乱石堆里渐渐有了红景天的影子,根部已经抽出新芽,这无疑让这一次没有信心的出行有了一点点的希望。关于毛瓣绿绒蒿的资料,说生长在海拔5200米的地方,此时海拔4900米,继续向上。
▲大花红景天
在上升了不足两百米,海拔5095米处,乱石堆下一丛枯黄的叶片进入视线,枯黄的叶片如褶皱的卫生纸藏在石头下面。叶片毛茸茸的,是绿绒蒿无疑了,但是只有找到开花植株,才能验证她是不是毛瓣绿绒蒿。上天似乎是在眷顾着我,仅爬升10米,就找到了往年开花的植株。
▲毛瓣绿绒蒿
从心中没底,到5100米处就找到毛瓣绿绒蒿,这一切似乎都太顺利。以前就听闻毛瓣绿绒蒿数量稀少,以致于现在成为了国家二级保护植物。既然剩余的时间还多,那就多转一转,看能找到多少。
整个下午都在海拔5100~5300米的地方转悠,仅找到4株往年开花的植株和4株幼苗。同样是具盘系的绿绒蒿,毛瓣绿绒蒿的蒴果要比康顺绿绒蒿和吉隆绿绒蒿有更多的柔毛,但也小很多。从蒴果太小(包裹的种子数量少),到干旱的环境,似乎都不利于毛瓣绿绒蒿的繁衍。
▲毛瓣绿绒蒿
夜袭八百里
3月末4月初的寻花之旅,让我和笨鸟都意识到今年花期提前了半个月。5月末便抱着大花绿绒蒿已经开了的心理,连夜开车400多公里前往大花绿绒蒿所在的地方。
2021年,偶然的机会,在某处看到了大花绿绒蒿,今年只管奔着目的地出发,不需要花费多余的时间去寻找她们。
看到的第一株大花绿绒蒿,纯蓝色,一种可以隐入天空的蓝色,脚下还有一株盛开的桃儿七。
▲大花绿绒蒿
满山坡看去,水边有几株半开状态的,山坡上有几株紫红色的,石头缝里藏着几株蓝紫色的……在山坡上,不断的上上下下观看着绿绒蒿,为了在有限的时间内多看一些,路餐都没顾得上吃。
五月末看大花绿绒蒿,时间还是稍微早了一些,大多处于含苞待放的状态。大花绿绒蒿目前尚开的不好,便对锥花绿绒蒿不再抱有希望,只是在看大花绿绒蒿的同时,瞄着她周围的锥花绿绒蒿。
▲一株还没选好用哪个颜色的大花绿绒蒿
上天还是眷顾了我这个连夜开车400公里来看绿绒蒿的人,几株还不足半米高的锥花绿绒蒿,已经有嫩黄色的花朵安静的挂在顶端。
目标完成,继续开400公里的车返程。为了这几株绿绒蒿,连续开车800多公里,这一定是真爱才能做出来的事。
▲锥花绿绒蒿
冷布岗日徒步
6月初,在冷布岗日徒步时,沿途见到了许多的多刺绿绒蒿幼苗,但是完全不敢奢想会遇到开花的她们,一是时间还尚早,二是此处海拔较高且干旱。
惊喜总是在意外间,在海拔5600米的山脊,几株抽出花苞的多刺绿绒蒿出现在脚下。我和笨鸟两人像是被人下了蛊,开始各种地上看各处瞄,希望找到开花的多刺绿绒蒿,但是等到了营地,都没有再遇见抽出花苞的多刺绿绒蒿,更别说开花植株了。
▲多刺绿绒蒿
第五天,从湖边穿过乱石堆回到正路的途中,大家纷纷减衣时,格格一声:有绿绒蒿!我顺着格格的方向,看到了一株蓝色的和一株紫色的绿绒蒿,矮矮的、小小的!
看到后难掩兴奋的心情,回头对着笨鸟大喊:笨鸟,绿绒蒿!就是这一声不止让所有的同伴知道了这里的绿绒蒿盛开,也足足的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多刺绿绒蒿
无论是在海拔5700米的希夏邦马峰北坡,还是海拔5400米的这里,都纷纷超过《中国植物志》中,所记载的多刺绿绒蒿5100米的生长海拔高度。
有了前两株的运气,后面连续不断的遇到开花的多刺绿绒蒿,直到我们出山的最后一天还有她们的身影。
▲多刺绿绒蒿
遇到多刺绿绒蒿时难掩的兴奋
郭喀拉日居山脉念久峰徒步
从关注花后,还没有这么早进入过郭喀拉日居山脉徒步,今年因缘巧合,6月末7月初,在山里围着念久峰走了8天。从第一天进山,就开始不断的有绿绒蒿的身影,到出山前共遇到4种绿绒蒿。
拟藿香叶绿绒蒿,生长在海拔3500米至3900米的杉树林下或者灌木中。进出山的河谷,都有这样的植被情况,所以她既是迎接我们进山的绿绒蒿,也是欢送我们出山的绿绒蒿。
▲拟藿香叶绿绒蒿
这次行程,遇到拟藿香叶绿绒蒿,完全是意料之外。她们生长的环境较隐秘,如果不是在花期,很难注意到她的存在。感谢石头队长,将《极径》项目的念野线徒步时间,安排在了暗紫脆蒴报春的花期,我也因此与拟藿香叶绿绒蒿的花期完美遇见。
▲拟藿香叶绿绒蒿
随着海拔升高,原始森林逐渐被灌木丛和高山草甸所替代,拟藿香叶绿绒蒿也逐渐被单叶绿绒蒿替代。在还没有完全进入到高山草甸的灌丛前,最容易寻得单叶绿绒蒿的影子。
▲单叶绿绒蒿
单叶绿绒蒿在郭喀拉日居山脉虽然分布很多,但是数量并不密集,偶尔才见一丛中开着七八朵花。
单叶绿绒蒿的花朵是蓝色、紫色或者蓝紫渐变色,但目前在此山域遇到了单叶绿绒蒿,几乎是清一色的蓝色。之前在另外两地见到的单叶绿绒蒿,是稳定的粉紫色。造成花色之间的不同,是土壤酸碱度的原因吗?
▲单叶绿绒蒿
提到酸碱度对绿绒蒿的影响,顺便多说一句。有些绿绒蒿是稳定的蓝色或紫色,例如在巴朗山,巴朗山绿绒蒿和紫药绿绒蒿生长在同一片山域,有的甚至生长在同一处。
巴朗山绿绒蒿是蓝色,而紫药绿绒蒿却是稳定的紫色,土壤的酸碱度对他们的影响体现在何处?甚至遇到过一株双色的总状绿绒蒿,一朵开紫色,一朵开蓝色,土壤酸碱度对她的影响又体现在何处?
▲左巴朗山绿绒蒿,右紫药绿绒蒿
▲总状绿绒蒿
来到草甸和流石滩的过度地带,是拟多刺绿绒蒿和粗茎绿绒蒿的天下。这里的多刺绿绒蒿都很矮小,植株高不超过20cm。呈球形的蓝色花朵, 小小的,一场夜雨,让所有的花都低下了头。
▲拟多刺绿绒蒿
在三个垭口都见到了拟多刺绿绒蒿的影子,都是稀疏矮小的存在,只能走近才能看到她们。这条山脉的拟多刺绿绒蒿,叶子羽裂并不是很明显,2020年第一次遇到的时候几度怀疑,但今年得益于花期,不仅看到的开花植株多,也找到了幼苗。幼苗时期的叶子羽裂,比开花时要明显许多。
粗茎绿绒蒿,以前称之为普莱氏绿绒蒿。粗茎绿绒蒿在这里很常见,只要是流石滩,无论数量多少,一定都会见到他们的身影。
▲一株上蓝下紫的粗茎绿绒蒿,酸碱度对她的影响又体现在何处?
▲粗茎绿绒蒿
20年8月份,笨鸟再次深入郭喀拉日居山脉探路,偶然的情况下遇到了十多株黄色的粗茎绿绒蒿,其中两株呈粉橘色。今年由于时间问题,并没有直接前往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只能去第一次相遇之地的周围碰碰运气。粗略看到40余株开花的,10余株抽出花苞的,无数的幼苗……
▲粗茎绿绒蒿
边疆自由行
7月上旬的念野线活动结束后,队员YY还有富余的时间,便让笨鸟按照他的时间定制一条自驾路线,可以将他时间最大程度的使用,同时又可以看一些不一样的风景。就这样,一趟边疆自由行的自驾看花之旅开始了。总共遇到8种绿绒蒿,其中的单叶绿绒蒿、多刺绿绒蒿、拟多刺绿绒蒿在此不再提及。
绿绒蒿中,难得有花瓣是纯白色的,偶尔有一些绿绒蒿的变异种会存在白色花瓣,例如红花绿绒蒿、多刺绿绒蒿、总状绿绒蒿。而白花绿绒蒿,就是因为她的花瓣是稳定的白色,才有了这个直白让人容易记住的名字。
▲白花绿绒蒿
玉麦绿绒蒿,在吉田先生的书中称美然绿绒蒿。和粗茎绿绒蒿的差别只在蒴果,对于我这个普通人而言,我做不到在看花的时候,用这么不明显的性状来区别她们。
之前一直心心念的想要寻找她们,直到今年植物智的网站上更新了一批绿绒蒿的名字,看到玉麦绿绒蒿的前两个字时,意识到去年可能已经见过她们。只是去年时间较晚,看到的都是光秃秃的杆子。
▲玉麦绿绒蒿
今年这趟自驾之旅是7月中上旬,处于大多数绿绒蒿的花期,但是对玉麦绿绒蒿来说还是晚了一点点,大多都已经只剩下残花,仅有零散的几株花开正俏。
看到实物之后,还是可以明显看出她与粗茎绿绒蒿的区别。粗茎绿绒蒿花多以蓝色为主,偶见紫色,花色纯粹明亮。而玉麦绿绒蒿是低饱和的紫,偶尔见低饱和的蓝,给人感觉像是在雨水里泡久了,褪了色。
▲玉麦绿绒蒿
7月中,已经过了幸福绿绒蒿的花期。仅有的几朵残花,花药已经枯黄干瘪,叶子的边缘也开始枯萎。幸福绿绒蒿想象中的颜值,全然不见。
▲幸福绿绒蒿
从5月末的大花绿绒蒿,到6月末的拟藿香叶绿绒蒿,再到7月中的幸福绿绒蒿,她们三个在植物学分类中属于同一组,从她们三个身上看出,这一组的绿绒蒿花期较早。如果明年寻找她们同组的谢氏绿绒蒿,时间会安排在6月末7月初。
▲幸福绿绒蒿
锥花绿绒蒿,虽然5月末就已经见过了,但那是在寻觅很久的情况下,才见花开一两朵。那时,并不是锥花绿绒蒿的天下。
▲锥花绿绒蒿
锥花绿绒蒿的花朵,颜色朴素,远远的看过去,黄绿色的花朵和周围的绿色植物融为一体。当你走近后发现,高达两米的锥花绿绒蒿,每个枝头都带着一朵黄绿色的花朵,就这样铺满了整个的山坡。
▲锥花绿绒蒿
藏南绿绒蒿, 在我目前所见过的绿绒蒿里,植株是最小的一种。本就不大的花朵呈半球状,如同鹌鹑蛋般大小。花葶多在10厘米高,再加上花朵的重量,又让本就不高的花葶弯了腰,花朵如同贴地开放。
▲藏南绿绒蒿
在植物智网站上看藏南绿绒蒿的照片时,还见有紫色花朵。不知明年是否有缘,可以找到紫色的藏南绿绒蒿。
▲藏南绿绒蒿
念青东曲通线徒步
念青东曲通线,是我刚入户外那一年走的第五条线路,巴拉拉垭口也是我当时到过海拔最高的位置。当年翻垭口时下着冰雹,找了一处地方躲冰雹穿雨衣,就是这样一个偶然,遇到一株绿绒蒿……找到了17年初遇的绿绒蒿外,还遇到了总状绿绒蒿和横断山绿绒蒿。
直到再次遇到这种绿绒蒿之前,一直对她的种类存疑,不能确定是哪一种绿绒蒿。今年带队时,为了找17年躲冰雹时的地方,循着记忆偏离了主路,终于快到垭口时,看到了那几株紫色。
▲长叶绿绒蒿
如果这种绿绒蒿真的是长叶绿绒蒿,那又拉长了长叶绿绒蒿的在东西向的分布,最西到达了林芝地区。此处数量并不多,只找到不足30株开花的,翻过垭口后,再没见到她们的身影。
▲横断山绿绒蒿
今年算是最早的一次来到念青东曲通线,在垭口附近,找到几株还挂着残花的横断山绿绒蒿。奶油黄的花瓣,轻盈明亮,比之前遇到的横断山绿绒蒿花瓣多了一丝丝的仙气。
▲横断山绿绒蒿
目前在林芝及以西的区域,还没有见过总状绿绒蒿,这次依旧。翻过垭口后是昌都地区,在湖边的断崖下,带着巨大刺基的总状绿绒蒿出现了。膨大的白色刺基,托着一根长长的刺,似乎在说着我不好惹。
远离湖边的总状绿绒蒿,只有花茎的中下部还开着部分花朵。蓝紫色的花朵,一朵挨着一朵,将花茎层层包围。
▲总状绿绒蒿
冰川融水汇集的错扎克,使得湖边温度低于其他地方,从湖水里弥散出来的冷空气,给湖边的几株总状绿绒蒿保了鲜。花开正俏的几株,在鹦哥绿的湖水映衬下,更显娇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