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节丨四个方法,让身边99.9%的人接纳女性主义!

2024-03-08 星期五

大缸第831期

编辑/子晨、孙宇凡


今天是三八妇女节。


这不仅是庆祝和纪念女性已有就的节日,也是激励我们将女性主义传递得更远的节日!

*图源自网络


从最初的小册子和传单,到现在的社交媒体、电视电影,女性主义的理论和实践似乎已经渗透到我们生活的每一个角落,但这显然还远不够。


那么如何让女性主义扩散到更广的群体?让更多人理解并接受女性主义给我们带来的正面影响呢?更具体点来说:


如何让所有姐妹接纳女性主义?

如何让所有男性接纳女性主义?

如何让下一代接纳女性主义?

在这种传递中,女性主义有哪些革命性的观点?又回避、忽视了什么?


本文节选自黑人女权主义大师贝尔·胡克斯(bell hooks)的著作激情的政治:人人都能读懂的女权主义》 ,通过4个方面来回答——如何让99.9%的人接纳女性主义?


* 本书豆瓣截图


本文节选自《激情的政治:人人都能读懂的女权主义》 

作者/〔美〕贝尔·胡克斯

对原文略有删改,小标题为编者所加



从学院出发但超越学院


当代女权主义最强有力和成功的改变与成果是生产了一大批女权主义著作,这些著作要求重新发现妇女历史。由于性别歧视,由妇女从事的文学写作与学术研究曾历史性地被忽视或很少受到注意。值得注意的是,当女权主义把课程设置中的性別歧视揭示出来后,很多被忘记和忽视的女性的著作被重新发现。大学和学院中妇女研究学科的建立为专门研究女性的工作学术提供了体制性的合法性。


与大众所相信的偏见相反,妇女研究学科里的教授从来没有也不会把男性的成果看成是垃圾。我们通过显示妇女的成果可能常常与男性的成果一样好,一样有意思改变和中断性别主义的思想。女权主义对全是男性的学术经典以及作品经典的批判,目的是揭示这些作品是建立在性别偏见的基础上。重要的是,揭示这些偏见,给重新发现妇女的作品创造了地盘,给妇女创造的关于女性的新作品制造了当代位置


* 贝尔·胡克斯(bell hooks)


女权主义在找到进入学院的道路后在学院内汹涌澎湃地发展起来。当我准备写博士论文时,女权主义思想允许我选择写作关于一个那时名不见经传的、很少有人阅读的黑人女作家:托妮·莫里森。女权主义在尊重女性学者的成就,承认过去和现在的女性成果,结束课程设置和教学方法的性别歧视等方面,创造了一场学院革命。


妇女研究的学院体制化帮助了女权主义的传播。它给源源不断的敞开心灵欲求改变的人们提供了一个改变自己的合法性场所。上妇女研究课程的学生们在那里是为了学习,TA们想更多地知道女权主义思想。正是在这样的课堂里,我们中的很多人在政治上开始醒悟过来。

* 图源自BBC Archive


虽然学院合法化对推进女权主义思想至关重要,但它同时也制造了困难。突然,直接从理论和实践中产生的女权主义思想,比起那些充满元语言学术话语的、充满排他性行话的、仅仅为学院读者而写的理论,受到越来越少的注意。好像一大批女权主义思想家绑在一起,组成一个精英小组,专门写作只有那些“在里头”的人才能懂的理论。


那些在学院领域之外的人们不再被看成重要的读者。女权主义思想和理论不再与女权主义运动相连。学院的勾心斗角和事业至上论遮盖了女权主义政治。女权主义理论开始住在学院的破房子里而很少与外部世界联系。学院内产生的理论常常具有预见性,但是那些洞见很少触及大多数人。女权主义学院化,其结果以非政治化、非激进化的方式,瓦解了女权主义运动。妇女研究变成如同任何其他的学院学科一样,唯一的区别是妇女研究注重的是性别。


由于没能创造出群众性的教育运动来教育所有的人什么是女权主义,这导致主流父权制的大众媒体仍是大众了解女权主义的主要渠道,而且传达的信息大多是负面的。对每个人进行女权主义思想和理论教育意味着我们必须超出学院和文字领域。歌曲、影视、哪怕是一则社交推文,都可以成为传播女权主义知识的方式。


如果我们不能创造一个群众性的、包括所有人的教育运动,女权主义理论与实践将永远被大部分的主流媒体所发布的负面信息所破坏。有建设性的女权主义对社区和社会的贡献常常被占据统治地位的文化抹掉,然后又以负面形象(重新)构建女权主义。大多数人没有办法明白女权主义的多重方式,这些方式积极地改变了我们的生活。分享女权主义思想和实践维系女权主义。女权主义知识是为每一个人的。


* 图源自网络


让所有姐妹接纳女性主义


作为女性,我们都有亲身经历,体验过父权制思想教育:把自己看得不如男人;为获得父权制的认可,把自己看成与其他女性竞争的永恒与唯一;怀着嫉妒的、恐惧的、仇恨的眼光看其他女性。性别主义的思想使我们毫不仁慈地批评彼此,毫无怜悯地惩罚彼此。女权主义思想帮助我们意识到女性的自我厌弃,帮助我们从作用于我们意识的父权制思想中解脱出来。


男人之间的友谊被父权制文化接受和鼓励;而父权制内女性之间的友谊则是不可能的,(甚至)是某种背叛行为。女权主义运动为女性友谊创造了环境。我们并不是团结在一起反对男性,我们团结在一起是为了保护我们自己的利益。


* 图源自网络


女权主义的姐妹情谊根植于共同的承诺:为反对父权制的非正义而斗争,不管这种非正义采取什么形式。女性之间的政治团结瓦解了性別主义,为推翻父权制奠定了舞台。重要的是,如果没有女性愿意放弃自己统治和剥削下层群体的权力,跨越种族和阶级界限的姐妹情谊是不可能的。即便是由女性运用阶级和种族的权力统治其他女性,女权主义的姐妹情谊也不可能真正实现。


当代女权主义运动伊始,我们有着姐妹情谊的理想,却不曾理解实现女性间政治团结所需的实际且具体的工作内容。通过积累经验、从失败和错误中学习,如今我们有了大量关于如何创造、维护和保持女性团结的理论与实践经验得以传递给新的女权主义者。


经验丰富的女权主义者不能假定年轻的女性在成长过程中会“天然地”懂得女权主义。事实上,大量的年轻女性对女权主义一无所知,很多人甚至错误地以为性别主义已经不再是个问题。所以,女权主义的批判意识和觉悟教育一定要继续,年轻的女性们也需要指引。


总的来说,我们社会的女性已经忘掉了姐妹情谊的价值和力量。而我们则应该重新宣布“姐妹情谊强有力”这个口号。


* 图源自网络



让所有男性接纳女性主义


当代女权主义运动开始的时候,有一拨强烈反对男性的小群体。这些异性恋女性之所以加入运动,是因为她们发现身边的男性行为残酷、恶劣,且常常表现出暴力和不忠。那些男性大多是激进的思想者,他们积极参与社会正义运动,为工人、穷人发声,反对种族歧视。而一旦涉及性别议题时,他们便与保守者一样,站在了性别主义者的位置上。


从这样的关系中走出来的女性是愤怒的,她们运用愤怒作为妇女解放的加速剂。当运动向前发展时,女权主义思考也向前发展,启蒙后的女性活动者们意识到男人并不是问题,问题是父权制,是性别主义,是男性统治。面对这样的现实,需要更复杂的理论思考,需要承认女性维护和维系性别主义的作用。当更多女性摆脱这种非建设性的男女关系后,她们便更容易从宏观角度理解问题之所在了。十分清楚的是,即使一些男性放弃父权制的特权,父权制体系本身、性别主义的思想和男性统治仍将岿然不动,而女性仍将受到剥削或压迫。


保守的大众媒体不断地把女权主义者表现为仇恨男人的人。当运动中有一点反对男性的因素或感情的时候,大众媒体就集中强调这一点,以此使得女权主义失去可信度。此种假定背后的成因是假定所有的女权主义者都是女同性恋。


女权主义运动不到十岁的时候,女权主义思考者们便已然开始谈论父权制是以何等方式伤害男性的。在不改变我们对男性统治严厉批评的情况下,女权主义政治扩大到诸如:认知父权制是如何剥夺男性的某些权利的,怎样强迫男性拥有性别主义的男性身份的。


* 图源自网络


然而,呼吁承认男性也是斗争中的伙伴的女权主义者们却鲜少受到大众媒体的关注;我们批判那种将所有男性视为敌人的观点,但这并未能改变反对男性人群的看法。正是对消极呈现男性气质的反感,使得男性反对女性的运动得以发展。在讨论“男性解放运动”时,我呼吁关注这场运动潜流下的机会主义:“这些男性把自己说成是性别主义的牺牲品,是在为解放男性工作。他们把严格的性别角色看成是他们成为牺牲品的主要源泉,并且,虽然他们愿意改变男性气质的概念,他们并不特别关注他们对女性的性别主义的剥削和压迫。”


在很多方式上,男性运动与女性运动最负面的方面十分相像。虽然女权主义运动中反对男性的一小撮人从数量上看十分微小,但想要在公众想象中改变“女权主义者就是恨男人”这一刻板印象却十分困难。当然,把女权主义概括成“痛恨男人的运动”,男性们便可转移人们对男性统治责任的注意


如果女权主义理论可以提供更为解放的男性气质的定义,那么那些把女权运动简单归纳为“反男性”的论调就不可能有效。在很大程度上,女权主义运动没能吸引更多男人与女人,是因为我们的理论不仅没有能有效地探讨男性如何反对性别主义,也没能提出男性气质应该是什么样的另一种解释。常常,女权主义运动或男性运动提供的唯一的另一种男性气质就是使男性变得更“女性气质”,而这种女性气质产生于性别主义的思维方式,却并不能代表另一种可以代替的品质。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们都需要一种对于阳刚之气的新设想,这种身份的基础正是自我价值和对自我独特存在的自尊与自爱。统治性的文化攻击着自我价值,我们通过统治或被统治而感知自身的存在(而不是通过自我价值)。父权制的男性气质教导男性说,他们的自我感觉和身份,他们存在的理由都寄寓于他们统治别人的能力上。


* 逃离有毒的男子气质,图源自New York Times


要改变这种思想,男性必须对男性统治这个星球,统治弱势男人,统治女人和孩子的行为进行批判和挑战。但是他们也必须对女权主义的男性气质有一个清晰的概念。你怎么能成为一个你都无法想象的自己?这个画面还没有清楚地被女权主义思想者(无论性别),描绘出来。


正如任何一场社会正义的革命运动一样,我们善于找出问题,甚于想到解决问题的方法。我们的确知道父权制的阳刚之气鼓励男性病态的以自我为中心、孩童化,心理上依赖那些只是因为他们生来就是男性的(不管何等相对的)特权。很多男性觉得,一旦这些特权被剥夺,他们的生活就被威胁了,好像突然失去了任何有意义的核心身份了。这就是为什么男性运动试图积极地教育男性如何与他们的感情重新相连,重新找回内心中失掉的男孩子,如何培育他们的心灵,培养精神的成长的原因。


女权主义出版物中还没有足够的东西来让男性知道如何建立没有性别主义的身份。反对性別主义的男性在关注男孩的男性气质成长、特别是青少年男性气质的成长,在提高批判性意识的教育上也做得不多。由于这个欠缺的结果,讨论如何养育男孩的问题现在得到全国上下的重视,而女权主义的视角却很少,几乎不成为在这个讨论中的一部分。可悲的是,我们目睹了一场有害的、带厌女症特征的设想在回潮,那就是认为仅凭母亲一人无法养育出“健康的儿子”。此种“健康”即男孩会从父权制军事般的男性阳刚之气的概念中获得好处(这种概念强调纪律与对权威的服从)。但是,男孩需要健康的自我价值,他们需要爱。一个更智慧和友爱的女权主义政治立场能够为拯救男孩的生命提供唯一的基础。


女权主义对未来的设想应当拥抱女权主义的阳刚之气。这种阳刚之气将热爱男孩和男人,并站在他们的立场,为他们要求与女孩和女人希望拥有的每一种权力。女权主义的阳刚之气将重新激发男性的活力。女权主义的思想教育我们所有的人,特别是教育我们怎样热爱、保证和提高我们生活的正义和自由。清楚的是,我们需要新的策略、新的理论指导我们,引领我们去创造一个女权主义的阳刚之气焕发蓬勃的新的世界。


* “你可以在不需要“有毒的(男性气质)”情况下拥有阳刚之气”,图源自网络


让下一代接纳女性主义


对孩童的关注是当代激进女权主义运动的核心成分。通过教育培养不带性别主义的孩童,女性们希望创造一个未来的世界,在这个未来的世界里将不再需要反性别主义的运动。起初,这种对孩童的关注主要强调性别主义下的性别角色以及这些角色是怎样从孩子一出生就被灌输给TA们的。那时,女权主义对孩童的关注几乎都集中在女孩身上,批判性别主义的偏见,提倡不同的形象。


有时,女权主义者也会呼吁关注性别主义教育下男孩所面临的问题,但绝大部分依旧停留在对于父权制的批判上,坚持所有的男人,从上到下,都比女人的日子好过;坚持男孩总是比女孩享有更多的特权和权力。这种设想在女权主义者强调女孩问题才是首要问题时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当面对家庭内部的性别主义时,女权主义思考者面对的最困难的问题之一是女性家长往往是性别主义思想的传播者。即使在没有成年男性家长的家庭里,女性也一直在向孩子们灌输性别主义思想。许多人以为女性当户主的家庭便自动是母权制的。但现实是,在父权制社会里,女性做户主的家庭常常对家中男性缺席感到内疚,结果便造成女性户主极度敏感地把性别主义价值观灌输给孩子,特别是男孩。


在白人至上的资本主义父权制所统治的文化里,孩子们没有权力。女权主义运动是历史上第一个指出我们的文化现实是一个不热爱孩子的文化,指出孩子在我们的文化中被视为家长的财产,家长可以想对孩子做什么就做什么。因此,成年人对孩子的暴力在我们这个社会里被视作正常的。


* 图源自网络


女权主义运动提醒人们注意男性在家内的统治地位很大程度上创造了男性对孩童施加性暴力的场所,在这点上,是至关重要且有革命意义的。但常常被忽视的是,于家内空间使用或语言或身体暴力的施暴者既有男人,也有女人。女权主义理论对女性对孩童的暴力还没有做出女权主义的批评和改变。


在一个统治与被统治的文化内,孩童没有民事权利,那些有权力的成年男女,就可以“自动地”管制孩童。女权主义思想和实践中的一个严重缺陷,就是不愿硬碰硬地面对女性对孩童的暴力。在白人至上的资本主义父权制的等级制度里,男性对女性的统治是被宽宥的,成人对孩童的统治亦是如此。没有人真的愿意注意那些折磨孩子的母亲。


仅仅呼吁关注男性对儿童的性虐待的问题,还并不能营造一个气氛,使大多数人理解这种虐待是与男性统治连在一起的,意识到只有结束父权制,这种虐待才有可能结束。男性对孩童的性虐待发生得比女性对孩童的性虐待要多得多,也报道得多得多,但是,女性对孩童的性虐待应该被看作与男性的一样让人恐怖。女权主义运动必须像批判男性一样严历地批判那些实施虐行的女性。


虐待性的羞辱是其他形式虐待的基础。当他们的行为与性别主义定义的男性气质不符时,男孩们常常遭到虐待。男孩们常常被有性别主义思想的成年人(特别是母亲们)羞辱。当男性家长代表反对性别主义思想和行为时,男孩和女孩就会看到行动中的女权主义了。当女权主义思考者和活动者给孩子们提供教育的场所——在这种场所里,性别主义的偏见不再是判断行为的标准,男孩和女孩就能够培养发展健康的自我意识。


* 常见的对于男孩性别规范的话语,图源自网络


女权主义运动站在孩童的立场最为积极的改变之一就是创造了一个更强的文化意识,意识到男性需要同等参与孩子的教育,这不仅可以创造性别平等,也会与孩子建立更好的关系。当前,我们需要在一般意义上更多地懂得女权主义的为人父母的方式,在反对性别主义的环境中,一个人怎样能教会孩子具体的实践方式,更重要的,我们需要知道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的孩子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具有反讽意味的是,就在女权主义思考者创造一个更为平衡的对做母亲的描绘的时刻,父权制的主流文化发动了一场恶意的对单亲家庭、女性为户主的攻击。这种攻击在福利制度的议题上体现得最为强烈。尽管资料显示收入甚微的单身母亲,不管有没有国家的帮助或者是挣工资,是何等能干和热爱孩子,父权制批评强调女性单亲家庭的非正常性,认为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男人们要在家庭中担当父系的供给者,担当家庭的户主。


没有比反女权主义的回潮中社会对单身母亲的攻击更为对孩童的利益有害的了。在高度重视双亲父权制家庭的文化中,不符合这一标准的家庭的孩子们往往会感到不安。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统治和被统治,爱就不够。有爱心的父母,不管是单亲的还是双亲的,不管是同性恋的或双性恋的;不管家庭的户主是男的还是女的,都有可能养育健康的、幸福的、有自我肯定价值的孩子。结束性别主义对孩童的统治,无论是男性或女性实施的,是使家庭成为孩子们感到安全、自由和懂得爱的场所的唯一方式 



相关推送

疯狂减肥的贾玲,算女性主义者吗?

父权制下的爱情,都是骗局吗?

Lisa疯马秀首演:请不要再消费女性主义!

从“女拳”到“女权”:亚运会阳刚场域中的性别经验

为什么游戏里的女性角色,都是清一色丰胸细腰?

一文读懂上野千鹤子:现代女性地位低下的历史根源是什么?

以爱之名作恶:说着“爱女”,实则“厌女”

做母亲、做不一样的哲学

国庆假期,我参加了10场婚礼:父权制下的结婚仪式

“芭比娃娃”与女性主义社会学五讲

杨紫琼代表亚裔女性夺得奥斯卡影后?! 女性主义社会学怎么看?



这是社会学理论大缸的第831期推送


原文地址:点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