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贤元典会|坚持意味一切
有朋友问我怎么看小说《繁花》，我的看法是放在世界文学的范围内，并非一流作品。虽然这部作品获奖了，最近又拍成了一部热映的电视剧。
小说的优点，一是纯沪语方言写作，这个建国后几乎没有。方言写作对于小众语种的存留有它的价值。譬如清末的《海上花列传》就更方便我们理解清末年间，上海的民间文化与习俗。二是写出了建国后上海的市井气。缺点是整篇小说啰嗦、细碎、片段化，有着中国水墨画般的散点式叙事。
好象有评论家曾将之誉为中国的《追忆逝水年华》，我怀疑这位评论家是否读过普鲁斯特的这本书。《繁花》最大的缺点其实在于作者本身没有多少思想，导致小说叙事也彻底的市井化。而普鲁斯特本人是有思想的，他小说的奠基石是柏格森的绵延时间观，普鲁斯特还写过一部评论集《驳圣伯夫》，是反对当时法国著名批评家圣伯夫的观点的。普鲁斯特是个非常有想法的作家，他的《追忆逝水年华》里，有很多思想性的随笔，只要读过原书的读者都知道，这部小说不但是意识流的经典著作，还突破了小说、随笔、批评的文体界限。何况《追忆逝水年华》写的是贵族生活，而《繁花》则是纯市井的对话式絮叨。
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
我个人觉得《繁花》更靠近《海上花列传》这种市井小说，再往大了定位，也是《金瓶梅》一类的，而非普鲁斯特，批评家拿国外大家对比，有虚张声势、狐假虎威之嫌。说起思想，这是中国作家最为欠缺的，不仅仅是《繁花》的作者。无论卡夫卡，还是博尔赫斯、普鲁斯特、乔伊斯，这些作家，可都是走在哲学家前面的大师。卡夫卡比哲学家更先关注到现代社会之荒谬，博尔赫斯比哲学家更早意识到人类社会的诸多不可知，普鲁斯特也知道心理时间与现实时间之矛盾。我们的作家，可能因为认知的缘故，他们更多是与民众一样，匍匐在大地上，并不具有鸟瞰的大脑与心灵。
电影镜头语言用在电视里，有惊艳感。何况王家卫一向擅长拍这种糜艳剧。在中国，女演员即使有一张普通的脸，都能拍出风情万种来，一个是王家卫，另一个是上海导演程耳。这是两位懂得女人面孔之美的导演。配乐也是各种民乐、流行乐、地方乐拼贴之后，形成一种一听就很熟悉的听觉摇弋感——即使你不看画面，也能知道这音乐来自王家卫。从镜头语言和配乐上讲，资深影迷会很熟悉，会发觉还是那个王家卫，那个风格凝固了的王家卫（凝固有好处，也有坏处——坏处是比起过往，没有任何突破)。只看了两集，没看第三集，故事情节感觉是一部商战电视剧，与小说关系不大，与艺术的关系也不大。开头就是谋杀、炒股、发财，商场的尔虞我诈。打个六分，有空再看看后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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