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3日中午，中文男足进行了北大杯的第二场比赛，也是最后一场比赛。在观众们的簇拥与欢呼中，老队长邓香兰表现优异，两边球门各进一球，帮助中文男足以1:6的比分憾负外国南联队①。
比赛结束后合影时，邓香兰说：“退役的球员们坐到第一排吧。”霎时，刘腾龙、周冠麟、龚喆、陈晔晗、王少坤、朱泽明、王涵思都坐到前面来，第二排变得空空荡荡。可以预见的是，中文男足又将回到连人都凑不齐的时代。比赛开始前三天，队长林祎向队员们公布了本场比赛的对手——外国南联队。前队长陈晔晗笑着说：“对面是外国男，那我们就是中国男了。”老队长邓香兰连忙捂住陈晔晗的嘴，让他不要乱说。但说出去话，泼出去的水。如陈晔晗所愿，韩国外援们自知不是中国男，纷纷请假，不来比赛。新西兰人袁睿、加拿大人郑溢韬虽是华裔，但毕竟国籍在外，也不能算是中国男，于是一个旅游、一个发烧，都无法前来。只有美国人周冠麟洋装虽然穿在身，他心依然是中国心。比赛开始前，他得知本场比赛只有10人到场，立马骑上一辆共享单车，前来支援。从宿舍到球场的路上，有一座长长的天桥。那辆共享单车很难骑，周冠麟蹬上天桥后，已经没了力气，只能在桥上驻足眺望。一阵春风拂面，他突然觉得，脚下川流不息的车流，远处的高楼大厦，好像突然变成了长江长城黄山黄河，令他魂牵梦萦。周冠麟到场后，中文男足终于凑齐了11名球员，开始商讨战术。外国南联队，顾名思义，是一支拥有世界各国球员的国际化球队。队长林祎为了避免大家上场后被对手的实力吓懵，决定提前吓一下大家。他透露得来的线报：外国南本场比赛的目标是打入20球、丢掉0球。就在大家被吓破了胆的时候，新生李诚卓笑着站了出来。原来，他的高中同学是外国南联队的主力中场，他假借访友之名，偷听了对手的战术：上半场全主力猛攻，下半场换上一些实力较差的替补，锻炼新人。李诚卓胸有成竹地说：“既然对面先派上等马，再派中等马，那我们可以田忌赛马，先……”邓香兰打断了他：“今天就来了11个人，只有一匹下等马，别赛马了。”李诚卓顿时失落了起来。邓香兰见状，又鼓舞起士气来：“对面的目标是进20球、丢0球，这就是说，哪怕我们丢30球，只要进1个，就算他们输！”球员们听完老队长的话，欢欣鼓舞地走上球场。只有门将龚云琦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准备迎接自己的命运。比赛开始之后，外国南就一直在射门，但无一例外，全都被龚云琦扑了出去。足球在场上飞来飞去，但从来没有飞进过球门里。场边那群原本来看笑话的看客，也不免为中文男足呐喊起来。此前，很少有观众来看比赛，龚云琦只是寂寥地扑救。如今，突然有人为自己呐喊，他不禁彷徨了起来。一彷徨，就丢了两个球。中文男足0:2外国南联队。在场上担当中后卫的邓香兰见防线快要崩溃，为了不背锅，一路带球到对方禁区附近，并把球传给了前锋郑祖龙。郑祖龙在禁区里连过三人，最终体力不支，没能完成射门。外国南断下皮球后，打出了一次犀利的反击，但最后的射门又被龚云琦扑了出去。邓香兰见状，连忙一路小跑回到禁区参与防守。他刚刚跑到球门前，对方的角球就砸到他身上，弹进球门。乌龙球，中文男足0:3落后。场边的看客们这才想起，自己是来看笑话的，他们大声地嘲笑起邓香兰。领队王少坤为了活跃气氛，也为大家出了一道数学题：已知邓香兰的|总进球|是4，总进球是-2，请问他一共打入对手几球，又打入本方几球？看客们愉快地解着题，完全忘却了场上还在比赛。不过比分倒也没有变化，半场结束，中文男足依然0：3落后。中场休息时，中文男足的球员有说有笑地挤作一团，庆祝上半场只丢了3球，场边的观众们也加入他们，一同欢庆，仿若赢球一般。混在人群之中的，还有著名脱口秀演员杨蒙恩，和他的妻子刘培钰。他说，自己已经连续两周来到北大，上周是看《灌篮高手》的首映，这周是看中文男足踢球，没有感受到丝毫人文气息。邓香兰连忙说，自己在这里七年了，也没感受到什么人文气息。与此同时，光华男足的老队长李尚宸来到他身边，赠予他一件光华球衣。要知道，光华男足曾夺得北大杯三连冠，是北大最成功的球队。这件球衣，意味着强大。邓香兰将光华的球衣向中文男足的队员们展示了一番，希望大家都能吸收到这份强者之力。下半场比赛开始，被强者之力熏陶的中文男足连丢3球，0:6落后。外国南的球员们仿佛看到了进20球的希望，不管前锋还是后卫，一窝蜂跑上来进攻。许多从来没有进过球的人，都希望从中文男足这里拿到自己的北大生涯首球。鲁迅说过：“愈弄得好，它们愈急于要进攻，因为它们愈要趋于灭亡。”前锋高康靖在禁区里护球的时候，被外国南的后卫架肘推倒，裁判毫不犹豫地判罚了点球。这粒点球的主罚者，是还有20分钟就要退役的邓香兰。如果这球能罚进，不仅可以让外国南一球不丢的美梦破碎，他还将收获一场完美的谢幕战。场边所有观众都屏气凝神地等待着，隔壁场正在训练的棒球运动员们，也把目光转向这边。邓香兰助跑，打门，把球踢上了天空。这是他早有预感的事情。他不相信什么圆满的结局。他知道，绝大部分人，都是从失败中来，又从失败中去。所以，邓香兰并没有太过失落，依然像往常一样，完成每一次拼抢和过人。比赛快要结束的时候，他在边路费劲最后一丝力气，从后卫脚下抢到皮球，内切，带到门前，想把球传给位置更好的郑祖龙，却传到后卫脚上，弹开了。他低下头，觉得一切都要结束了。这时，高润东凭借自己高大的身躯抢下皮球，但却被对方在禁区内绊倒，他倒下的那一瞬间，把球传给了邓香兰。邓香兰迎着球，把球推向球门的死角。球进了。这一切只发生在7秒之内，但他回忆起来，好像有7年那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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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结束后，邓香兰有些恍惚。这是一场完美的告别战，对他来说。他先打进了乌龙，又打飞了点球，最后打入了他人生中最精彩的进球，狂奔，滑跪，所有人都祝贺他。
中文男足对他来说，是一个可以肆意失败的地方。即使丢十几球，大家也不会互相责怪。如果能打进一球，大家就会像赢球一样开心；毕业之后，还可以有这样一个地方，或是这样一种心境吗？他不知道。这时，大一新生高康靖将一个大蛋糕放到了草坪上。原来，比赛那天是他的生日，球队为他买了蛋糕，一起庆祝。高康靖打开包装，自己为大家切了起来。队长林祎看不过去，说：“你怎么能自己切呢？”前队长陈晔晗说：“对啊，让下一届队长切吧。”大家互相看了一眼，意识到下一届队长可能就是高康靖，开怀大笑起来。邓香兰也跟着笑了起来。未来无论快乐与忧愁，都是未来的事情。当下的快乐与感动，才是最真切的东西。要热烈地笑、热烈地感动，这是此时此刻他唯一该做的。感谢照片提供者李宜倢、吕笑彦，视频提供者杨蒙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