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盐 | 文
3月20日，确定晋级季后赛后，BLG在对阵LGD的比赛中换下了首发两场的Uzi。
果不其然，网上迅速出现相当程度的讨论，“打LGD都不让神上？”“晋级就换下去是吧”“据说和教练吵架了”之类的说法此起彼伏。
还有人发现，这位热衷打Rank的选手已经六天没上韩服，人们开始操心Uzi去哪儿了，“这是又摆烂了？”
猜测、争议，自Uzi宣布复出后就几乎没停歇过。尽管退役前时代的Uzi也是顶流，但互联网舆论的自行演变，总是超出绝大多数人的想象。
估计Uzi自己都没预料到，现在人们的言论与他有关，更与他无关。
“孤泳者”
去年11月，LOL衍生动画《双城之战》热播，让陈奕迅演绎的中文主题曲《孤勇者》一度在国内刷屏。歌曲塑造出一个不曾站在光里的孤勇英雄形象，得到不少人的共鸣。
只是没人想到，另一种形式的“共鸣”也来了。
由网友重新填词演唱的《孤泳者》在B站发布后，伴随Uzi复出的消息，慢慢成为席卷整个撸圈的节奏。
不管你对Uzi是否反感，这首在歌词中塞满diss其他选手的梗的歌曲，都能被视为对Uzi的精妙反嘲。本就激昂的旋律，配上辛辣的填词，让人们品了又品，令歌曲的关注度短时间内获得了爆发式的提升。
随着登上热搜榜前列，孤泳者得以进入更广的圈层。
原视频下面挤满了大量慕名而来的网友，玩梗性质的段子句式被上万双手抬上热评，俨然一幅“狗黑团建”的狂欢图景。
一发不可收拾的情势下，不少职业选手也被裹挟进来，例行展开了孤泳者的观摩环节，进一步把其影响力传开。
其中不乏被认为和Uzi“有过节”的无状态，看完憋不住笑的桥段；还有S4冠军选手Imp看完之后，表示“为什么要这么黑Uzi，感觉没必要啊”的人畜无害发言。
就算主播不是自己想看，水友也会怂恿他们去看，不看就会被带直播间节奏，仿佛大家乐于见到此事发生。
网友在过程中寻求的东西，与其说是单纯的乐子，不如说是从主播对孤泳者的反应中，获得站队的思维惯性满足。毕竟无论狗黑还是狗吹，总能引发各自的节目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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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孤泳者热潮持续时间没多久，网易云、qq音乐、B站等平台就因为据称被投诉的原因下架了视频，甚至代唱歌手也遭到波及，表示已经“接不到活”。
看似不可抗力的下架，事实上加剧了网友的抗拒心理，大战这才算进入白热化。越来越多网友进场，有人创作正面版本予以回击，有人则加大力度改歌词怼脸嘲讽Uzi。
当正反双方围绕二次创作中的各种细节展开激烈交锋，庞大的节奏最终也回馈给了Uzi。
这时他的直播间盛况是，即使房管拉满封禁力度，依然无法抵挡铺天盖地的弹幕涌进来，不少人因此吃了365天的小黑屋套餐。
就像每个直播间都有各自的尺度，尺度由人决定。但至少表面看，Uzi没有表现出对节奏的过激反应。授意房管封禁，平台下架视频，没有明确证据说明，他本人直接参与了进去，
镜头前面对巨大节奏一笑了之的他，会让你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明明身处风暴的中心，却不像是酝酿风暴的源头。
与以往他本人不成熟言行直接或间接引发的争议不太一样，“孤泳者”事件代表了演变的一个节点：Uzi正成为某种符号，某种与流量有着高亲和度的人设。
那些和Uzi有关的讨论、节奏，在和他本身的实际情况发生脱节，且愈演愈烈。
02
“乌兹上了，乌兹倒了”
早在Uzi正式复出前，关于他复出的讨论就已有一定体量。
短暂退役期间，人们发现Uzi在直播中表现出了依旧不俗的竞技水准，各种操作集锦、直播录屏持续出没于电竞圈的新消息中。
复出风声传出时，“Uzi状态”被不少人视为其复出的第一前置条件。再后来到Uzi刚复出那段时间，包括PDD、水晶哥、957等在内的前选手也都纷纷表态，对Uzi的竞技精神与技术方面给予了相当高的评价，认为Uzi这波没得黑，“励志楷模”
不过就像我前面所说的抗拒心理。网友也有理由说，这些对Uzi所谓的理中客评价，“凭什么代表我？”
自从主播山泥若创造的YYDS出圈，并成功进入主流媒体语境后，Uzi便成了公认意义上的“神”。严格说，这儿的“神”不褒不贬，而是中性。
尽管未曾真正摆明，但官方一直以来的造神声势有目共睹，从全球吹捧到亚运为国争光，Uzi被有意塑造成了中国乃至世界LOL的代表人物。
这波操作无可厚非，但每个人都懂“捧得越高摔得越狠”的道理，人们反感刻意正向的舆论声势。一旦将人的全面性埋没，就会引发反噬。
Uzi早年的黑点在很多LOL玩家心中已经根深蒂固，他们不愿妥协于造神的氛围。
而当针对“神”的批评，在另一帮人眼中变成了指向Uzi的纯粹恶意。部分不理智粉丝开始不假思索的跑去骚扰别人，如此引发整个互联网的厌恶也就不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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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恶意会被调侃消解。随着“神的旨意”“神的低语”等“神的xx”固定句式和Uzi绑定在一起，相比狗吹狗黑数量更大的乐子人群体登场了。
“乌兹上了！”“乌兹倒了”也是如此。当有BLG的比赛在“Uzi上与不上”的边缘反复横跳时，已经许久没怎么关注LOL比赛的我发现，几个冷清的开黑群竟然难得活跃了起来，大家奔走相告，那感觉像Uzi上了是一件喜庆大事。
乐子人很难被定义为粉丝或者黑粉中的任意一种，他们是Uzi话题语境下的路人。Uzi本人经历性格在舆论场中构建起的混沌，才是人们了解他的基底。导致在公屏扣出“神上了”“神倒了”时，大家并没有夹杂多少情绪，更像隔岸观火，图一乐。
BB姬编辑部都是乐子人
而在关注Uzi的人眼中，Uzi上或不上，成了舆论启动的信号。上了的话可以联系到状态保持佳，训练赛乱杀；不上就怕是有黑料，脾气不好闹矛盾，开摆。
总之，一定要符合“人设”。
再好比前段时间BLG全队状态的低迷，与Uzi相对其他AD选手较为出彩的数据形成了鲜明对比，同样应验了人们对Uzi的人设想象。
此番想象在讨论和争辩中，一般会转化为两个相斥的生动解释，要么“永远的神Uzi一拖四”，要么“贪婪的Uzi又吃了全队的经济节奏”。
群体的声音在相互裹挟的过程中，渐渐变成了近似刻板印象的认知。
Uzi这时实际做了什么，没做什么，说实话已经不重要。
03
Uzi不在场
我想起我在2019年写过微博之夜投票的文章里就提过。此时还未退役，刚从S9铩羽而归的Uzi暂时在公众视线中沉寂了下来。
没人会猜到一场全民拉票将他抬回了大家的视野。
Uzi彼时一样没有实际参与到任何事件中，只是被当成电竞的代表推了出去。贯彻黑红一样红的理念，引来路人、黑粉全员上阵，将Uzi送上了年度人物的宝座。
现在回望，某种意义上那大概就是一个导向当下的苗头。
自电竞的饭圈化现象开始，你就会意识到，Uzi如今成了电竞圈“偶像叙事“的鲜活范例：
娱乐圈的粉丝网友对明星的同人创作，一般基于明星的人设特点，比如性格或者人生经历。而大量同人创作产生的环境中，明星常常会被模糊成符号化的简要形象，只留下最关键的、能够定性TA的一些元素，剩下的可以靠粉丝、网友、看客的想象来填补。
道理放到Uzi这儿也适用，网络上泛滥的讨论声（同人创作）不再需要他（偶像明星）在场。于是你发现舆论越发趋近不受控，至少不为Uzi本人的言行变化所转移，它似乎自发形成了产出模式。
他曾经的恶劣黑料也好，伟光正的成绩也好，都已经浓缩成了人设的一部分，网友们借此发挥自己的创作，对待梗、事件、段子一视同仁，只要加一点想象，一点合乎“过去经验”的猜测，便能填补余下的叙事空间，产生一段新的讨论或节奏。
那从复出到现在，Uzi在做些什么呢？能够明确看到的内容有：Rank保持竞技状态，不止一次在社媒和镜头前表达自己对胜利的渴望，对外界评价的淡然，以及呼吁大家理性发声。
首发第一次获得胜利后的采访，Uzi也在众人面前说到煽情，煽上了热搜。尽管乐子人和黑粉“不吃这一套”，但这些侧面印证了Uzi本人的表态，已经无法有力动摇外界围绕他的舆论氛围。
大家该吵还是吵，Uzi作为一个具体人的认知，已经在人们脑海中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简化过后的人设符号——一位拥有顶尖话题度的电竞偶像。
而作为符号，自然该有些普适性。回想孤泳者节奏最盛之时，有好事者将其类推到隔壁Dota2选手身上，你会发现竟然也莫名的有内味。
其实，大家应该都注意到了一个有趣事实：孤泳者全程都没有提及Uzi，而是粉丝言论和调侃黑梗的集大成创作。
淋漓尽致地阐释了什么叫“粉丝行为，偶像买单”之余，更将偶像叙事中作为黑泥存在的部分，通过讨巧的方式捏成了偶像“本身”。
这过程完全不需要Uzi在场。所以啊，“Uzi”倒了吗？
我相信，被广泛的电竞原生粉丝当成抵触偶像叙事的宣泄口的“Uzi”，在不短的时间里，还会一直坚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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