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岁因丑闻退圈，22岁靠音乐逆袭，这些神曲居然都是她唱的？！
2022-09-09 星期五
还有谁没听过抖音上爆红的“叮叮当当舞”？（没听过的现在听！）而这首歌的原版是越南歌手黄垂玲在2022年2月发布的单曲《See Tình（见爱响铃）》，不仅在中国火，在Billboard Vietnam Hot 100上也取得了单曲排行第2、越南语歌曲排行第1的成绩。直至2022年8月31日，See Tình的mv在YouTuBe上有2920万的播放量。Tiktok数据，抖音上仅叮叮当当舞，即用该歌曲作为背景的跳舞视频这一个话题就有36.4亿播放量。而当我搜索黄垂玲想进一步了解她时，最先映入眼帘的却是她曾经的“越南艳照门”事件，但在进一步了解她的故事之后我才发现，黄垂玲的人生完全就是一部越南版甄嬛传：仅仅三年时间，她就从被称为“越南娱乐圈有史以来最大的丑闻”的低谷重新走到大众面前，面对众多非议，用音乐作品狠狠地打了所有人的脸。2007年，黄垂玲19岁，在越南电视台热播的情景喜剧《金瑛的日记》扮演女高中生，受到许多人的喜欢，而在这之前，她就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影视歌三栖明星。然而当她的男朋友把存有他俩私密视频的笔记本电脑借给了朋友，朋友把电脑里俩人录制的私密视频发到了网上之后，她的风评从“清纯女学生”急转直下。后来传播视频这四名学生被判处了20-30个月的缓刑，但黄垂玲作为彻头彻尾的受害者，名誉尽毁，男朋友远遁国外。最终《金瑛的日记》停播，播出的最后一集是黄垂玲声泪俱下的道歉。对于黄而言，这段时期仿佛甄嬛身处甘露寺一般，万念俱灰，甚至动过自杀的念头。但黄垂玲为了演艺梦想，筹备再次勇闯娱乐圈，丑闻发生后，她专心于学业，并于2009年毕业。2010年，她凭借同名首张专辑《Hoàng Thùy Linh – Vol.1》重返舞台。虽然宣传力度不大，但这张专辑还是取得了很大的成功，很多评论家称赞她的歌唱能力和专辑的质量。2011年5月，黄垂玲发行了她的第二张专辑《Đừng Vội Vàng》（不急）。与她的首张专辑类似，都是流行舞曲风格，在业内获得了好评。之后逐渐参演电视剧，电影，逐渐在娱乐圈恢复了活跃。但要说成功逆袭，还得是她2016年这首歌——Bánh Trôi Nước (Woman)（《汤圆》）。“Banh troi nuoc”是越南北部的一种传统蛋糕，歌词来自一首同名的越南诗歌，以汤圆隐喻女性，反复吟唱着：你的身体又白又圆，在水中浮沉，尽管被他的手压碎，你仍然保持着一颗善良的心。在mv中，黄垂玲参考历史与文学，运用大量越南传统服饰和文化元素，扮演各色女性形象：身着华服的公主成为政治的牺牲品，为了向参军归来的丈夫自证清白的妻子选择自沉。同时加入各种形态的蝴蝶，固定在衣服上，翩飞在森林中……一个眼部特写，眼角画了蝴蝶，泪水悄然滚落，与女性被禁锢的形象交替闪现。蝴蝶在哭泣，仿佛是对越南女性命运感到同情。她们一直在历史中浮沉，却被淹没，我想，这也是黄垂玲对自己先前经历的注解。凭借这首歌，她斩获多项越南乐坛大奖：YanVpop20的年度音乐录影带、年度最佳20曲、流行音乐奖的年度视频……同时，这首歌及MV奠定了她后来流行舞曲与越南传统音乐相结合的风格。绿波音乐奖是越南音乐界历史最悠久、最负盛名的年度音乐奖项之一。2019年，黄垂玲凭借单曲Để Mị nói cho mà nghe（《让我告诉你》）成为上第一位在同一年获得该奖项8个提名类别的艺术家。这首歌在流行音乐的基础上，融合了世界音乐（world music）、电子民谣(folktronica)和future bass.。歌曲灵感则来自于1952年的短篇小说Vợ chồng a Phủ（《阿甫夫妇》，书中的阿咪性格温顺，人生被男人所毁；歌曲中的阿咪则渴望超越社会框架，享受青春，成为自己。不难看出，黄垂玲的创作皆围绕着女性的痛点，她在自己的歌曲里为小说中的人物创造了崭新的人生可能，我愿称之为另一种形式下的“girls help girls”。这张专辑里另一首《Kẻ Cắp Gặp Bà Già（棋逢对手）》也是抖音神曲，不过大家熟悉的应该还是上面这个被加速后的版本。黄垂玲在专辑《Hoang》中用不同歌曲表达了不同阶段女性的风格与感受，有《让我告诉你》的叛逆和热情，也有这首歌中的更冷静聪明、又张扬撩人的形象，与此同时，她也很注重越南传统文化。整个MV囊括了5幅著名的民间画作，涵盖了鲤鱼过鱼池、老鼠婚礼等文化场景。在造型上，也使用了多套以黎时期服饰为灵感的服装，创造了如梦绚烂的世界，其中的棋局场景也是一种越南民间游戏Ganh。她曾说过，想将越南历史上最辉煌时期的服饰收录在这个MV中。07年事件发生后，越南娱乐圈将她视为洪水猛兽，社会舆论也汹涌；12年后，她用全方位的成功，再次俘获越南民众的心。不同的是，当初19岁的她靠的是被人捧为青春玉女的荧幕形象，如今她三十而立，演艺事业硕果累累。从被定义者，成为定义者，她用12年把这条熹妃回宫之路走到极致。2019年，她获得了ELLE时尚大奖的2019年度最佳造型师女歌手，该年的ELLE Style Awards以庆祝 VietSouls为主题——致敬越南灵魂，不仅表彰才华横溢，拥有强烈的个人风格的明星，更强调获奖者代表越南年轻一代，不断拼搏进取，将越南民族文化烙印进作品，在国际市场上取得成功的特质。她的歌曲和mv与越南文学、民俗有深刻的渊源，并且歌曲很多都关注越南女性的生活经历和内心世界。她的油管评论区也有来自世界各国的人表达对她音乐的喜爱，以及对越南文化的赞美，所以这个奖项，她当之无愧。
黄垂玲的成功得益于个人的天赋和努力，也和越南当代流行音乐发展的风向有密切的关系。上世纪50-70年代，越战背景下的越南流行音乐文化带有浓重的美国文化色彩，音乐风格主要以流行、摇滚、民谣为主，乐队和音乐人也习惯在自己的名字中融入美国元素。随着1975年4月30日越南南方解放日的到来，大量支持南越政权的歌手和乐队出走海外，直接导致了越南流行音乐文化的衰退。20世纪90年代至21世纪前10年，越南政府颁布了革新开放政策，越南开始积极融入国际社会，但相对落后的经济导致了越南流行音乐的发展长期处于简单模仿外来流行音乐文化的阶段。也正是这个阶段，大量的大量的中国流行音乐涌入越南：中国香港刘德华、周慧敏等歌手的歌曲在越南广为传唱，HKT组合翻唱《错错错》的越南版“牙套妹奈何美色”走红。除了中国的歌曲，这一时期的越南还对韩国流行音乐进行了大量的模仿。时至今日越南很多流行音乐偶像团体从流行音乐的风格、服装、舞蹈上都还有着韩流文化深刻的烙印。自2005年开始，越南流行音乐逐渐以“V-pop”（Vietnamese pop）这一名称出现在大众的视线中，虽然这一概念的提出仅有十几年时间，但对越南青少年乃至整个越南社会的影响都极其重大。这一时期越南流行音乐的内容往往以表达自我为主，传达的内容也往往是打破传统的反叛精神。说唱、摇滚这样剧烈、反叛的音乐风格更为突出，并且他们也逐渐摒弃了以往对国外流行音乐的直接翻唱，转为在学习国外流行音乐风格的基础上，创造出自己新的流行音乐作品。为了提升本土文化的影响力，越南政府重视强调民族主义教育，宣扬民族文化。流行音乐中的民族利益和民族尊严等内容的表现也越来越突出，大量表达越南民族自豪感的内容充斥在流行音乐中。黄垂玲这些充满越南传统文化的音乐作品既是该风格的产物，也是推动者。但我们对于越南的印象，似乎还停留在2005年之前的“牙套妹”杀马特时期，殊不知，他们早已悄无声息的发展壮大，回过神来时，唯有一句惊叹：“这歌居然是越南的？！”越南文化与中国文化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以黄垂玲的歌为代表的具有越南民族风的歌曲在国内听众听来，也颇具中国风格。在国内音乐视频平台上，黄作品的评论区往往都有相关的争吵。有人觉得一直以为挺落后的越南，都能有完美结合流行与文化的作品，反观我们华语乐坛真的要完蛋了；有人觉得黄的这些歌的旋律与风格也不过是照抄复刻欧美金曲，中国音乐发展广博丰厚，远非大众所知的主流乐坛可以囊括。其实基于我们的五千年文化，在我们周边的国家或多或少都曾受到过我们的影响，这是必然的，但他们在这个基础上，发展出了他们独特且极具辨识度的文化，并且传承得很好，这才是重点。黄垂玲本人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以及越南流行音乐从模仿到形成具有辨识度的风格的过程，都值得让我们在感慨赞叹的同时，进行更深层次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