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队」的故事已经过去快四年了

2022-02-13 星期日

或许很多人都已经忘了这个故事。忘了那场发生在4年前的、远在泰国的救援。

 

那时候,我们还可以自由飞行,去泰国这种落地签国家当天就可以出发,来自全世界的救援团体可以一起营救13个素不相识的外国人。

 

如果有人问我,为什么要去看一部记录4年前发生在国外的救援纪录片?我会告诉他,那是疫情前的世界,在那个「地球村」童话里,我们和所有人连在一起。





罗芊
编辑|姚璐
纪录片《The Rescue》



1


2018年7月,我去泰国报道了两则新闻。

 

一则是「7·5普吉岛游船倾覆事故」,两艘载有127名中国游客的船只返回普吉岛途中,突遇特大暴风雨,分别在珊瑚岛和梅通岛发生倾覆,其中「凤凰号」沉船,造成47名中国游客遇难。

 

另一则是「泰国洞穴救援」,泰国「野猪队」12个孩子和他们的足球教练被大水困于洞穴之中,来自全世界的洞穴潜水专家聚在一起,历时18天,将他们解救出来。

 

我在普吉和清莱两边跑。普吉岛是沉重的。清莱则充满希望。一个很明显的对比是,在普吉岛,我遇见了几十位媒体同行,大多都是中国人,鲜有外国脸孔。而在清莱,中文媒体非常少,一只手可以数得过来,但全世界有影响力的媒体几乎全都到齐了。

 

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能吸引全球的记者聚集在泰国一个偏僻的小镇上?

 

一群泰国校园足球队里十来岁的孩子,因为想给其中一个队友庆祝生日,在教练的带领下去「睡美人」山洞探险(在泰国,去山洞探险是一项神圣且安全的运动),结果季风提前来临,突遇暴雨,大水淹没了来时路,他们无法走出洞穴,只能越进越深,直至被困在一块未被淹没的高地上,陷入漫长等待。

 

他们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救自己。一天,两天,三天,没什么食物,渴了,就喝岩壁上的水,饿了,就忍着。教练是个信佛之人,他教孩子们打坐,保持内心平静。就这样,一直挨到第十天才被发现。

 

这十天,洞穴外集结了来自全世界的救援力量。泰国海军海豹突击队在孩子失踪后第二天就赶到了。中国救援队也快速赶到了,他们分别是平澜公益基金会和北京绿舟救援队。英国探险爱好者弗农·昂沃思(Vernon Unsworth)被请了过来。他被当地人称为「探洞洋疯子」,2014年和2015年,他曾对孩子们被困的睡美人山洞作过详细的探查,并和朋友绘制了一份当时「睡美人洞」的图纸。

 

面对这个被水淹没的、长达10多公里、且分岔路口奇多的山洞,光有勇气和团结是不够的,需要专业人士的帮助。弗农建议州长,要请世界上最好的洞穴潜水员前来救援。

 

很快,那些世界上最好的洞穴潜水员都来了,睡美人山洞的潜水环境恶劣,那是一次「污水坑潜水」,从入口出发,是一条激流,能见度很低,水是巧克力那样的褐色,水下有很多危险物,电线、电缆、管道……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障碍物,最窄的地方,只能容一人通过,潜水大神给妻子通电话,「这简直是自杀」。

 

但他们还是留下来了。被困10天后,来自英国的两位洞穴潜水专家瑞克(Rick Stanton)和约翰(John Volanthen)最终在距离洞穴入口约4公里处找到了孩子们。4公里,一个在平坦地面上行走都需要一小时的路程,瑞克和约翰潜了近3小时。

 

被发现时,孩子们都懵了,他们在一个漆黑的山洞里呆了10天,忽然看见水里冒出两个戴着呼吸器的脑袋,打着手电说着英语,一个孩子吃惊地对同伴说,「我们迷路迷到英国了啊」。

 

孩子们被发现,全世界的媒体都很振奋,「amazing」,「magic」,「fantastic moment」,人们奢侈地用最美好的词语形容那个画面。但如何将13个从未有过潜水训练的人从山洞内4公里处带出来,对于潜水员们而言,那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事发的洞穴 


发现孩子之前,瑞克和约翰曾在离入口不远处遇见4名被困的水泵工人,这4位成年人咬着呼吸器,在水里潜了三四十秒到洞口,都恐惧得不行,他们吞了很多水,头一直撞到岩石,一有机会就浮出水面大口呼吸,整个过程「就像一场水下摔跤比赛」。

 

身体健壮的成年人都如此,要让12个身体虚弱的孩子洞穴潜水3小时,怎么可能?但如果不把孩子们及时带出来,再过几天,雨季来临,他们可能会被水淹没。

 

经过无数的讨论与挣扎,最终,泰方同意潜水员们给孩子注射镇静剂,让他们在昏睡状态戴上呼吸面罩,由潜水员们分成3个批次带出来。带孩子们回家的路并不顺利,有潜水员在水下没抓住引导绳,迷路了,甚至走了回头路;还有一位潜水员在给孩子注射镇静剂时被针头划破了手,幸好没有注射到药物,「不然水面上漂浮的就是两具尸体」。

 

最终,13只「野猪」全部被安全救出。

 

长达18天的救援里,孩子们没人流泪,没人争夺食物,他们身上有一种超然的纯净和天真。正式救援分成三天,第一天只能先救4个孩子出去,孩子们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想不到的选择,不按年龄分,也不按姓氏排名分,大家没有争夺,他们一致决定选4个离家最远的孩子先走,理由是,这样那四个人就能在回家路上告诉其他孩子父母这一喜讯。这是只有小孩子才会做出来的选择。

 

如果有足够的耐心,了解得越深,越能感觉到这故事美好得像一个当代童话。救人者与被救者都是那样可爱。《Outdoor》杂志如此评价这次救援:充满了离奇、神秘、绝望和反转,甚至比电影还多了些奇迹。得知孩子们被救出来那一刻,一位欧洲的电视台记者对着镜头说,「即便你是铁石心肠也不可能不被打动」。

 

2021年秋天,金国威夫妇将这个故事拍成了电影,起名《The Rescue》(《泰国洞穴救援》)。


 来自各国的救援者在制定搜救计划 

 

2


看片之前,我对《The Rescue》的期待并不高。关于「野猪队」的新闻报道那段时间我看了很多,这个故事的每一个进展,每一点突破,那些真实且令人倍感温暖的细节,都被报道过,甚至我都见证过。作为观众,我不仅知道故事的结局,甚至看到了故事的文字脚本,难以避免的,会带着一种「原著党」的视角去审视这个片子。

 

《The Rescue》最独特的一点是,它用了非常多篇幅呈现洞穴潜水员们的精神世界,这是当年许多报道不曾做到的。

 

洞穴潜水员是一个非常小众的群体,也是一群他人眼中的「怪人」。如果不是遇到了极端情况,没什么人会想到他们。孩子被困后,泰方想寻找全世界最好的洞穴潜水员,一张小纸片就写完了。

 

和绮丽的休闲潜水不同,洞穴潜水犹如一头扎进污泥,谁会喜欢这样的运动?他们当然是孤独的,也是不被理解的。

 

这些潜水员刚到救援现场时,穿着短裤和人字拖,瑞克有一点点秃顶,约翰戴副眼镜,乍一看就是两个英国大叔,和营地里穿着军装的军人们一对比,好像是来度假的,着装悠闲又邋遢。泰国军方一开始根本就不信任他们,不敢让他们进洞,还曾放下狠话,「如果你们执意进去,死在里面,别指望我们给你们收尸」。

 

但也正是这两个看起来「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曾多次参与国际洞穴援救。2004年,瑞克和一名潜水员在墨西哥洞穴救出6名被困了8天的英国士兵。2011年,瑞克和约翰在爱尔兰把波兰洞穴潜水员Artur Kozłowski的尸体打捞出水。因为洞潜救援,他们俩都曾被授予英国皇家人道协会奖章。

 

他们很低调,不喜欢照相,刚到清莱机场,泰方派人举着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欢迎世界上最好的洞穴潜水员。他俩被带到这个牌子前,不得不摆姿势,脸上写满了尴尬。现场的记者试图在电视直播时逮着他们问几个问题,他们神情冷淡,记者只能对着镜头解释,「我试图向英国潜水员询问进展,但是他们面对媒体很是腼腆。事实上,他们一直很低调。只是埋头苦干」。

 

如果不是这部影片,我们可能永远无法知道,原来这些热爱洞穴潜水的大神们,没有一个球技好的,因为他们不擅长团队合作。瑞克安静、害羞、不喜欢对抗、不擅交际,约翰觉得自己是个失败者,和别人相处得不好。包括来自其他国家的洞穴潜水大神们,他们中许多人都曾在青春期因为不够合群受到过霸凌。

 

洞穴潜水的世界里,看不到幼嫩的珊瑚、可爱的尼莫小丑鱼,很多时候,洞穴里一片黑暗,外人看起来好像跳进了一个泥坑里,也不知道这群人为什么如此迷恋脏兮兮的泥坑。但这些热爱洞潜的人说,「泥坑」让他们感到放松。每一次进洞,远离正常社会的一切,就好像回到穴居人的时代。


他们非常真诚地在片子里剖白自己,讲述得都很细腻——

 

「每当我看到洞穴中的黑暗空间时,我都为此着迷不已,就好像,我想知道那里有什么,对大多数人来说,这是种陌生的环境,昏暗无光,还可能导致幽闭恐惧症,就是一场灾难,但这是我喜欢的那种怪异世界。」

 

「没人告诉你该怎么做,时间随你支配,非常解放。一些潜水可能要花几个小时,完全靠人工照明,人工加热,就像在太空一样,这也许是你能经历的最纯粹的冒险。」

 

「我把待我最坏的人都忘了。当我一旦进入地下,一切都消失了。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我吐出的气泡,远离人世,这是我感觉舒服的地方。我觉得我很有安全感。」

 

「quiet and peace.」

 

这种安宁,痴迷潜水的中国潜水员Denovo也曾在她的豆腐专栏里讲过:封闭空间潜水最美的时刻之一,便是关闭所有的灯光,陷入那原初的、亘古的、纯粹的黑暗之中。没有人间浮华,没有尘世喧嚣,甚至没有无所不至的光线,无孔不入的声音,只有绝对的黑暗与宁静。

 

看完《The Rescue》,我发自内心地理解了,为什么潜水者会将大海称为「蓝色鸦片」,他们为何对这项运动如此痴迷,正如《碧海蓝天》里那句著名的台词,「潜水的痛苦在于,当我身处海底时,找不到让自己浮出水面的理由。」


 瑞克聊到自己痴迷洞穴潜水的原因 


 

3


《The Rescue》说到底还是一部非常金国威气质的电影。

 

关心户外运动的人对金国威这个名字应该不陌生,他是一位出色的户外探险者和极限运动员,同时也是一位极限运动摄影师。他擅长滑雪和攀岩,曾攀登珠穆朗玛峰并在上面滑雪,还曾徒步穿越西藏西北部的长塘高原。

 

他的妻子伊丽莎白·柴·瓦沙瑞莉是普林斯顿大学毕业的导演和制片人,他俩曾共同执导过《攀登梅鲁峰》和《徒手攀岩》,其中《徒手攀岩》在2019年获得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纪录片奖。

 

金国威的电影总是聚焦那些热爱极限运动的人,因为他本人就是这样的人。

 

从完整性而言,《The Rescue》这个片子有许多遗憾,或者说困难。

 

金国威本人擅长的是攀登,对于洞穴潜水,他基本上是门外汉。不仅如此,由于营救行动的保密性,长达18天的救援行动里,他们甚至无法出现在洞穴内部——一个纪录片导演不在核心现场,这听起来是多么灾难。难怪瓦沙瑞莉在接受《卫报》采访时说,「这是我们一生中最痛苦的创作经历,我们从来没有拍过在主要行动期间我们不在场的电影」。

 

他们还面临着极其严苛的版权限制——在孩子们被救出来那一刻,这个故事的影视版权争夺战就开始了。Netflix率先夺得了全部13位幸存者的独家授权,他们准备拍一个迷你剧,名字就叫《十三条生命》。这意味着金国威夫妇的《The Rescue》将不会有任何关于幸存者们的增量,只能沿用公共媒体上已发表过的视频素材。

 

不能拍摄幸存者,镜头只能对准营救者,金国威用丰沛的访谈填补了大量信息空白。影片拍摄的那三年多时间里,金国威夫妇访问了几乎所有核心营救者,泰国军方、来自世界各国的洞穴潜水专家、美国军方,以及其他志愿者们,都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在片子即将完成剪辑之时,他们还拿到了一段极为珍贵的救援实录,记录了那些「令人疯狂的、洞内发生的事」。一开始,他们以为这段视频也许只有30分钟,最多不超过90分钟,结果一打开,足足87小时。

 

因为这87小时的珍贵视频,加上关键救援人员坦诚的访谈,金国威夫妇在有限的空间内交出了一份高分答卷——虽然已经知道故事的结局,《The Rescue》依然给人很好的观影感受,剧情跌宕,剪辑紧凑,台词精准,豆瓣网友打出了8.9分,片子还获了多伦多国际电影节纪录片人民选择奖等5个奖项。

 

金国威的电影拍的永远不只是「极限运动」,而是「人」。

 

《徒手攀岩》里,Alex真正攀岩的时间不到三分之一,影片用大量的时间交代Alex的生活日常,他吃什么,怎么认识现在的女朋友,怎么跟女朋友吵架,他买冰箱最在意的是价格,总是选最便宜的。他的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虽然一直鼓励他攀岩,却好像并不太会表达爱,「家里人从不拥抱」。母亲呢,虽然在家里的桌子上摆了很多家庭合影,却很少鼓励或赞赏他,不论做什么,总觉得「不够好」。包括他为什么能够徒手攀岩,他难道不害怕吗?《徒手攀岩》里,Alex做了一次核磁共振,他大脑中的杏仁核,那个控制人类情绪的东西,能接受比普通人高得多的刺激。

 

《The Rescue》也一样。印象很深的是在影片最后,瑞克和约翰各自说了一番话,讲述这次营救对于他们的意义,那是这两位「潜水大神」最动情的时刻,那一刻,他们只是两个希望得到认可的普通人。瑞克说的是,「我感到自豪,我们所做的一切,就像在为我献身于这项可笑的小众运动辩护。这项运动从来没有人认真对待过」。约翰说的是,「我曾经担心,喜欢洞穴潜水的我是不是有点太冷酷了,我是不是太木讷无情了,现在,我找到了超然的用途和目的。你可以用它做好事」。


 约翰 



4


「野猪队」的故事已经过去快四年了。这四年发生了许多事,看《The Rescue》,总会生出一种恍如隔世之感。那些关于清莱的记忆碎片,一点一点被捡拾起来。

 

记得那是2018年7月6日,我入职《人物》的第二天,紧急受命去泰国,接到出发信息已是下午,直飞普吉岛的航班已经没票了,得在曼谷转机。飞曼谷时,邻座坐着一个墨西哥女孩,跟爸爸妈妈一起去泰国度假,她有墨一样黑的睫毛,我们聊了几句天,她送了我一个自己编的手绳,说戴上能拥有幸运,我回赠她一只随身携带的小狗玩偶。

 

普吉岛的医院满是哭声,我在那里呆了一周多。等到清莱时,救援已进入尾声。

 

一开始,采访者在营地周围驻扎,山上多雨,到处都是黄泥,但也到处都是志愿者。印象很深的是那里的厕所,清迈一对老夫妻专程赶来,他们在电视新闻上看到救援现场的厕所总是被泥水弄脏,觉得自己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可以扫厕所,便赶来专门打扫厕所。为了呵护他们的劳动成果,人们在进厕所前会自觉冲洗雨靴上的黄泥,但依然不可避免会将泥水落在地板,一遍一遍,但厕所的地总是洁白的。洗手池上,每个水龙头旁边都摆着一束小绿植,花瓶是用矿泉水瓶编的。

 

快要正式营救了,采访者们被转移到山对面一个空旷处。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新闻现场,食物都是免费的,椰子冰淇淋、芒果、菠萝、鸡腿米线、泰式炒粉、咖喱饭、新鲜的汉堡、华夫饼……那感觉有点像庙会,从每一个摊前经过,都有人热情满满地看着你,想给你递吃的。就那么一个临时的小营地,还有专门的理发师给你剪头发,truemove也把4G移动基站拉到了现场。有人发朋友圈,「营地周边实现了共产主义」。

 

也是在那里,我见到了最多的同行。两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地方,大概有几百上千个采访者,路边塞满了采访车,这次影片里出现的好几个外国记者,我都在现场见过,他们上半身西装,没被拍进去的下半身穿着高筒皮鞋,腿上都是黄泥点子。晚上开新闻发布会的时候,旁边头发卷卷的英国小哥两只手拼命地在键盘上敲,不敲的时候就啃手指,后来我发现,他是BBC的。

 

在清莱,我也遇到了来自中国的志愿者,北京的、香港的、陕西的。孩子们得救那个晚上,我和同行在一家餐厅见到了中国救援队的成员们。他们都非常憔悴,因为已经连续工作很多天了,没得到什么休息,一位叫谭晓龙的洞穴潜水专家起身的时候扶着腰,同伴掀起来一看,贴满了虎牌膏药。

 

也是在那个晚上,孩子都成功被救出来之后,大家才有机会这样好好地围坐在一起吃顿饭,在那个饭桌上,来自中国的救援人员说起进洞的情况,都非常动容,好几个人都哭了。他们谈起那些泰国军人,出来的人疲惫地笑,进去的人精神抖擞,每次进去之前,长官都会讲一段话,大家会发出一声雄壮的吼声。谭晓龙说,这些泰国军人真的对得起身上这身军装。

 

那天晚上,大家共同举杯,正好那天是中国救援队队员张广瑞的生日,大家是这么说的:第一杯我们祝孩子顺利出来;第二杯我们祝张广瑞生日快乐;第三杯,最重要的是,敬那位离开的前海豹队员。所有的人都喝了酒,包括已经戒酒一年多的救援人员。

 

饭桌旁边,放着脱下来的胶鞋,还有潜水干衣,连电视购物频道都辟出了一半的板块在播报救援新闻。我们还遇到了泰方的官员,他们也在聚餐,吃饭。后来的新闻发布会上,泰方代表说:那些来协助的人,来自不同的国家,说着不同的语言,有着不同的文化背景,集结在一起,尽管有许多误解,我们需要的是慷慨,还有团结的力量,只有这样,才能成功。

 

据泰方统计,「睡美人」洞穴真正的救援行动涉及10000多人,其中包括100多名潜水员,数十名救援人员,约100个政府机构,数百名志愿者和警察以及2000多名泰国士兵。

 

这些人中许多人成了朋友。中国救援队的谭晓龙就和美国救援队的指挥官Mitch Torrel成了朋友,他们一起看守引导绳,在漫长的等待中,用手机上的翻译软件聊天。他们聊爱好,两人都喜欢骑摩托车,在离别的晚宴上,Mitch Torrel穿越人群找到谭晓龙,两人紧紧拥抱。

 

一年半后,疫情袭来,世界变幻了模样。豆瓣网友@Mi诺看完《The Rescue》如此总结——在动辄隔离数日,全球化被竖起高墙的今日,看到这样一部前疫情时期的国际救援纪录片,多少有点唏嘘。4年前,一支穿云箭,便集结全球最好的洞潜专家团队的日子仿佛一去不复返。但是,人类的赞歌依旧就是勇气的赞歌,也像牺牲队员的遗孀所说:「Generosity is the beginning of everything.」


  

还记得那天吗?2018年7月2日,约翰和瑞克发现孩子们那天。约翰已经超量使用空气了,但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再多探一点,逼自己一把,继续再找找,结果真的找到了。他们浮出水面,闻到一种扑鼻而来的刺激性气味,一片寂静,味道太大了,他们甚至以为自己闻到了腐烂的尸体,突然,看到了一道闪光,前面坐着一群孩子,意识还清醒,其中一个还会说英文。孩子们说自己很饿,还问,「你们能救我们出去吗?」

 

他们不断告诉孩子们,「believe」,要相信,相信他们会回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来救你们」。

 

后来,那段画面传遍了全世界,视频最后,孩子们跟着约翰一句一句对全世界发出感谢:hello,Americans,hello,Thai navy,hello Australians,hello,Chinese,and thank you everybody else.  


「野猪队」队员与瑞克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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