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到《没有工作的一年》这个剧名时,你脑海里会浮现出什么念头?是被迫失业的感同身受,是存款流失的隐性焦灼,还是渴求已久的躺平快乐……?
一千个观众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一点,在总制片人贾轶群写下这七字剧名时便料想到了。
“我当时写《没有工作的一年》这个题目的时候,就猜想这个名字究竟会打动哪些人?他们想要在这部剧里看到什么?有可能是没有工作的恐惧、也有可能是找工作的焦虑,但是仅仅是这样吗?”贾轶群回想起当时带着这部剧跟各大平台谈合作的场景,“他们当时都想买这个剧,但是一看到剧本又有些‘失望’。因为这不是他们想象中的《没有工作的一年》,不够焦虑、不够鸡血、不够励志。”
但在贾轶群看来,做一部充满焦虑和鸡血的励志剧,从来都不是她的初衷,也并非她的目的。“有时候人们的惯性思维其实并不是对的。如果一个年轻人真的没有工作而且手头还有点存款,TA真的会立刻奋斗吗?不一定。TA可能会先去吃一顿大餐,休息一下,然后再慢慢来,所以在大多数焦虑面的背后,其实还存在着另外一种自我成长的可能。”
这种诞生于疫情时代和经济转型之下的反焦虑情绪和积极的生活态度,是贾轶群想要同观众一起着重探讨的话题点。从这个视角切入,我们试图讨论,《没有工作的一年》凭什么“很懂”年轻人?
在《没有工作的一年》里,
也没有「标准」
其实在疫情刚来时,贾轶群就关注到身边的大家似乎特别焦虑,直到在跟助理的某一次聊天中了解到,“现在的大城市中有不少年轻人,看似外表光鲜亮丽,但实际内心特别焦虑、孤独。”在这种感受的启发下,贾轶群抓住了创作灵感,决定要为年轻人们做一部主打治愈、积极生活、反传统、反套路的话题剧。
现在市面上对于都市剧的焦点,还是主要聚集在家庭生活、婚姻情感等方面,像《没有工作的一年》里大雨这类“失业+失恋”的“双失青年”,小雨这种“躺而不平”的新世代,以及靳成武这类以卡养卡的“房奴”等群体,则基本少有作品对其给予充分关注。
“所以我们就想从当下年轻人的打拼现状入手,做一部属于这群人的话题剧。用一些具有代表性的人物和故事,以及一种非标准化的生活方式,带着大家去感受不一样的生活。虽然可能每个人的思维逻辑不同,但是观众们可以在感同身受的情绪里,找到自己生活的答案。”彼时只生出了一个想法的雏形,并不清楚观众是否会为此买单的贾轶群,的确也有些忐忑,但既然决定要去做点新的东西,她立刻行动。
从故事创意到剧本架构,再到后来每一集的具体内容,贾轶群都参与了,她笑称这像是一篇“贾轶群风格的命题作文”,但也是一个集体创作的结晶:三位年轻编剧在其中嵌入的自我感受,责编团队对“30+都市单身女青年”和近几年社会议题素材的搜集积累,整个剧本创造花费了一年多时间。
而在导演的启用上,贾轶群邀请了以往经历丰富但偏厚重的郭增友来全面操盘,“他之前一直是正午阳光很多大剧的摄影指导,镜头(运用得)非常好。而且我们认识很多年了,彼此很信任,所以他刚拍完《开端》从正午出来的时候,我就请他来拍了这部剧。”在贾轶群的印象里,郭增友导演很会创新,他不是已经形成固定风格的知名大导,头一次独立执导时过往经验和类型碰撞的结合很有趣,实际拍摄中也有很多灵感火花。
实际上,这部剧最没按着“标准”来的是选角。首次在电视剧中以女一号身份出现的辣目洋子,并不符合传统“白瘦幼”审美的美女形象,即便在演技类综艺和短剧中被认可,但第一次在电视剧里挑大梁,市场可能会有不确定感。
但贾轶群没有犹疑。“我邀请她出演的当晚,她半夜12点突然发微信给我:‘姐,你确定今天跟我说的是让我演女一号,不是女二号吗?你确定我能演好吗?’但她同时看完了整个剧本,觉得写得确实就是自己。”她在《演员请就位》的现场一眼相中了辣目洋子,阳光、开放、自信、大胆,是她心中的何雨(大雨 )。
而辣目洋子自带的一点点不确定感,和贴地飞行的踏实以及烟火气,与这部剧贯彻下来的调性恰好吻合。
做部好剧需要平衡理想与现实
在剧集上线之前,贾轶群曾设想过这部剧的受众人群大概会集中在19-35岁这个年龄段内,“正好是结婚前,刚进入社会的三无(无对象/无存款/无孩子)青年。”这一设想在骨朵数据中得到证实,这部剧20-39岁所在群体占比高达八成以上,定位精准。而且凭借着较为前卫的人设剧情,《没有工作的一年》直击痛点,在社交平台的口碑不俗,这都让贾轶群对内容本身有了更多自信。
但酒香也怕巷子深,是眼下让她最犯难的事,“现在网友们都在说更新太慢,我也害怕这种会流失受众,想让观众们能早点多看几集。但是就是这样,我们想去改变,所以去跟宣传还有平台那边沟通,看看是不是可以在每周更新两集的情况下,多给大家放一些新鲜的物料来维持大家的追剧兴趣。”
不过前段时间由网友自发加热的话题#比林有有段位还高的人出现了#,倒从宣发的层面上为剧集带来了不少自然热度,这让贾轶群又喜又忧:喜的是将近三亿的阅读量扎扎实实地为剧集拉来了关注,同时也让这部实验剧在传统剧情的介入下勾连了下沉市场;但忧的是缺少了狗血元素的其他话题,都难以比肩这条热搜的宣传效果,而且以不符合剧集定位的劲爆噱头博得关注,终究难以留下观众。
“说实话我内心并不希望大家揪着这个点去看剧,这也不是我们的诉求,但它又会迅速增加播放量,这就像个悖论。其实唐蕊、于菲菲这类人设比较极致的角色,算是我们在这部剧上稍微做出的一些市场化妥协,因为这个剧无论是整体的立意还是三个主角的人设都是比较前卫的,有一定的创新性,但我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去把《没有工作的一年》打造成一个剖析人性的文学作品,我只是想把它当做一个具有话题度和新鲜度,而且还能带给观众一些思考的产品。”
贾轶群坦言,“在这种‘剧作的商业逻辑’和‘短视频营销思维’的影响下,主角身边的群像人物在发挥剧作功能的同时,的确会在一定程度上流于标签化。”但是将眼光放到整部剧上就会发现,这点狗血只是全剧当中一个极窄的侧面,就像主人公何雨(大雨)“从刚辞职的高潮期到怀疑自己,然后到焦虑、绝望,再到反省,最后自我复苏再重新选择”这为期一年的治愈过程一样,《没有工作的一年》也是一个逐渐深入、力量渐强、渗透治愈的叙事逻辑。
尝试个人风格,从不跟风下注
在去年《大唐小吃货》上线之后,贾轶群有了一个新的想法:通过相对小而美的艺术作品,来传递出一种属于艺达影视、属于贾轶群的自有风格。《没有工作的一年》便是一次她认为比较成熟的尝试。
“在做大剧的时候,我可能会更多地考虑平台意见、演员带量以及投资体量的分配等等,但是在小剧上自由度比较高,我基本可以完全按照我的想法去做,虽然一开始可能会出现一些质疑的声音,但是目前来看这两部剧都得到了市场的认可。还有之后的两部短剧《我的开挂人生》和《我的颠倒人生》,以及《小城故事多》这类完全创新的精品剧,都算是比较能够凸显我们公司风格还有我个人色彩的一种尝试。”
贾轶群还为此成立了专门的短剧部门,准备以一年3-4部微短剧、1-2部实验先锋剧的速度来进行风格探索和尝试创新。但这并不意味着陕文投艺达影视会在一贯擅长的大剧领域放慢脚步,贾轶群表示,“我们同时也会启动大剧,基本每年会开1-2个大体量投资的全民性项目,而且今年还将进入电影市场,在软科幻、爱情等领域尝试一些新鲜的内容。”
而且战争剧和男人戏作为贾轶群的两大心头好,也体现在了艺达后续的储备片单里,比如展现绝对力量的《中国保镖》,深入家庭讲述父与子的《回家的路》等项目。除此之外,像《与晋长安》《女商》等知名IP的影视改编也都在她接下来的筹备计划当中。
贾轶群承认自己“对于家长里短的婆妈剧和青春校园剧不够擅长”,在除此以外的其他类型赛道上,她几乎都有所涉猎。但她从不跟风下注。身处后疫情时代,当大大小小的影视公司都在寻求抗风险之策的时候,艺达之所以能做到平稳前进,主要得益于储备项目的多样化。
“我们不会因为风口或者为了迎合某个时间节点而去做一部剧,就像《啊摇篮》也不是因为主旋律所以我们才去做它,而是因为它的确是个好的故事。大部分剧都是很普适的,放到什么时候播都可以。而且我们只要发现一个赛道有了多方聚集的累积效应,就会有意地回避,即使这个领域可能是我们的强项,我们也会立马切换到另一个题材上去,不会等着别家已经把这块做大了我再去做,那就没意义了。”
贾轶群也对一旦积压就难逃过时命运的都市剧“敢拿敢放”,“像《没有工作的一年》这种创新的精品剧,我们一般都会要求团队迅速写迅速做,但是万一有哪个剧本稍微错过(时机)了,那我们真的会停下来(这个)先上别的项目,然后等什么时候调整完了,再去筹备开机。”
接下来,《大唐小吃货2》的拍摄取景或许将与陕艺投打造的全唐市井文化生活沉浸式体验项目“长安十二时辰”产生联动,向着贯通影视文旅上下游产业链的愿景逐步靠近。可见,背靠陕文投这棵大树的贾轶群和艺达影视,在未来自由生长的同时也将从产业角度对当地文旅建设加以反哺,“虽然并不是每个项目都存在影视文旅联动的可能性,但我们没有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