蔬菜鄙视链的尽头,是苦瓜还是香菜?

2021-03-03 星期三

中国人有多喜欢吃蔬菜?
继自家后院、天宫二号的实验室、西沙海滩、南极科考站的大棚纷纷被中国人种上蔬菜后,去年十二月,嫦娥五号手捧月壤,终于为大家带来了一个令人无比遗憾的消息:
别想了,月壤真不能种菜。
农耕文明给子孙后代留下的影响是巨大的,不可居无花,不可食无菜。
早在郑和下西洋时,根据《瀛涯胜览》里的记载考证,船队在“洪涛接天,巨浪如山”的大海里航行两三年,不仅携带着瓜类、茄子、胡萝卜、葱姜蒜,还在船上种起了芥菜。
直到现在,对很多人来说,一顿饭完全可以没有主食,蛋白质没有也没关系,没有肉也可以,但是如果没有一道蔬菜,那很多人味蕾的天平就会立即失衡。

什么,它不是蔬菜?它们也不是?
在豆瓣“我最喜爱的蔬菜评选大会”里,获得前三名的蔬菜分别是土豆、番茄、各种菌类。
然而在评论区里,不断有新的网友指出:这些,都不算蔬菜!
嫌疑最大的就是西红柿。
虽然使用价值来讲,胸柿满足了日常生活中对蔬菜“可以烹饪食用”的要求;但是从形态上来说,西红柿显然符合“水”、“果”两个字的字面含义——更何况,西红柿阵营里,还有圣女果这种浓眉大眼的成员公然叛变。
《辞海》里对蔬菜的定义为“一切可供食用的青菜瓜果”,而日常生活中对水果的认识为“植物的果实”,显然从字面意义上看,这两者就存在一些说不清的交集。
不过在1883年的美国,曾经有一批进口商因为“蔬菜要缴纳10%的税但水果不用”这样的规定,试图将西红柿划归为水果品类,结果被法院无情驳回。法院认为,尽管从科学的角度看番茄是一种多汁的果实,但在日常生活中它并不是当作饭后甜点而是作为主菜食用,因此应当将其视为蔬菜。
也就是说,西红柿的蔬菜地位是得到了法律承认的。

 胡萝北,你还好意思说人家?

另一个被荣幸提名,但惨遭质疑的蔬菜是土豆。
土豆是公认的耐放、便宜、随便做都好吃的原材料,但是他仍然不是很多人心中原教旨主义的蔬菜。
虽然土豆不能被划分到水果领域,但是由于食用部分是它的块茎部,和纤维素满满的叶菜相比显然矮了一头,而且内里淀粉含量较多,比起蔬菜,它甚至可以被划分到主食类里,同理还有红薯、紫薯。
另一个不算蔬菜的,是菌菇类。
虽然在吃火锅时候,“菌菇拼盘”永远是不同于“蔬菜拼盘”的存在,但是大多数人考虑的都是价格因素。
但无论香菇、蘑菇、金针菇、甚至是木耳,从植物学意义上讲它都属于真菌,没有蔬菜一样的叶子、根、种子,在成长过程中也不需要阳光。
和菌类一样,火锅的好朋友海带也不算蔬菜、而属于“藻类”,所以当卖菜APP将海带分为“水产海鲜”一类,也不必表现的太过惊讶——虽然它和鱼虾生蚝放在一起,的确有些格格不入。
如果要从基因和物种角度分析,蔬菜和水果的定义就更加模糊。比如芦笋肯定算蔬菜,但它的好哥哥葱、韭菜、大蒜要是非要打肿脸充胖子也不是不行,而如果说连同谱系的香草也算蔬菜,那连冰淇淋都要连夜报警。
所以,比起植物学上的定义,“水果”和“蔬菜”之间的划分更多是为了生活中的便利。管他呢,好吃就行。

蔬菜鄙视链,顶端和底端都是谁?
如果要维持蔬菜的纯洁性,在这项蔬菜届登顶之战的激烈争斗中,有人提出了“豌豆尖”这个答案。
然而虽然评论里赞同者纷纷建言献策,提出了煎蛋、烫火锅、清炒、煮面煮米粉等多个食用方式,但是对于北方人(此处特指我本人)来说,甚至连“豌豆尖”这个名字都没听过。
更广泛一点的答案,在更普罗大众向的蔬菜里,C位的桂冠似乎应该颁给出现在更多人日常生活里的白菜。
便宜,好储存,水煮清炒炖汤腌制都可以,朴素起来可以成为餐桌上的常客,万一想要显示身价,也能配合着一堆名贵食材,做出一道平平无奇的“开水白菜”。
作为白菜的高配版,获得提名奖的还有生菜、娃娃菜、茼蒿、油麦菜等小兄弟。
不过对很多人来说,这些菜叶子的味道就像是韩国的男爱豆,中国的大熊猫,俄国的斯基们,区别不比优势大。所以,与其在蔬菜届评最受欢迎的,不如评选最讨人厌的。
无独有偶,在鹅组历次的“我最讨厌的蔬菜提名”奖中,荣膺榜首的永远是“苦鱼胡芹”四大家族。
别说排毒清火,也别说营养去暑,苦且涩的味道无论和什么食材出现在一起,都是对其他人的侮辱。有道是,与其喝一杯“虽苦但有用”的苦瓜汁,还不如干一碗奈何桥下的孟婆汤。
有人开始合理怀疑,苦瓜的存在是为了给蔬菜界寻找一个难吃的底线;当然也苦瓜保护协会的人表示,苦瓜的苦涩是因为心急,等不到你的承诺……
即使偶尔有“苦瓜难吃还是芹菜难吃“苦瓜难吃还是胡萝卜难吃”的帖子,下面清一色的评论都是:在“难吃”这个永恒命题面前,他俩还罪不至此。
当然,即使罪不至此,也好不到哪里去。
和香菜一样,芹菜也有一股特殊的味道,由于它们体内都有萜烯类物质,而芹菜还独有一种对-聚伞花素的东西,芹菜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味道,大部分来源于这里。

 源于豆瓣“炸厨房小组”,海带黄瓜芹菜辣椒油炒饭,是炒饭!

而胡萝卜的口感吃起来就更奇妙了,它嚼起来像肥皂,炒着吃像炒肥皂,凉拌后吃像肥皂丝焯水加调料,胡萝卜的肥皂味也来自于高挥发性的萜类化合物。
不过胡萝卜商显然比芹菜生产商聪明一些。为了让更多人接受胡萝卜,他们发明了一种叫“水果胡萝卜”的东西,每根有自己一根手指长,让很多不吃胡萝卜但是想补充维C的人有了可选择的空间——但事实是,这些水果胡萝卜是用正常胡萝卜削的。

 酒酿萝卜皮!佟掌柜吃了都说哕!

和上面两位老兄相比,鱼腥草,或者叫折耳根,更像一种地域性产物,类似于长沙的茶颜悦色,鱼腥草对于西南地区,几乎是饮食符号一般的存在。
然而这种蔬菜的喜爱度的极差很大,爱吃的人每顿都离不开,不喜欢的人咬一口就能见到牛头马面的俊脸。
“土味,很腥,死鱼表面的黏液混合着脚臭,咬一口就会死不瞑目。”
“凉拌时候加油辣子和糖,吃烤肉没有折耳根辣椒水不完整。”
贵州人最懂欣赏折耳根,如果他们的灵魂有香气,那一定是折耳根蘸水味的。折耳根加上辣椒粉、香菜葱花、木姜子,进能浇到烤肉上作佐料,退也能嗦一碗伴着折耳根的卷粉。
人和人的悲欢并不相通,秋葵爱好者也如是说。
或许他们很难理解,秋葵汁多黏滑,做菜的时候味道鲜美,吃进肚子里利于排便,即使不能使男人一壮雄风,但至少是低脂肪的减肥蔬菜。
但厌恶秋葵的人表示,每吃一条秋葵,世界上就少了两大条稠黄的鼻涕。

香菜,第三次世界大战导火索
而除了“好吃”和“难吃”的共同声音之外,游走在爱与恨的边缘、评价最两极分化的蔬菜,无疑是香菜。
几乎自互联网诞生之始,人类之间就开始了一场旷日持久而意义深远的争论:
香菜,到底是垃圾还是珍馐?
对于不爱吃香菜的人来说,即使是“芫荽”这种雅号也无法消弭香菜带来的心理阴影,它闻着像肥皂,吃这像臭虫,一根微不足道的香菜,毁掉的不仅一盘美味,更能毁掉一位食客的温柔。
然而香菜爱好者认为这纯属胡扯。世界上再也没有比香菜更温顺的蔬菜了,凉拌能解暑,热菜里提味,吃烧烤能卷肉卷菜……哪怕吃火锅,不加一把香菜的油碟,也只算没有灵魂的调和面。
虽然一项调查说明,东亚只有21%的人讨厌香菜的味道,但是在舆论场上,香菜的污名永远大于美名,甚至国外激进的香菜反对者建立起了一个网站……

“这哪里是调味品,明明是苏格拉底的毒芹!”

不过事实证明,人的喜好是流动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不一定。毕竟,在前几年的互联网声音里,榴莲的臭味还能引起一阵受害者的激烈反对,到现在,榴莲、臭豆腐、螺蛳粉已经能手拉手登上臭中top的宝座了。
其实,香和臭本就是一体两面,知识局过去就曾经研究过这个问题:为什么总有人对臭味情有独钟?
或许,香菜再熬几年,也能变成一种“虽然有奇怪的味道但是我也能接受”的可爱蔬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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