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萨克斯坦忽传警讯：从抗议燃气价格上涨到骚乱蔓延

2022-01-06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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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伊始，哈萨克斯坦忽然传来警讯：哈全国多个城市爆发大规模示威活动，最大城市阿拉木图不仅出现火光，还传出了枪声；托卡耶夫总统宣布撤换总理和政府组成人员，多个城市进入紧急状态，同时呼吁民众谨言慎行，维护社会安全秩序。令人不解的是，托卡耶夫还宣布接替首任总统纳扎尔巴耶夫，亲自担任安全会议主席。人们不禁要问，哈萨克斯坦怎么了？

 

燃气价格翻番，民众上街抗议


 

哈萨克斯坦是一个石油资源丰富但天然气资源相对并不充足的国家，此前供给民用的石油伴生气价格为50坚戈/升（0.11美元），这一价格水平低于成本，燃气生产企业不得不亏损经营。为解决这一问题，哈政府提出从2022年1月1日起改为按交易所价格、根据供需原则确定天然气价格。这一规定开始实施后，气价开始上涨，去年12月31日，天然气价格上涨到100坚戈/升，今年1月1日上涨到120坚戈/升（0.28美元），燃气价格翻了一番有余。

 

哈萨克斯坦西部石油城市扎瑙津对燃气价格的上涨非常敏感，因为这里的汽车多使用天然气作为燃料，气价上涨必然导致驾车费用提高，同时民众担心气价的提高引发物价上涨。1月2日，扎瑙津近百名民众聚集到市政府大楼前，要求稳定气价，解决燃气短缺问题。

 

1月3日，扎瑙津市政府主要官员出面，与抗议群众见面，要求抗议者提交书面抗议书。抗议者称，此前已提交过抗议信，但如石沉大海，并未收到任何回复。这位官员提醒抗议者，根据哈法律的规定，未经申请举行抗议活动是违法行为。哈能源部对此事件给出的解释是，通过交易所电子平台确定天然气价格符合市场经济原则。扎瑙津市所在的曼格斯套州政府官员表示，过去的天然气价格为60坚戈/升，无论如何气价都不会回到这个水平。他还解释称，曼格斯套只有一家天然气生产企业，其产能为每月1.45万吨，但有3500吨要运往其他地区，剩余部分不能满足本地需要，且该企业建成于1973年，其设备老化率已达90%。

 

官方给出的答复显然不能令抗议者满意，扎瑙津的抗议人群不仅没有散去，抗议活动反而呈现出扩散趋势。1月3日，曼格斯套州首府阿克套也开始出现有上千人参加的街头示威，警察上街警戒，抗议者除要求解决气价上涨问题外，还提出政府辞职的要求。抗议活动开始从民生领域转向政治领域，同时向哈全国蔓延。

 

1月4日，曼格斯套州抗议人士宣布建立解决燃气价格问题民间指挥部。以议员埃季勒·詹别尔申和萨玛特·穆萨巴耶夫为首的民众小组称，抗议者的行动是正当的，应该予以满足。虽然他们提出“国家的统一、民众的和平、曼格斯套州的幸福是我们的共同荣誉”，但这一指挥部的建立显然对抗议活动起到了支持作用。抗议民众开始在广场上搭建帐篷，显示出持续抗议的决心。抗议者明确提出三项条件：一是将燃气价格下调到50坚戈/升；二是此前燃气公司暂停招收新员工，这一决定应予取消；三是降低食品价格。抗议活动呈现出僵持局面，抗议者还要求与托卡耶夫总统直接对话。

 

为解决这一紧迫问题，托卡耶夫总统召开了有政府成员参加的紧急会议，要求政府解决扎瑙津民众提出的问题，但要在法律框架内考虑经济上的可行性。同时成立曼格斯套州社会经济状况调查委员会，讨论以一揽子方式解决燃气价格上涨问题。在这种情况下，燃气生产企业同意将气价从120坚戈下调到85-90坚戈。但这一答复不能满足抗议者的要求，街头抗议活动并未平息。哈能源部长马格祖姆·米尔扎加利耶称目前政府不可能同意将燃气价格回调到50坚戈。

 

事态濒于失控，托卡耶夫采取强硬措施



1月4-5日，这场源于扎瑙津的抗议活动濒于失控。4日，抗议者开始涌入位于阿拉木图市中心的共和国广场，警察施放闪光弹和催泪瓦斯，试图驱散抗议人群，抗议者开始与警察发生肢体冲突。在首都努尔苏丹，警察向抗议者施放催泪瓦斯。

 

同时，抗议行动开始向骚乱方向发展，抗议者掀翻或焚烧警车，殴打维持秩序的警察，并向他们投掷玻璃瓶。据目击者称，曼格斯套州首府阿克套甚至出现军警转向示威者阵营的情况。

 

一些地区的抗议者更是提出要求，呼吁首任总统纳扎尔巴耶夫交出权力，有些城市推翻了纳扎尔巴耶夫雕像，还有城市的抗议者高喊：“滚蛋，老头儿！”

 

截至5日凌晨，阿拉木图有137名警察和53名民众受伤，7人伤势严重，37辆公务用车受损，200多名抗议者被捕。


 

在事态趋于失控之际，托卡耶夫总统发表全国电视讲话，呼吁抗议者要谨言慎行，不要屈从于内部和外部的挑衅，强调政权并未陷落，要对话，不要冲突，同时警告抗议者要遵守法律，指出攻击政府部门和军队是严重的犯罪行为，必将遭到严惩，同时作出多项决定：第一，以政府未能承担起其应尽责任为由，解除总理马明和其他政府成员职务，任命原总理阿里汉·斯马伊洛夫为代总理；任命原总统顾问卡林担任国务秘书，以取代克雷姆别克·库舍尔巴耶夫；第二，宣布阿拉木图市、阿拉木图州及曼格斯套州等地进入为期两周的紧急状态，在此期间实行宵禁；第三，要求政府采取措施，逐渐改善阿拉木图市和曼格斯套州形势；第四，向骚乱地区增派警力，调动武装部队维持治安。耐人寻味的是，托卡耶夫还宣布亲自出任此前由纳扎尔巴耶夫担任的安全会议主席一职。

 

5日中午，数支武装部队人员驾驶装甲车开入阿拉木图，控制共和国广场，开始强力驱散抗议人群。阿拉木图市官员称，全市正在抓捕“挑衅分子和极端分子”。全国多个地区的互联网已被切断，移动社交媒体被关闭，电视台停止播放节目。事态似乎略显缓和。

 

各方对事态的初步判断和评论


 

扎瑙津是一个令哈萨克斯坦领导人“伤脑筋”的地方，整整十年前，2011年12月16日，这里曾发生大规模骚乱，一伙失业的石油工人冲击在当地举行的哈独立20周年庆祝活动，焚烧建筑物，并与警察爆发冲突。骚乱造成14人死亡，80多人受伤，经济损失巨大。此次在这里再次发生骚乱，虽然时过境迁，但仍能看出哈社会领域存在着突出问题，尤其是在新冠疫情肆虐情况下，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爆民众积郁在心底的不满情绪，从而引发不可预料的问题。


从新闻媒体披露出来的情况看，此次事件是由燃气价格问题引起的社会群体事件，但部分民众要求纳扎尔巴耶夫交出权力，使事件蒙上了一层阴谋论的阴影。目前纳扎尔巴耶夫本人并未出面作出任何回应。

 

“中亚网”编辑维达利·赫柳平称，这一事件表明，“民族领袖”已将国家带入部落政治的死穴，双头政治的治理模式效率极低，在这样一个部落社会，低效问题更显严重；原总理无力承担起其应承担的责任，新任总理也没有前途，新任国务秘书也难以解决问题；哈萨克斯坦各方面存在的问题积重难返，目前虽然骚乱有所缓和，但民众不满情绪难以敉平，稳定局面恐怕难以持久。

 

俄罗斯国家杜马副议长切尔内绍夫暗示这一事件是西方煽动的结果，他说，哈萨克斯坦正在上演“颜色革命”剧本，不久前在圣彼得堡举办了独联体国家领导人非正式峰会，西方国家对此深恶痛绝，伦敦和华盛顿不喜欢哈萨克斯坦领导人奉行的与俄罗斯合作的方针，希望哈脱离俄罗斯和欧亚经济联盟。

 

但也有专家对此提出不同意见，比如俄罗斯乌拉尔联邦大学教授、政治学家科里莫夫认为不一定有外部势力试图以秘密手段干预事态。

 

俄罗斯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称，克里姆林宫相信哈萨克斯坦政府有能力独立解决问题，强调外部势力不要进行干预。

 

根据俄媒最新消息，阿拉木图的抗议人群仍有近万人，市政府大楼已被攻破，现场出现火光，检察院大楼也出现火警，另有一批抗议者正在围攻位于阿拉木图的原总统官邸，附近上空浓烟滚滚......


本文完稿之际，本公号常驻哈萨克斯坦特聘专家传来以下信息：


另据最新消息，托卡耶夫总统签署命令，免去马西莫夫国家安全委员会主席一职，任命萨基姆巴耶夫为新的国家安全委员会主席。


另据最新消息，哈萨克斯坦全境实行紧急状态。


另据最新消息，托卡耶夫总统称阿拉木图机场被“恐怖分子”占领，包括外国航班的5架飞机被 "恐怖分子 "扣押，托卡耶夫表示已请求集体安全组织成员国帮助哈萨克斯坦应对“恐怖主义威胁”。


另据最新消息，阿拉木图市副市长巴巴库马洛夫 6日凌晨表示，阿拉木图已开始进行"以和平的名义 "的反恐特别行动。国际机场已经被解放并开始正常运转。


另据最新消息，俄罗斯国家杜马（议会下院）独联体事务委员会主席卡拉什尼科夫表示，俄罗斯有义务响应哈萨克斯坦总统托卡耶夫的请求，通过集体安全条约组织来镇压恐怖分子。


另据最新消息，托卡耶夫已与普京和卢卡申科通电话。


（作者：车良驹，欧亚系统科学研究会特聘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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