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凡博亮相过后，离NBA近了还是远了…
2021-11-03 星期三
在每一个气候逐渐寒冷的季节里，属于篮球的热度总会逐渐升温。2021年的这个篮球季，我们不仅如往常一样在白天晚上能分别收看到NBA和CBA的比赛，也终于又有机会，用一条线把两个联盟穿到一起——18岁的曾凡博，他的名字已经被挂在CBA官网北京首钢队本赛季的报名名单之中，但如今他的身影却远在大洋彼岸，刚刚过去的这个周末，曾凡博随他效力的NBA发展联盟点燃队完成了两场比赛，迈出了此次重返美国之旅的第一步。鉴于曾凡博和他的经纪团队此前已经表态，此番远航，志在一战功成，小曾明年就将报名参加NBA选秀大会。既立此鸿鹄之志，曾凡博在发展联盟的表现也就格外惹人瞩目，而当他两场比赛小试身手，分别都拿到7分之后，球迷们的心情普遍还是大为宽慰，甚至有乐观的朋友已经开始对凡博的选秀顺位做出了预测。不久前，新任点燃队主帅、前NBA球员杰森·哈特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就曾经用三言两语勾勒出目前他心目中曾凡博的形象，“他算得上天赋异禀，是一个真正多才多艺的锋线球员，同时还有着不可思议的投射手感。他有着爆表的技术水准，我对此感到相当兴奋。”当然，哈特的工作就是负责把点燃队的年轻人尽可能地送进NBA，他对麾下的每一个“特招生”都会大加赞美，但我们依然能够从他的发言中汲取到一些有效信息，那就是他对曾凡博的技术能力相当吃惊，考虑到小曾2米1左右的身高条件，他在控、传、投这些方面的技术水准，即便放在美国同身高球员中也是出类拔萃的，从此前发展联盟流出的训练视频来看，曾凡博也的确当得起这样的赞美：和同队的美国天才球员相比，他也依然称得上技术流畅、手感柔和。那么这些技术是否立刻展现到小曾的前两场比赛之中了呢？很遗憾，暂时还没有。比如下面这张动图，还是能够清晰地表现出，即便拥有相当好的技术能力，但一旦遭遇对抗，所有的技术发挥都会打折，而NBA发展联盟作为一个成人赛事、一个职业赛事，其对抗级别是刚刚成年的曾凡博从未体会过的。但有趣的是，就在这一次对抗下出手失准之后，曾凡博很快就得到了G联赛生涯的第1分，而这一球同样也是在对抗下完成的：一个底线球战术后，曾凡博切入篮下，主动寻找对抗后不仅将球打进，还造成对手犯规——从哪里跌倒，就在1分20秒后从哪里爬起来。这的确是相当令人振奋的片段，不仅仅因为这是开天辟地的第1分，更在于它所展现的内容：第一，曾凡博足够地聪明，在此前对抗吃亏过后，他这一次明显是主动发力，用这样的方式来消解掉劣势，重新掌握主动权；第二，虽然对抗仍相对较弱，但如此年轻的曾凡博不仅不畏惧接触，而且在这样的比赛中，他也绝不至于像秋日落叶一般随风飘摆，反而更像是一支纤细却依然有力的枝蔓。比如防守，各位可能已经通过各种渠道，看到了曾凡博这一次回追钉板大帽的画面，这一球无疑展现出他的身体天赋，以及对封盖时机的绝佳判断。但曾凡博在防守上的优点还远不止于此。小曾具备现代大个子最重要的优势，就是轻快的移动能力，这样他不仅能够完成护筐工作，也能飞扑三分线来干扰远投，而他的防守意识在点燃队这样一支年轻松散的球队中甚至有一点鹤立鸡群，以至于在比赛中我们已经能看到大量的防守回合中，曾凡博都在非常主动地指挥队友的落位与换防，比如下面这一球你就能清楚地看到，曾凡博在不断调整外线队友的防守位置，而当篮下出现漏人情况时，他又迅速地去补防这个最危险的区域，甚至最后还隔人送给了里克·巴里的小儿子肯扬·巴里一记大火锅。此前在佛罗里达州温德米尔高中的两年时间里，曾凡博不仅练就了流利的英语沟通能力，并且因为经常出任5号位，所以也学会了如同灯塔一般照看整个防守端。这不仅能让曾凡博自己终身受益，甚至也会在未来惠及中国男篮。但在表达完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后，接下来我们要讲述的就是两万五千里长征何其艰难了。和在温德米尔高中时的不同之处在于：在点燃队内，曾凡博不会再被当作队中的头牌明星了。和防守端类似，曾凡博在进攻中也会展现相当积极的肢体语言，他经常主动向队友招手要球，而一旦在三分线外出现空当，小曾甚至会连投篮准备动作也一并做好——但很遗憾，即便如此他也经常被点燃的队友们无视。看一下这几个动图，如果说点燃队的14号，年轻的暴力前锋马琼·博尚一门心思攻筐，看不到曾凡博的空当还好理解；那么老兵后卫，在CBA效力多年的杰特，竟然也经常错过曾凡博的大空位机会，恐怕就只能解释为在一支才俊云集的球队中，曾凡博的进攻优先级还没有那么高了。包括下面这球，当曾凡博和杰特在一侧制造换防后，已经要到低位错位的曾凡博拼命招手，我脑海中已经有一个张卫平指导在冲着杰特大喊，“给啊，给啊”，结果杰特看了一眼后迅速把球交到了弱侧45度的三分线上，全美高中生排名第二的贾登·哈迪接过来球，立刻就是一记不着边际的远投。我们绝非要挑起对立，和如今其他的点燃队友们，曾凡博与之的关系是友非敌，但一支球队在同一年招进6名年轻“特招生”后，产生内卷几乎是必然的：球只有一个，你怎么可能做到把6个孩子都喂饱呢？事实上，这是点燃队这样一个全新模式建立以后自带的负效应，一年前NBA初创全新方案，以50万美元将2020届全美第一高中生杰伦·格林招至麾下，通过这样一支特殊的球队，既满足很多天才高中生不想去大学的想法，又能够和遥远的澳大利亚联赛相抗衡。于是在杰伦·格林之后，还有库明加、伊塞亚·托德、戴森·尼克斯等，总计4名五星高中生在点燃队联手。一年过后，这4名球员的确都获得了NBA合同，成功迈向了更高级别的舞台。“所有4名特招球员”全部加入NBA，就好像一所学校宣传自己所有少年班的同学都考进了清华北大一样，刻意隐藏了这些同学原本就是天才少年的信息。事实上，如果和ESPN的2020届高中生排名作对比，两大核心杰伦·格林、库明加的选秀顺位还只是微微滑落，从全美第一和第四，下滑到选秀大会第2顺位和第7顺位，那么另外两位五星高中生托德和尼克斯，就彻底被卷到面目全非了：全美第15的托德直到二轮才被选中，第21位的尼克斯更是直接落选，所幸能够和火箭签下一份双向合约。
当然，天赋内卷的案例并不是只在点燃队出现，在大学篮球世界里，肯塔基、杜克这些招生狂魔也都出现过相似的案例，比如2017年全美高中生排名第6、控球后卫第1的特雷冯·杜瓦尔，在杜克一个赛季后强行参选，最终名落孙山，至今也未能有翻身的机会。但区别还是非常明显：大学篮球培养可快可慢，而点燃队则队如其名、火急火燎。具体到曾凡博的身上，如果还按照当初的原计划前往冈萨加，那他冲击NBA的时间进度肯定会被拉长至3到4年，因此在接受《旧金山纪事报》采访时，小曾也再次指出，点燃队能够立刻给他更多出场时间，是吸引他加盟的一大原因，那从前两场比赛就分别出战20分钟来看，杰森·哈特教练显然信守了这一承诺。但于我个人而言，在看过点燃队的比赛后对此仍有担忧的事情是：这支拼凑痕迹极其严重的球队，提供给曾凡博的20分钟，并不一定是高质量的20分钟。刚才我们已经看到了一些点燃队分享球相当糟糕的片段，接下来还可以看看他们在攻防两端其他的一些时刻，比如这次快攻5打2的局面，最终竟然变成了一次失误。还有这个回合，点燃队身披1号球衣的贾登·哈迪贵为全美第2高中生，但在这一个半场防守里简直丑态百出，犯了无数个错误，而这样的案例在他们的比赛中可谓比比皆是。也正因此，他们的赛季第一战才会被人在开局就打出20比0，带着这样的落后，点燃的球员们真是从第一天就做到了“我们打比赛不是为了赢球”。“因为我们没有成绩压力，所以可以给年轻人更多时间来历练”，这是点燃队吸引许多年轻人加盟的法宝，但这背后却有颇多值得商榷之处，最核心的一点便是：没有成绩压力，不为了赢球打比赛的篮球，还是真正的篮球吗？竞技体育的残酷与美妙，本就在于对胜利的无穷求索。一个篮球运动员，在任何比赛中形成了个人可以超过集体，展示可以比赢球更重要的理念，只怕有百害而无一利。而本季NBA发展联盟已经恢复正常，所有28支球队都将全年出战50场比赛，可点燃队在其中又搞了特殊，除了一上来参与一个Showcase赛事和其他球队待遇相同，当其他队伍展开后续36场常规赛征程时，点燃队就只有10场不计成绩的练习赛要打。这样的安排让人怀疑：用真人CS游戏培养战士，这样练出来的兵能上战场么？看着点燃队迄今最大的招牌，杰伦·格林登上NBA之后糟糕的表现，这样的担忧变得更有必要了一些。奥兰多是曾凡博最熟悉的美国城市，他原本就读的高中温德米尔离此不远，那时候的教练赫夫先生还曾经带他现场看过好几次魔术的比赛，而在今年，魔术队选中了一个叫做弗朗茨·瓦格纳的球员，顺位很高，首轮第8位。瓦格纳是德国人，他的哥哥莫·瓦格纳如今是他在魔术的队友，当初则是率领密歇根大学打进过NCAA决赛的领袖，所以弗朗茨·瓦格纳也就在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要像哥哥一样去享受大学篮球带来的快乐，密歇根大学当然也是欣然接纳，招呼着他远渡重洋。但就在小瓦格纳要在德国登机的前夜，变化突然发生了，密歇根的老帅约翰·贝莱因教练接受了NBA骑士队的邀请，不再担任大学主帅了，这一下瓦格纳和父母都懵了：那我们到了密歇根怎么办，教练没了我们找谁谈话，未来的规划谁来帮我们制定？但本着对NCAA文化的信任，他们最终带着巨大的未知，一咬牙一跺脚还是上了飞机，等他们到了密歇根大学所在的安娜堡，球队工作人员确实也是惊慌失措的，这位远方的朋友怎么安排，老教练没跟我们交代啊……但在成熟的NCAA体系面前，这些问题最终都不是问题，小瓦格纳和哥哥一样成为了球队领袖，他防守出色、意识灵动。在今年早些时候的夏季联赛中，小瓦表现得相当糟糕，场均只得8分，三分命中率15%，甚至是高顺位新人里吊车尾的一个，可如今步入常规赛，但他身边的队友变得更成熟后，小瓦格纳就变得光彩夺目，昨天他独得28分帮助魔术客场战胜森林狼，赛季迄今场场上双，场均15.6分，总命中率和三分命中率分别达到了50.5%和46.3%。弗朗茨·瓦格纳，包括雷霆队后卫约什·吉迪，他们没有最顶尖级别的弹跳，但他们是懂得如何进行团队协作，有着正确篮球意识的优秀拼图，所以只有到了NBA常规赛，你才越能看到他们的出色——我们的曾凡博，会不会其实也是如此呢？因为当初招募自己的汤米·劳埃德教练离开冈萨加，曾凡博最终选择了前往发展联盟。和这世上的任何球队都不同的一点：点燃队是没有球迷的，这个团队只有唯粉，没有团饭，他们没有自己的主场，也没有球迷会在某个瞬间为他们齐声呼喊“防守-防守-防守……”如今看来，这可能是一条遍地是陷阱的高速路，但既已上路，就无论如何都祝曾凡博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