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季节》结尾，响起了《再回首》。

很多人的心里“呀”的一声：呀，这歌，选得实在太贴切了！就是那时那景的那情绪，你说抒发也好，你说升华也罢，就这样，恍然如梦，我心依旧。

喔今天我不会多说《漫长的季节》，因为对它的解读太多了，只想为大家把《再回首》这首歌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

我自己的《再回首》记忆，是初中毕业那年，全班考砸了，严重影响了全校的升学。这都是初中三年，班主任对我们进行快乐+素质教育，而不是题海战术的结果（类似于日本的“宽松时代”）。班主任从数学老师“贬”为体育老师。我们全班深感愧疚，就筹钱在县有线电视台点了一首班主任最喜欢的《再回首》（当时流行电视点歌）。当年电视台用的片源，是姜育恒在春晚上的版本，我大概记得我们的点歌文字是这样写的。

虽然之后班主任还是没能回到讲台上，并一直当体育老师到退休，但很多年过去了，我们班学生的发展，竟然普遍比隔壁学霸班要好。前几年和班主任吃饭，他已经几乎完全失聪，再也听不到《再回首》了，让人很是唏嘘。

每一个会唱《再回首》的人，都有一段“曾经在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问”的故事吧。

说到《再回首》，就要先说华语歌坛一个指标性女歌手——苏芮。

苏芮属于大器晚成的歌手，31岁才凭《搭错车电影原声带》红遍华人世界。她当时的唱片约是签给了非常善于做歌手包装的飞碟唱片公司。飞碟当时与国际唱片公司华纳的关系非常好，时常帮香港华纳的一些歌手在台湾出普通话专辑。

当然，互通有无，苏芮在香港发展也少不了华纳的帮助。

借着华纳在香港的影响力，苏芮在香港的发展也非常顺遂，特别是1985年，她是在香港最红的台湾歌手。《亲爱的小孩》（普通话版）成为港片《法外情》的片尾曲，洪金宝电影《龙的心》找她唱了主题曲《谁可相依》（粤语），成龙电影《富贵列车》找她和香港男歌手夏韶声唱了主题曲《车站》（粤语），等等。

1987年1月，香港华纳为苏芮发行了她的第一张粤语专辑《休息工作再工作》，但并不太成功。

1989年2月，香港华纳为苏芮发行了她的第二张粤语专辑《凭着爱》。

这一次，主打歌《凭着爱》爆红。这首《凭着爱》就是《再回首》的曲子。

《凭着爱》找的是香港两位顶尖的词曲作者创作。词是殿堂级的词人潘源良，他的知名作品包括草蜢的《半点心》、王杰的《谁明浪子心》、谭咏麟的《爱情陷阱》、叶倩文的《情人知己》、王靖雯的《容易受伤的女人》《爱与痛的边缘》等。他还是一位电影导演，拍过好几部港片。

2020年潘源良因为疫情原因滞留在台北，就干脆定居台湾至今。

潘源良在曾宝仪的节目讲述在台北的生活。

《凭着爱》的作曲人是卢冠廷，他的著名作品也非常多，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大话西游》的《一生所爱》了。香港电影金像奖颁奖典礼的音乐是他写的。

去年卢冠廷在《声生不息港乐季》演唱《一生所爱》，多少人的DNA动了啊。

《凭借爱》可谓是词曲双绝的一首难得的好歌。词是踏遍荆棘又见鲜花的高远与励志，曲是百转千回娓娓道来的凝重深情。加上这首歌成为港片《群龙戏凤》的主题曲，一经推出就大受欢迎。

《凭着爱》在《游龙戏凤》中。

很多广东人也很惊讶，为什么苏芮的粤语如此标准？

原来，苏芮在没出名前，曾经于1975年到1979年到香港驻唱，还在香港出过一张英文专辑。她还与一位叫阿文的香港鼓手有过短暂婚姻，后来苏芮的好姐妹陈淑桦发现阿文出轨并告知苏芮，苏芮于是结束了第一段婚姻。

所以，苏芮姐姐的粤语是不错的。

这首歌的作曲人卢冠廷还在《群龙戏凤》中有一个角色。

当年宣传的时候卢冠廷还现场弹唱了《凭着爱》。

作为原作曲者，卢冠廷自己也翻唱过这首歌。收录在他1990年的专辑《愿》中。

早年的港台音乐，台湾普通话歌翻成粤语歌是常态。《凭着爱》是当时比较少数的那种粤语翻成普通话的反向操作，后来的翻唱者无数。

1991年华东罕见水灾，香港演艺圈举行忘我大汇演赈灾晚会，有一个群星演唱环节，当时还非常年轻的李克勤领头，和吕方、甄楚倩、刘美君等合唱了这首《凭着爱》。

1993年香港的一个扶贫慈善晚会上，苏芮又唱了这首《凭着爱》，伦永亮为她钢琴伴奏，庾澄庆为她吉他伴奏，罗文为她唱合声，阵容豪华。

1995年，刘德华出了一张粤语翻唱专辑《Memories》，也收录了这首《凭着爱》。

林子祥2010年转投环球唱片出了张影音合体专辑《Lamusique》，就翻唱了这首自己两位超级好友合作写的作品。

林子祥太太叶倩文在去年《声生不息港乐季》也翻唱了这首歌。好多内地观众听到这个版本就说，啊，怎么是《再回首》？

香港的天王天后翻唱《凭着爱》的还不少，比如梅艳芳，这首歌可太适合塔塔那种历经沧海的气质了。

她在1991年艺进慈善夜、1995年演唱会都唱过这首歌。

2015年最爱潘源良是谁作品展上，宝刀不老的小凤姐与《凭着爱》作曲卢冠廷，著名音乐人伦永亮一起演唱了这首歌。小凤姐也是很爱这首歌，还在演唱会上和卢冠廷有合作演唱。

2010年青海玉树地震，香港演艺界举行了情系玉树关爱行动大汇演，卢冠廷与罗大佑合作《凭着爱》。

《凭着爱》还有一个非常特别的版本 。1991年3月，陈百强举行了“陈百强紫色个体演唱会”，没想到这竟是他一生中最后在香港举行的演唱会。不过留下了一个录音很好的现场版。

1993年，卢冠廷和李宗盛合作了一张专辑叫《我(们)就是这样》，其中一半是两人合唱的歌曲，其中就包括合唱《再回首》。

不久后，在1994李宗盛十年回顾暂别演唱会上，卢冠廷作为嘉宾和李宗盛合唱。卢冠廷唱《凭着爱》，李宗盛唱《再回首》，天衣无缝。

2008年卢冠廷举行2050演唱会，李宗盛再度和他合唱《凭着爱》+《再回首》，在加入女歌手岑宁儿，成为一个相当让人迷醉的三人对唱版本。

卢冠廷凭什么能和罗大佑、李宗盛两位华语音乐教父都能亲密无间合作？凭着爱啊！

《凭着爱》是1989年2月出版，这年6月，台湾的飞碟唱片为姜育恒出版了他在飞碟的第四张专辑《多年以后·再回首》，打头阵的第一首歌《再回首》，就是用的《凭着爱》的曲子。也就是说两首歌之间的时间差只有四个月。

要多介绍一下姜育恒。

姜育恒祖籍是山东荣成，这里是中国离韩国最近的地方。姜育恒的父母很早就去了韩国谋生，他是在韩国出生和长大的(1958年出生于当时的汉城）。1970年代父母去世后，姜育恒到台湾投奔姐姐，兜兜转转，历经坎坷，终于成为了一名歌手，于1980年代初期在光美唱片出了四张专辑。

1984年《爱我 孤独之旅》

1985年《什么时候》

1985年《但愿长醉》

1986年《昨日梦已远》，这张唱片让他在大陆也有了些名气。

1986年，姜育恒离开光美，和老同事苗秀丽一起创办了开丽娱乐公司，唱片约则签给了飞碟唱片。飞碟的厉害之处就是包装，也就是根据歌手特点做人设，比如王杰就是孤傲的情歌王子，而姜育恒就和王杰有区隔，是带着沧桑感的忧郁王子，都相当成功。

签给飞碟后，姜育恒出的每张唱片都留下了不朽的金曲。

1987年《驿动的心》，梁弘志的作品。这首歌后来由飞碟拿给香港华纳的叶蒨文演唱粤语版，名为《祝福》，让莎莉姐一下飞升为天后。

这次《声生不息宝岛季》先导片中说到1987年时，也用了《驿动的心》作为年度代表。

1988年《一世情缘》，同名主打歌是童安格作曲，陈乐融填词。童安格的版本也很有名，但童安格要一年后才会因为《其实你不懂我的心》大红。

《一世情缘》还创下一个纪录，那就是让姜育恒成为最早（一批）到大陆拍摄MV的台湾歌手，那可是1988年，姜育恒就到黑龙江拍了这首歌的MV。

1988年9月的《跟往事干杯》，再度塑造姜育恒过尽千帆成熟忧郁气质的专辑。

1989年6月，飞碟为姜育恒发行了《多年以后·再回首》专辑，主打歌就是这首他最具影响力的代表作《再回首》。

姜育恒当年能唱《再回首》，华纳与飞碟的紧密合作有关。但这首歌其实非常适合姜育恒的嗓音与气质的。这首歌的普通话填词，总体的意境既和粤语版一脉相承，又有另外一番过尽千帆的人生况味。

这里不能不提《再回首》普通话版的填词人陈乐融老师，他于1980年代末加入飞碟，并开创了企划主管写主打歌词的全新模式。

陈乐融的著名流行歌词作品太多了，包括王杰的《安妮》《为了爱梦一生》《是否我真的一无所有》，姜育恒的《一世情缘》 《再回首》，叶倩文的《潇洒走一回》（与王蕙玲），张雨生的《天天想你》，王杰、邰正宵、姚可杰、张雨生的《永远不回头》、小虎队的《逍遥游》，郭富城的《对你爱不完》，林志颖的《不是每个恋曲都有美好回忆》，叶欢的《记得我们有约》、黄莺莺的《让爱自由》、欧阳菲菲的《感恩的心》等等等等。他在离开飞碟后的事业更加精彩，成为一位非常多元的行业领袖级人物。

《再回首》在大陆的走红，还是要得益于央视的两次划时代意义的传播。

1989年9月（或10月）的一个周末，央视一套的《旋转舞台》像往常一样准时播出。

但这期《旋转舞台》没有预告也毫无征兆地突然播出了一期叫《潮 来自台湾的歌》的特别节目。

当时已经在大陆非常红的苏芮出现在片头中。

主持人赵晓君（很多年之后才知道这位气质优雅的姐姐曾经是著名歌星）在介绍了黄莺莺、王杰、蔡琴、千百惠、曹松章、小虎队、张清芳之后，在一处非常有闽南特色的古厝前，引出了在大陆黄土地上拍摄的姜育恒的《再回首》。

鹅厂音乐无法找到一个原版录音室版本的《再回首》。

《再回首》这个版本的MV是到大西北拍摄的。

那年31岁的姜育恒在大陆一夜爆红。

这是当年大陆的引进版磁带，由国家级的中国录音录像出版总社出版。封面是姜育恒站在长城城墙上拍摄的，封底则是在故宫拍摄的。当然，这张专辑的盗版比正版多很多很多。

1991年春晚，姜育恒演唱了《再回首》，这首歌当时在大陆本来就已经非常红了，这一次再度家喻户晓。

姜育恒1993年结婚，他把婚礼的花絮镜头剪了一个《再回首》的MV，现在来看这个MV，会发现很多熟面孔。

早年的台湾歌手到大陆发展，更多可能是一种情感上的寻根，比如姜育恒最早就是想找寻到自己父母的老家。但没想到，这种发展的长尾效应那么长。

姜育恒1990年代做生意失败，据说欠下巨额债务，连婚礼收的红包都用来还债。

后来他还清债务了吗？

后来就算他没有出唱片，只要有这首《再回首》，他依然还是大陆演出市场的“硬通货”。因为地位崇高，演出出场费也是高位，应该早就帮他还完债务，并且衣食无忧了吧。

很多人可能想不到，这种长尾效应，多年以后再回首，竟然变成了“养老保险”。

近年来也不断有大陆的综艺节目和各种演出邀请姜育恒。比如2023年春晚，姜育恒、苏有朋、王铮亮、汪苏泷演唱了《跟往事干了好几杯》。

这首歌的结尾，《跟往事干杯》响起，已经22年没在春晚出现的姜育恒出现，全场掌声雷动，这是怎样众星拱月的C位啊！《跟往事干杯》详文点击此处。

而在《漫长的季节》大结局《再回首》再度翻红后，5月5号姜育恒在北京的一个商演上再唱起了《再回首》。相信这些天邀请他演唱《再回首》的节目或演出，已经把他经纪人的电话打爆了吧。

当年为了电影《游龙戏凤》在台湾地区上映，苏芮其实是录了《凭着爱》的普通话版《再回首》的，但是当时她和飞碟的唱片约到期了，飞碟就把这首歌塞到了精选《苏芮经典》中，并放在了最后一首。（当年的骚操作都是，一个歌手前脚离开公司，老东家立马就会出一张精选，名义上是再见也是朋友，其实是和新公司新专辑唱对台戏）

1989年的时候，苏芮在大陆非常红，大陆引进了前一年飞碟为她出的专辑《一切为明天》（苏芮和飞碟第一次合约的最后一张普通话专辑）。大陆版专辑改名叫《不变的心》，并换掉了三首歌，把普通话版的《再回首》放在专辑第一首。 

所以理论上，苏芮的《再回首》是比姜育恒版要早一些（或是几乎同步）在大陆发行的，只是最后红的还是姜育恒的版本。

当年华纳和飞碟的关系有多好，《不变的心》是华纳直接为大陆的国际文化交流音像出版社提供版权的。

苏芮于1989年7月转签到福茂唱片，但随后《凭着爱》才爆红并获得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电影原创歌曲等多项大奖。苏芮当时还破了金像奖的纪录，拿了三次最佳电影歌曲奖，三年后这个纪录才被梅艳芳追平。

1992年底，和福茂约满的苏芮再度回到飞碟，并很快和数位飞碟歌手参加了1993年元旦在上海举行的飞向未来演唱会（两场），这两场演唱会被上海音像公司做成了两张专辑发行。

专辑封面上苏芮和姜育恒还紧挨着站在一起。

作为当时在大陆最具影响力的台湾女歌手，苏芮享受的是专辑1A面第一二三首的待遇，放了她在大陆最红的三首歌《跟着感觉走》《是否》和《一样的月光》，还和钟镇涛合作了《请跟我来》。

而姜育恒被放在了专辑2A面《跟往事干杯》和《有空来坐坐》，《再回首》放在B面第一首。

可能那个时候苏芮也不在乎《再回首》自己是不是首唱了，姐的金曲多的是！有人会问为什么没有《牵手》，其实《牵手》是这场演唱会完了之后三个月，于1993年3月才推出的。这张唱片在台湾反响平平，在大陆的知名度却甚至红过《一样的月光》，成为苏芮在大陆演出的“养老保险”。

台湾地区对国际唱片公司，在1990年代之前是排斥并用制度约束的。但1990年代初期后，时代变幻，国际唱片公司大举进军台湾市场。1991年，一直只是合作伙伴的华纳，收购了飞碟的部分股权，华纳人员进驻飞碟管理层。但由于经营理念上存在很大矛盾，到了1995年，飞碟上下人心惶惶。

为了稳定“军心”，由陈耀川作曲，陈乐融填词了一首歌叫《相亲相爱》，并找来旗下17位歌手合唱，试图营造一种其乐融融啥事没发生的和乐景象。

姜育恒参加这首歌的录制，但大姐大苏芮没有掺和。

《相亲相爱》这首歌很温馨，“因为我们是一家人”也被唱到街知巷闻。不过这首歌反倒是催化和加速了飞碟的“倒下”。不久后飞碟元老彭国华和太太张小燕，飞碟的中坚力量陈志远、陈复明、李世忠等一起从飞碟出走，创立了丰华唱片，一大批原飞碟歌手加盟了丰华（苏芮就在其中）。元老出走后，华纳在1996年完全收购了飞碟。

后来看到很多公司单位什么的做团建做企业文化，都高唱《相亲相爱》，就在想这首歌可是“丧钟”一般地存在啊，不怕它“晦气”吗？

苏芮之后就一直呆在丰华唱片，还在丰华出过一张非常经典的闽南语唱片《花若离枝》，连闽南语第一天后江蕙都翻唱过。苏芮也成为华语歌坛极少数普通话、粤语、闽南语、英语、日语都出版过专辑的歌手。

不过丰华唱片2017年已被彭国华的遗孀张小燕转手卖掉了，在实体唱片如此艰难的境况下，小燕姐的做法也算是及时止损。

而姜育恒呢，则在飞碟呆到1997年才离开，最后一张专辑是和李子恒的翻唱专辑《两个永恒》。

之后姜育恒出版的实体专辑就屈指可数了，并且多是翻唱专辑。

据说姜育恒近年来常住在马来西亚，有时候会到大陆演出。从他现在的精气神来看，应该是过得非常好。

姜育恒今年春晚后台接受采访，是一位风趣健谈的大叔。

那，《再回首》这首歌现在的版权属于谁？

有网友说《漫长的季节》这次为了用《再回首》营造时代氛围，应该花了很多版权费吧。

我想说，这钱花得值啊。

《漫长的季节》片尾字幕对《再回首》作者的标注也非常精细准确。字幕清楚写明了这首歌来源于《凭着爱》并标注了《凭着爱》的两位原作者，以及后来的填词陈乐融和演唱者姜育恒。

通过字幕也可以看到，这首歌的词曲OP（词曲版权管理人）以及SP（词曲版权代理人）都还在华纳。也就是说，如果谁要翻唱这首歌，获得词曲使用版权，就去找华纳好了。

姜育恒这版《再回首》歌曲录音的OP是在飞碟另一位创始人吴楚楚创办的擎天娱乐手里，2014年姜育恒自己的开丽娱乐的版权交给擎天代理。擎天于2022年和著名的太合音乐集团深度合作。这首歌录音的SP是在太合旗下的华宇世博。也就是说，现在谁要用姜育恒歌曲的录音版权，就找太合音乐就好。

原来《再回首》歌曲录音的版权，是握在姜育恒自己手里的呢，只是他交给专业公司打理了。

以及，气氛都营造到这个地方了，《声生不息宝岛季》，你们还不打算请姜育恒或者苏芮来上节目吗？如果苏姐和老姜能合作一个《凭着爱》+《再回首》的对唱，那我一定充芒果TV三年的会员，说到做到。

文/落山风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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