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光中的拉赫玛尼诺夫| 心理咨询师的新冠哺乳手记

2022-10-03 星期一

笔者书房窗前的日出

1

四十八小时前,2022年9月3日星期六,我独自坐在纽约郊区的一家急诊室里,爱人和刚出生八星期不到的女儿被我打发去了爷爷奶奶家隔离。我发着41度的高烧,浑身寒颤,眼前发黑。护士姑娘指导我坐在检查床上,我坐了上去,不到三分钟就因为没有背部支撑而筋疲力尽,趁她出去拿核酸检测试剂的功夫挪到了旁边给家属准备的扶手椅上。

“你新冠阳性了”,见多不怪的医生靠在门边说,“没有呼吸困难的话回家自行隔离,多喝水。你可以继续泵奶,母乳里有对孩子有帮助的新冠抗体。前五天让孩子和你隔离,五天之后可以戴着口罩照顾孩子,前提是你退烧。”

怎么退烧呢?我抬头问,自从星期五晚上开始发烧,就再没睡着过。

中年女医生看看我,眼神里面有一点点悲悯。你母乳的话,酒精擦身、Nyquil、新冠特效药Paxlovid通通不能碰,布洛芬原则上不推荐,实在忍不住了来一粒。最安全的是泰诺,当然啦,你也可以洗冷水浴,就是记住,你这几天不要碰孩子,有机会就泵奶,把奶交给健康的家属照顾。哦对了,如果你是母乳亲喂,忽然转换成泵奶可能不太习惯,记住一定每三个小时泵一次,千万不要忘记了,小心乳腺炎找上门。

四十八小时后,我的体温从41度降到了39度。凌晨三点半,我刚刚把泵出的150毫升奶做好标记放进冰箱冷冻室,一阵咳嗽,冲进洗手间,抱着马桶吐了个天昏地暗。味觉和嗅觉早已丧失,却体验到了嘴里金属的苦味儿。

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落雨之声,秋天悄然降临。

“身无彩凤双飞翼 心有灵犀一点通"

生灵犀的过程其实非常顺利,我计划好了产假,在家里早早打好了预产包,和医院以及全家人计划好了各种情况,找了一个Doula(生产顾问),最后几天每天在家里侍弄花草,给狗子理了发洗了澡,还给自己做了整整一冰箱的饭菜。生产当天见红,随后是缓慢的宫缩,被及时送到医院,推入可以称得上是豪华的独立产房,坐了七八个小时颠颠球、放着音乐嗅着香薰看着书、享受着爱人的精油按摩、和朋友医生护士聊天扯淡,从下午三点到晚上十一点,最后还挺着肚子优哉游哉泡了一会产房里的按摩浴缸,然后才大腹便便、心满意足地爬出来,裹着白色的厚毛巾,像个骄傲的肥凯撒。上了无痛分娩,舒舒服服一觉睡去,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群人已经围着我说你可以开始助推了。我按照孕产课堂提前教的呼吸助推法按部就班,三四十分钟就没怎么撕裂地生出了我六斤八两的女儿。

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内,我陷入了一种对我刚出生的女儿,所承受的苦难的想像与投射。新生儿是不怎么睡觉的,每两个小时就要喂一次奶;小小的她被裹在医院的薄毯子里,放在透明的塑料篮子中,一直撕心裂肺的大哭。

我心里想:这难道不是所谓的Birth Trauma吗?小小的婴儿,从黑暗温暖、一切不用她操心的子宫,穿越拥挤的产道,来到了恒温空调22摄氏度的世间。她和母体分离,要笨拙地学习如何吃奶、如何用哭声传达自己的诉求,再也没有一条有力的脐带,为她输送所有她需要的营养物质。所谓的母女共生(symbiotic relationship)从此结束,她从这一刻开始不能再指望别人在她不表达的情况下就了解并满足她的需求,就像我这么多年,在我的临床工作里,我见过的那么多形形色色的来访者一样。

是的,在我过去七年的临床工作中,有多少衣着光鲜的来访者,在我的办公室里嚎啕大哭?“我希望我的伴侣不用我说就可以知道我不是很喜欢我们目前的性生活”,“我希望我不用费那么多口舌和我爸爸解释,他当年的辱骂给我留下了这么深的阴影”,“我害怕给上司发邮件,我多希望她可以不用我说就明白我想要加薪的需求”?

而我不厌其烦,一次又一次地提醒来访者们:不,我们和我们所在的世界不是一个共生体,这意味着我们有责任不停地向世界表达我们的需求,无论这个表达多么令人恐惧、令人不适,这是我们作为成年人,为自己命运负责的基本素养。你的伴侣、你爸爸和你上司不知道他们不知道的事情(Don’t know what they don’t know),哪怕你认为他们愚蠢无比、罪大恶极,他们不知道他们不知道的事情,这也不是他们的错。

但我细细想来,我给孩子起了一个在外国人看来有些佶屈聱牙的名字,“灵犀”,并且一遍遍地和每一名好奇的外国亲友耐心地解释,灵犀在中国古代传说里是一种叫通天犀的古老神兽,它可以帮助远隔千里的爱人,在无法通信的的时候传递爱意与信念。心有灵犀,心有灵犀,我在给孩子起名的时候,难道不也存着隐秘的期待和祝福,期待我的女儿一生被爱,一直环绕在和她心意相通、不需多言,就互为默契、琴瑟和鸣的爱人身边么?

我看着女儿,强烈的欣喜、爱意与悲伤交织,也恍然意识到了对于我的来访者而言,放弃和这个世界默契共生的幻想,像我女儿一样,竭尽全力扭动小小的身体,在冰冷的塑料篮里向我努力传达她的需求是多么艰难。

当时在强烈的激素冲击影响下,我断断续续做了不少噩梦;我梦见我不停地旋转,不停地如一款古老的《古庙逃生》游戏般,躲着妖怪,在永不停歇的台阶上奔跑。时而又成为了一只怪诞的电灯泡,被吊起来抽打,直到鲜血直流;时而又被大哭的孩子惊醒,忍着下体的疼痛,笨拙地坐起来,把孩子抱过来,按到我的乳头上喂奶。孩子吃了几口,松了口,继续撕心裂肺的大哭,第一次做妈妈的我,哪怕孕产课都倒背如流,极度的睡眠剥夺之下,也懵了有那么二十分钟,才在听着孩子哭声赶来的护士的帮助下,换下了这辈子给孩子的第一张尿布。

3

当我跨过沉沦的一切/向着永恒开战的时候

你是我不倒的旗帜/爱你就像爱生命

我生孩子之前一直都很喜欢我乳房的形状。它们匀称、坚挺,完美地被包裹在欧标四号的小花裙里。多年来,我也一直对乳房所代表的符号意义充满好奇:它代表柔软、温暖、性欲、母体、祖国,被宗教性地隐喻为神圣女性,和圣杯所对应的女性外阴辉映;它们被北美激进的性平权者视为压迫女性的生理累赘,也被古老的巴布亚新几内亚部落妇女奉为神明崇拜。

但我不知道的是,我有一种叫做“乳头内陷”的生理结构,我的女儿有一种叫“舌系带紧”的生理体现。

舌系带紧的意思是,孩子的舌头被舌根的一根小肉条牵着,无法有效地吸奶,竭尽全力也吃不饱,就像我们成年人口渴难耐,却只能从一根漏着气还被折叠了的破吸管里勉强喝水;乳头内陷的意思是,我的乳头被埋在乳晕里,孩子的吸吮,会活活改变它的形状,并且带来破损和疼痛。

这意味着,我的女儿在出生后不到一个小时,被抱到我的胸前吃奶时,她一口吸吮上去,却吃不到什么东西,饿得直哭;这意味着,我每两个小时就要经历一次乳房被饿极了的孩子咬上,疼到眼前直冒金星、比生产还疼而且不会止息的疼痛;这也意味着,哺乳这件可能对很多妈妈而言宛如第二天性的事,对我和我的女儿而言,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恶仗。

回到家的前几天,我疼得完全穿不上上衣,任何形式的胸罩、乳头保护贴、乃至乳头保护伞,全都不管用。干脆摆烂裸奔,我自己已经无力在意,反而让前来看望的公婆臊了个大红脸,说来好笑。泌乳顾问的正方和网上的偏方,从羊脂膏到椰子油,我什么都试过,然而没有任何用处。反正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每两个小时就是一次满清十大酷刑,我自嘲地和闺蜜说,莫言老爷子的檀香刑就是从乳头开始的,檀香刑都上了,被人多看几眼又有什么所谓?

回到家的第三天,我起床时发现,左侧的乳头活活被(同样绝望的)孩子咬下了一块肉,一根小肉条,犹如一小块粉红色的生猪里脊,带着血丝,悬悬吊在乳房上。我咬咬牙,把它整条扯了下来,鲜血直流;我爱人目不忍视,孩子哭了,我跟他说你快把孩子给我喂奶,他跟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说,你是怎么做到笑着说这句话的?

笑着是乐观看待艰难险阻,但是孩子吃一次奶就咬掉一条里脊肉实在也说不过去啊。再说了,孩子的体重自出生以来只掉不升,过了两周还没回到出生体重,是个问题。我果断给孩子加上了配方奶粉,风风火火预约了三四个泌乳顾问(炒掉了第一个让我强忍着的泌乳顾问),雷厉风行问遍了七八个妈妈群。四处求医问药,得知孩子舌系带紧(第一个泌乳顾问和儿医表示没这事儿),预约了儿科牙医,为孩子做了舌系带紧的手术,同时开始积极泵奶,以更为温和的方式刺激奶源供给。儿科牙医三分钟剪好了舌系带,见效神速,喂奶的疼痛急速缓解。

我爱人亲历了这一切,看得目瞪口呆。深爱着也深深了解我的他,知道我平日里是个脚趾头踢到床脚都要跳起来用中英双语爆粗口的,耐心欠佳的妹子。他在泌乳顾问办公室里喃喃说,你没听信七大姑八大姨“放任孩子去哭”,真是难为你了……

正在哺乳的笔者

和孩子最初不算太默契,但是在不懈努力下的母乳关系总算建立了,哺乳剧痛这个问题终于被划掉清单。然而,这不是大战胜利的号角,只是阶段性的胜利;我戴着口罩,在美东兢兢业业,防火防盗防新冠防了三年,终于还是在几天前,成为了我交际圈里最后得新冠的人士之一。

于是便出现了开头的一幕:孩子被接到爷爷奶奶家隔离,我看似轻松,不用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抱着孩子,不用举着酸痛的手臂换尿布,只要每隔三四个小时泵一次奶就可以——前提是,新冠高烧四十度,不能用任何药物,只能靠着喝水吃饭,拿自身的免疫力挺过去。

昨天我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老铁求婚成功了,从小我俩是一起打游戏贫嘴,一起搞事情,一起互相激励成长的过命交情。他人在美西,我人在美东,他和他老妹熬大夜,收拾满地的求婚气球;我发着高烧睡不着,扶着床气若游丝地泵奶。我问老铁要照片,自从我和我爱人在一起,给他三百六十度直播了五年的狗粮,这把总算轮到我来星星眼了;我老铁一瞅这纽约时间三点多,问我你一个新冠病号咋不睡觉?我一句话贫回去,第三个高烧的晚上,能睡着是狗啊?我家狗都比我睡得好。

我老铁说,吃退烧药啊?我说不能吃,要哺乳啊,哺乳安全的药都吃了,没啥卵用啊!我老铁说那你物理降温?我说医生特意嘱咐了不能酒精擦身,我来了个此生难忘的高温恶寒冷水浴,也没啥卵用。老铁说,那你停母乳一段时间先养养?我说,我娃这么小,不能戴口罩也不能打疫苗,还跟了一个新冠妈,母乳里有新冠抗体,是她抵抗新冠的重要方式。你现在给她撤下去母乳,相当于打游戏打到Boss,你却把主角衣服装备都给扒了。你对你最弱鸡的英雄都干不出来的事儿,我能对我大闺女干吗?

我老铁仰天长叹,简直,简直,四面楚歌啊。

我忽然想起小时候读西楚霸王、读斯巴达克斯、读巴黎圣母院的卡西莫多、罪与罚里的拉斯柯尔尼科夫,想起我妈小时候教我识字,读“力拔山兮气盖世”时的悲怆。那时候我不太懂,我不懂西楚霸王为何不能丢下虞姬躲山洞里跑路,斯巴达克斯为何不能在背水一战时趁乱和卡拉布里亚海盗跑路从此隐姓埋名,卡西莫多有活路为何要抱着爱斯梅拉达殉情,拉斯科尔尼科夫为何有了完美替死鬼还要去找警长自首?

当真是因为他们无路可逃吗?当真是因为他们的灵魂里,如小学课本不知哪路人草草写下的,只剩下无尽的挫败与绝望了吗?我曾是这样想,我如今并不然。

在今时今日的我而言,人类作为有限的存在(Mortal being)何其渺小,无论是生,抑或是死,都伴随着深切的疼痛。孩子的生伴随着她的饥饿,新冠的病伴随着我的高烧,我见过的形形色色的死伴随着各种各样的悲鸣。然而在生与死之间,填充我胸腔的,不仅仅是无意义的、温暖的呼吸,于我而言,让我在生与死这段珍贵的时日里,在这个世界上留下比我自身苟且的存在更高的意义的,是我的选择。

我也许在美东苦战三年之后,终究抵挡不过来势汹汹的新冠;我也明显没办法选择自己凹陷的乳头,和孩子先天性紧张的舌带。不过让我抵挡我本质无能的愤怒、让我跨过这沉沦的一切,向永恒之海开战的是,我作为一个毫无经验的、磕磕绊绊的母亲,至少有着持着对孩子的爱,做出一个又一个选择的力量。

选择在保护自己精神健康的前提下,继续走在母乳这条道路上,我感觉我是有力量的

然而,与此同时——我从未像此刻一样,无比尊重和共情每一名和我做出相似,或者不同的决定的父母。母乳,配方奶粉,亲自带,日托中心,共睡(cosleeping),分床睡,每一个在局外人听起来轻飘飘,又有点市井的单词,其背后都是一名名父母,带着爱和勇气做出的选择。

我有些释然,我意识到珍贵的不是选择什么,而是“选择”这个行为本身——西楚霸王乌江自刎是英雄,灰头土脸去见江东父老也是英雄;斯巴达克斯背水一战是英雄,和海盗从此逍遥地中海也是英雄;卡西莫多抱尸殉情是爱情,佝偻身躯敲钟也是勇气;拉斯科尔尼科夫在西伯利亚伐木是选择,将这段故事永远埋藏在心底也是选择。

"I am Spartacus!"


选择昂首挺胸地走进战场,和被人推进去,是不一样的。对我和我的女儿而言,如歌所唱——什么都不是爱的对手,与之相配的只有爱;别怕一切美好消失,来吧,先让它存在
4
"It is as though one lay in springtime among the blossoming flowers, and joy and sorrow filled one’s soul in turn.”
1884至1885年,云雾缭绕的阿尔卑斯山脚下,宁静的奥地利小镇里,届时已名扬德意志的,年过半百的作曲家勃拉姆斯写下了四号交响曲的第一个音符。
勃拉姆斯读了古希腊诗人索福克勒斯的《俄狄浦斯王》,雄心勃勃地想在他最后一部交响曲中表达激烈的悲剧性。又有传闻说他在生命之秋凝望死亡这一庞大的命题,将自己的情绪杂糅了进去。
在读书时,勃四是年少的我最喜欢的古典曲目。我爱入门见山的三度下行,爱他第一乐章雄心勃勃的开篇陈述,第二乐章的温和与柔美,以及第四乐章汹涌澎湃的变奏曲式。年少不知愁滋味,台上演着俄狄浦斯王悲剧,我在台下磕勃拉姆斯和克拉拉的八卦,看到克拉拉的直观评价是“It is as though one lay in springtime among the blossoming flowers, and joy and sorrow filled one’s soul in turn”,我津津有味地想,不知勃拉姆斯听到这话作何感想?
然而,在同一时空里,在距离勃拉姆斯完美收官的15年后,年轻的俄国作曲家拉赫玛尼诺夫正在抑郁症中苦苦挣扎。身为一个脆弱敏感的富家公子,精心写下的第一钢协引得在场观众屡屡喝倒彩,年轻的拉氏精神崩溃,落荒而逃。他逃往伦敦,又旅居意大利,传闻中探访了托尔斯泰,最后神经质到一病不起,卧病在床。他的医生不得不每天探访他,在他的耳边一遍一遍像神棍一样念叨“你可以写好第二钢协……你可以的……你可以的……”,直到年轻人写好第二钢协,乐惊四座,一炮走红。
我在了解这段背景故事之前,由于先入为主的印象,一直对拉二钢协有着某种隐秘的抗拒——因为它实在是太著名了。从动物流浪收容所的公益广告,到婚礼现场,到各种大大小小的爱情电影,它一直是魔性的背景音乐。偶然的机遇下,我读到它背后的故事,蓦然动容。
好事如我,找了不同版本来听,最后我发现最爱的版本,是日本盲人钢琴家辻井伸行的演奏:不同于他人充满少年感,或爱意缠绵的炫技,辻井伸行的演奏让我想起静水流深的大江大河,盲者青年钢琴家安静地演奏着,其他的他看不见,也不去看。
Rachmaninoff: Piano Concerto no.2 op.18 Nobuyuki Tsujii 
也许拉二和辻井伸行的结合,让我想起了生命的韧性(resilience)这个概念。我一直记得我的心理咨询师和我说过的一句话,他说,我听你讲了这么多年的创伤,我们也一直勤勤恳恳地做精神分析……但我要你记得,我要你记得人除了承受创伤,还有强大的回弹力,不要一直将自己困在创伤与困苦里。
我一直将这句话深深记在心底。人在病中,高烧已经连续七十二小时不退,苦苦熬着,见不到女儿,睡不着也醒不来。我听了一下午拉二和勃四,我想起那个在俄罗斯的盛夏卧病在床的年轻人,和他的韧性。不觉释然,如同拉氏,我也知我终将痊愈,走入这光辉的,清脆的,静水流深的,宁静的,勃拉姆斯的晚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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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什么作为收尾呢?……随笔写得越来越随意,烧得迷迷糊糊,有点不知所云,一边脑子却觉得无比清醒。
我在休产假前,向每一名来访者告知:如果他们需要紧急情况下的咨询,如果不介意我抱着哭闹的孩子,可以向我要求临时紧急咨询。我原以为这些紧急咨询会给我巨大的压力,但我没想到的是,自从有了我女儿,我对这世界上的他者也忽然充满了充盈的爱意:我发现我真诚地告诉一个姑娘,虽然说实话我不想让我的女儿经受她的辛苦,但若我的女儿有她的韧性,一路走到现在,我会全心全意地为我的女儿自豪。
我发现从一个母亲的视角去看待心理咨询,和生活本身,最后都会回归到“无尽的力量与爱意”这个命题上。能够给予,而不是索取,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以上,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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