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那些或散落在各处、或被铲进乱葬岗的尸体，也许是因为通过广泛传播的照片和视频，人们近距离看到了现实。这些尸体因中枪而血淋淋的，其中一些双手被捆绑。

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几周以来已发生了多起暴行，俄军将其大部分火力集中在普通乌克兰人的住所和聚集地，引发了国际社会的愤慨。如今，正在撤退的俄罗斯士兵在乌克兰首都附近对平民大开杀戒，令人们的公愤达到了新的高度。

上周末在基辅郊外发现的尸体中，一些趴在地上，还有一些蜷缩着。这些平民被杀时似乎在骑自行车、走在街上或在房屋的地下室里。人们在布查发现许多死者，在那里的一处庭院里发现了三具尸体。

许多受害者头部中弹。布查的一名验尸官说，他的团队已经收走了数十具尸体。一些居民说，在战争初期，俄罗斯人开着他们的坦克穿过城镇，见人就开炮。

俄罗斯官员否认对此负责，认为尸体照片是伪造的，但在俄罗斯占领布查和其他城镇期间拍摄的卫星图像戳穿了他们的谎言。

《纽约时报》对卫星图像所做的分析，显示了乌克兰军队和记者后来在新解放的地区发现尸体的确切坐标。这证实了目击者的说法，他们说许多尸体已经在那里躺了几个星期。

对平民的草率杀戮进一步证实了俄军公然违反战争法，正如日内瓦公约和国际刑事法院对构成战争罪的定义所描述的那样。

处理战争罪案件的检察官面临巨大挑战。但国际法专家表示，在布查和俄军撤离的其他城镇中，平民遭枪杀的令人痛心的画面，加上目击者的叙述，可以为调查提供大量证明文件。

与乌克兰战争中的其他恐怖事件——例如轰炸妇产医院、将人们避难的剧院夷为平地或炮击公寓——不同的是，布查的杀戮无法被说成意外破坏，也不能被俄罗斯人轻易否认为宣传。

“这里的不同之处在于，你在图像上看到被处决的平民双手遭到捆绑——这是一种完全不同的罪行，”哈佛法学院的客座教授、从事国际战争罪起诉工作的亚历克斯·怀廷说。“这看起来就是犯罪。”

一直在收集乌克兰战争罪行证据的人权观察欧洲和中亚分部副主任蕾切尔·登伯说，这些杀戮给人们带来巨大的冲击，一定程度上是因为战争中许多平民的死亡是无差别炮击和轰炸造成的——尽管这些也同样是暴行。

她说：“我认为人们对现场的尸体有不同反应的原因之一，是怀疑这些受害者并非遭到无差别滥杀，而是被蓄意杀害的。”

当俄罗斯于2月24日开始入侵时，人们普遍预期其强大的实力将迅速征服乌克兰。但遇到乌克兰的激烈抵抗后，俄罗斯人很快就采取了大规模的轰炸和发射大量导弹，对民用和军事目标几乎或者完全不作区分，并将一些城镇全部或部分夷为平地。

法律专家说，在某些方面，近距离拍摄的平民被杀害的影像让恶意彰显无遗。

“我想在某个层面上，人们看到一座城镇被摧毁，会认为这种事情会在战争中发生，”日内瓦研究生院国际法教授、乌克兰政府的顾问安德鲁·克拉珀姆说。“人们在某种程度上抑制了他们的恐惧，并说这在战时可能是可以解释的。”

但他说，基辅以外的死亡事件表明他们有杀害平民的意图。

“更明显的是，没有任何借口，”克拉珀姆说。

以下是乌克兰战争中一些报告了最严重暴行的地区：

这个位于东南部的港口是俄罗斯入侵的首批目标之一，数周来一直被围困，食物、水和电力匮乏，据估计，这里曾经有45万人口，目前已缩减至10万或更少。3月9日，俄罗斯的一次导弹袭击严重毁坏了一家妇产医院，造成的伤亡人数不详。3月16日，俄罗斯的轰炸摧毁了马里乌波尔戏剧剧院，当时有数百名平民在那里避难，剧院外面用大号字母写着“儿童”一词，以阻止空袭。乌克兰官员称有300人在爆炸中丧生。3月21日，乌克兰官员表示，俄罗斯已经将多达4500名马里乌波尔居民转移到俄罗斯境内——如果证实是强迫迁移，这将是一种潜在的战争罪。

这座位于乌克兰东部、拥有150万人口的城市是乌克兰第二大城市，一直受到俄罗斯的导弹、大炮和集束弹的袭击。集束弹是被广泛禁止的武器，可在大面积范围散布小炸弹。根据当地民众的说法和经《纽约时报》核实的视频，哈尔科夫受到破坏的地点包括小学和住宅。乌克兰官员最近估计，至少有500人遇难。人权观察周日在一份有关乌克兰潜在战争罪行的报告中说，它记录了3月13日俄罗斯士兵在哈尔科夫地区犯下的至少一宗强奸案件。

这个靠近白俄罗斯边境的北部城市是许多平民的临时避难所，他们试图逃离俄罗斯早期对基辅的包围。但是，在乌克兰守军阻止入侵者占领该市后，俄罗斯军队也对该市进行了无情的空中攻击。切尔尼戈夫的目击者说，俄罗斯的袭击摧毁了学校，破坏了医院，击中了排队领取面包的平民。

这个拥有50万人口的南部工业城市阻挡了俄罗斯军队通往黑海港口敖德萨的道路，它经受了俄罗斯的数次进攻和空袭。其中一次进攻摧毁了一处海军陆战队的军营，造成数十人死亡，其他攻击则更是不分青红皂白。导弹击中住宅楼。上周，一枚导弹袭击了一座政府大楼，造成至少36人死亡。周末和周一，有报告称该市及周边地区的车辆和房屋遭遇了其他致命袭击。

在基辅北部郊区发现了许多平民的尸体。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周一在晚间讲话中表示，仅在布查就有300多人遭到折磨和杀害，而且这个名单很可能还会增加。人权观察周日的报告中记录了3月4日一名布查人被俄罗斯士兵草率处决，以及几天后在北部城镇沃尔泽利一名母亲和她14岁的女儿被杀害的事件。

也有关于俄罗斯占领者的性暴力行为的报告。上个月，乌克兰总检察长伊琳娜·韦涅季克托娃在Facebook上发帖称，一名俄罗斯士兵在基辅郊区杀害了一名手无寸铁的平民，然后多次强奸了他的妻子。

乔治·华盛顿大学法学院专门研究国际法的教授劳拉·迪金森说，基辅郊区的尸体图像提供了一些最令人信服的迹象，表明尽管克里姆林宫予以否认，但俄罗斯方面确实犯下了暴行。

“我想说，这些证据相当有力，”她说。“很难被认为这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