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歌好故事｜陈珊妮教AI如何做她的爱人

以下内容转自@陳珊妮 微博*

今天终于能够揭示这个真相：《教我如何做你的爱人》是陈珊妮的AI模型演唱，以及我选择在白色情人节上架的原因。

顺带一提，MV今天上线了。

在AI发展热议的当下，希望透过这首歌，与所有关心创作的人一起思考——如果AI的时代必将到来，创作人该在意的或许不是“我们是否会被取代”，而是“我们还可以做些什么”。

我们一开始就决定让这首歌直接上架发行，排除对AI歌声先入为主的想象，在串流和社群以相同的条件被聆听。

与AI Labs音乐团队合作初期，正好遭遇一些瓶颈，我们决定从优化素材着手。由于我历年来的作品数量足够，也都是真空管麦克风录制，品质稳定的素材，于是由我提供过往专辑的Vocal音档，加上AI Labs音乐组同仁们先前的累积与努力，前后花了约莫一年时间，透过音乐制作人和演算工程师不断的经验交流，才让AI可以唱出细致拟真又充满情感的歌声。

然而过程并非一直那么顺利的，由我提供所需的资料，再让工程师不断Debug，终于在刚刚迈入2023年的一月间，收到工程师提供的Beta版，陆续试用及修正使用界面的便利性，终于在农历年前让AI开始配唱，于是展开整个农历年长假，陈珊妮与陈珊妮的AI不眠不休的漫长相处。

Beta版的界面很简单，只要输入Midi，以及相对应的歌词，就会生成取得该段AI演唱的wav档。所以农历年假刚开始那两天，几乎都在测试各种Midi功能，对于AI vocal的影响（想用自己的Midi技能和小聪明让AI更容易唱好）。后来发现除了调整Midi note的长短（Midi note的调整很重要，会影响字和尾音的唱法，也会影响呼吸的合理与流畅），Velocity隐约能起一点作用之外，其实就是让AI一直唱，从中找到唱法与Midi间的对应可能。

因为一开始就下定决心，绝对不要用任何Auto-tune等软件辅助音准或修整瑕疵。虽然在心底如此发下豪语，但说不担心是骗人的......

于是年假的后半，就是让AI不停地唱，我会挑选不同的断句，不停调整Midi note让AI补字，几乎与平日制作配唱工作无异，只是AI vocal不会累，但是我会（笑）。制作人对于表情的想象，演唱方式的判断很重要，尤其Vocal高阶剪辑能力更是其中最需要具备的技能。

所以现在你们所听到，《教我如何做你的爱人》的AI vocal，真的做到只凭剪辑和混音，每一个音每一个呼吸，包括所有和声，都是全AI演唱的结果。

p.s.1：收到很多赞美讯息，关于这次的单曲封面，其实也是AI生成的。

大多数人对AI，可能有着更偏向未来电子的、二次元的想象，所以打从一开始，我就想创作一首配器简约，氛围古典的情歌，期待AI能够像人类一样，传达出爱恋与忧伤感。我似乎又写了一首不怎么好唱的歌，一开始因为没有词，还Dalala的认真哼唱了一遍，除了反复确认，也让填词人方便些。

曲子完成之后，火速向周耀辉寄出填词邀请。这似乎是我第一次针对自己的作品，与填词人讨论内容（有些人反驳说《如同悲伤被下载了两次》专辑，我与很多优秀的作词人合作过了，但那张专辑是完全交由他们书写，没有任何主题的限制与介入。先前与夏宇的合作，也是直接以他的诗来谱曲，意识上有蛮大的区别）。我喜欢《银翼杀手》尾声Tears in rain的诗意，也提到Spike Jonze的《云端情人》在寂寞中面对自己......总之给了周耀辉一些脑袋里想象中的画面。

周耀辉很快地完成《教我如何做你的爱人》的歌词，以AI第一人称，文字中还藏着我过往作品的关键字，以“学会爱人”来隐喻“AI 学习歌唱”的过程，唱这首歌的虽然不是陈珊妮，但AI若想唱好，就必须学习陈珊妮。

于是我和我的AI不眠不休地练唱，试着先完成demo，一方面希望能给Musa的钢琴更完整的想象，另一方面忍不住想让Musa盲测，虽说是demo，但听起来已经很像陈珊妮了。

Musa明马丁也是一开始就属意的合作对象，喜欢他的作品蕴含多种音乐元素，又能轻巧划破类型的特质，加上先前执行配乐工作的时候，他的钢琴总是能够精准的抓住戏剧节奏，觉得这首歌很需要Musa的美感与想象力。

抱着些微忐忑的心情，我将demo寄给Musa，表示希望先听听他的想法。我在电话中听着热情的Musa滔滔不绝地说着关于钢琴的想象，心底很是开心，因为Musa完全认为那个demo是我唱的，这才向Musa说明关于AI vocal、中文歌词，以及整个作品的涵义。

真心感谢Musa对于这首歌，甚至对整个作品的投入。与自己的AI共度的漫长农历年假，幸好有Musa的钢琴，给了我充满人味、最温暖的拥抱。好喜欢他为这首歌演奏的钢琴，尤其那似星点又似尘埃的间奏，也或许是心碎的声音。

只是Musa的钢琴相较于我原本demo的弹法，音更少，断点更多，让AI的演唱难度更高了。后来依照Musa钢琴的弹法，让AI重唱优化了一些字眼，在剪辑上也要让AI演唱能随着钢琴流动。等到AI都唱好，我做了一些若有似无的Programming，给予整个曲子一些奇幻的空间感，最后再让AI唱完所有的和声。是的，这首歌里面所有的和声，也都是由我编写后，让AI演唱的。

最难忘的是，混音完成后寄给Musa时，他所回复的讯息：“这一切都太太太忧伤与美丽......”直到最后瞒过mastering母带后期处理录音师王秉皇严格的耳朵，我知道我们做到了。

与AI Labs工程师分享这首歌，彼此都知道成果超乎预期，我讲了关于演算工程还可以优化的细节，也分享关于制作这首歌的感想：

“音乐制作人的工作是无法被取代的”。AI vocal要怎么唱，能唱得多好，终究需要专业音乐制作人，以人类的美学和经验去引导AI，要如何将AI升华到情感面，终究还是需要制作人的能力，以及对音乐的想象力。

作为一个仍在线上的歌手与制作人，由我亲自处理自己的AI vocal，让这首歌传达出“创作者、歌者不怕AI的挑战”、“我们拥有自己声音的控制权”等讯息，同时也是“人类的思考和意志，才是人之所以为人”的巨大宣示。

透过聆听《教我如何做你的爱人》，试着探讨：“若AI已经能模拟原唱的一切，那么原唱歌手的价值会是什么？”

当AI真正学会唱歌之后，就是创作人与歌手，重新理解自身价值的时候了。.......by公主

p.s.2：另外，AI生成影像或声音这件事，不论在创作端或是商业端都还在发展阶段，相关的法律权益保障和新的工具带来的新道德和责任也还在摸索中，请各位创作者依你自己的需求依不同的个案讨论喔，未来会变怎样，是由现在正在前进的所有人决定的，一定要小心谨慎。......by网管

以下内容为环球音乐版权与陈珊妮老师的独家专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