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斯克是如何成功拿下Twitter的？

图片制作：Nikki Walker

Twitter周一接受了马斯克(Elon Musk)的收购提议，此举将让这位全球首富控制这家社交媒体平台。马斯克本人也是Twitter上最有影响力的用户之一。

这笔440亿美元交易的达成标志着一场戏剧性的求购终于划上了句号，也标志着Twitter的心态发生了变化，该公司的许多高管和董事会成员起初反对被马斯克收购。对于互联网上什么样的表述是可接受的，科技巨头有权作出决定，而针对这种权力以及它们如何执行其规则，Twitter员工、用户和监管机构因为马斯克提出的这项交易而出现了极度的分化。

双方彻夜协商，最终达成了收购交易，马斯克计划将Twitter私有化，对Twitter的估值为每股54.20美元。

上周四上午，马斯克公布了他在短时间内凑出的465亿美元融资，此举令这家社交媒体公司的董事会感到意外，也增加了他一周前提出的粗略收购方案的可信度。

知情人士称，Twitter聘请的投行顾问在幕后向董事们提交了一份报告，称不仅马斯克每股54.20美元的出价是公平的，而且该公司也可能难以凭一己之力达到这样的股价水平。与此同时，科技股大跌，甚至包括Facebook母公司Meta platform Inc.(FB)等“印钞机”类股都难逃跌势，这让马斯克的全现金出价看起来更具吸引力。

知情人士称，Twitter代表开始问马斯克关于融资的细节问题。随后Twitter董事长、Salesforce Inc.(CRM)联席首席执行官Bret Taylor随后于上周六与马斯克进行了交谈。他告诉这位亿万富翁称，董事会全体成员将于次日上午开会，讨论是否接受这笔交易。他建议他们事后再谈。

外界原本预计Twitter会拒绝马斯克的出价，后者报价远低于Twitter股票去年触及近80美元的高点。但当两人上周日下午再次联系时，Twitter董事会已投票赞成与马斯克谈判，顾问们正在商讨这项价值440亿美元的交易。

本文是基于与熟悉这笔重磅交易如何达成的人士的对话整理而成的。

马斯克收购计划的实施过程伴随着混乱和一连串疾风暴雨似的动作，这也是他一贯的行事作风。当马斯克对外公布他对Twitter的收购提议时，就像他的其他商业冒险一样，一个相同的问题又抛了出来：他能实现吗？马斯克的其他商业冒险包括：大规模生产电动汽车、将人类送上火星、为超高速旅行建造巨大的地下隧道等等。

现在，马斯克面临着新的挑战。马斯克用其持有的价值大约600亿美元的特斯拉(Tesla Inc., TSLA)股票（这些股票相当于他在特斯拉持股的三分之一）作为银行贷款的抵押品，将他的个人财富与Twitter的命运绑在了一起。他必须再拿出210亿美元的现金，这可能意味着他要出售更多的特斯拉股票，而目前特斯拉正处于上升期。

Twitter将背负上亿美元的年利息支付压力，这对任何公司来说都是一种风险，但在这种情况下尤其如此——马斯克曾表示，他不在乎Twitter是否赚钱。多年来Twitter一直难以盈利。此外，马斯克敦促Twitter放松内容审核（他称之为审查制度），这有可能让该平台卷入有关言论自由和网络安全的争议中。

马斯克还将面临是否允许前美国总统特朗普(Donald Trump)重返Twitter的问题。在去年1月6日国会骚乱事件后，Twitter宣布永久性封停特朗普的个人账户。本周一，特朗普对福斯新闻(Fox News)表示，他不打算重回Twitter，而是会使用他自己的社交媒体平台Truth Social与支持者沟通。

马斯克收购Twitter的大戏始于4月4日，那天他披露持有Twitter超过9%的股份，由此成为该公司最大股东。当时马斯克提交这份监管文件的时间晚于规定时间，该文件对持股数量计算有误，并暗示他属于被动投资者。马斯克的律师很快修改了这份文件，新文件表明，他可能会在Twitter发挥积极作用。

Twitter 4月5日宣布，马斯克将加入该公司董事会。双方此前已在探讨这一可能性，Twitter希望这样做可以让马斯克不再公开批评该公司。

马斯克当时已经在担心，如果加入Twitter董事会，他会遭遇诸多掣肘。不过，双方仍在积极推进此事。Twitter完成了对马斯克的背景调查，并计划在那个周末前正式公布任命。但在4月9日周六，马斯克告诉Twitter，他改主意了。

马斯克私下开始策划下一步行动：全面收购Twitter。4月14日，马斯克公开了对Twitter的出价。他发推文称：“我发出了一份收购提议。”并附上了一个有关监管文件的链接。当马斯克的顾问确定这份收购提议应包含较Twitter股价约40%的溢价时，马斯克决定出价每股54.20美元，此报价包含了数字420（指代国际大麻日）。

该收购提议没有说明马斯克计划怎样付款，即使对身家数千亿美元的他来说，这笔钱也不是小数目，因为马斯克的大部分财富与特斯拉股票和他麾下其他公司的股份挂钩。此举是在执行马斯克团队制定的非常规计划，目的是要让Twitter和市场从一开始就降低对他报价的心理预期，这样就可以在接下来的谈判中掌握优势。

Twitter股票当天收跌，这表明股东当时不确定这笔收购交易是否真会发生。对华尔街来说，马斯克对Twitter的出价让人回想起他在2018年引人瞩目的操作，他那时发推说他“敲定了融资”，能以每股420美元的价格将特斯拉私有化，事实却是他吹牛说大话。特斯拉的私有化从未发生，后来马斯克向监管机构缴纳了与此事相关的2,000万美元罚款。

乍一看，每股54.2美元的报价在Twitter顾问眼中似乎真没什么吸引力。Twitter股价大幅下跌，多年来，该公司一直是备受垂涎的资产，潜在的收购者中包括Salesforce等财力雄厚的技术公司。

Twitter很快就制定了一个“毒丸计划”，这种法律手段将使马斯克难以将持股份额扩大到15%以上。该计划在平静的耶稣受难日敲定，当天股市因假期休市。

转折点出现在4月21日（上周四），马斯克当天表示，他已经从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 MS)、巴克莱集团(Barclays PLC, BCS)和美国银行(Bank of America Co., BAC)等大银行那里获得了融资承诺来助他收购Twitter。该方案中有四分之三的资金来自于马斯克的个人财富，这使收购提议具有了可信度，并化解了Twitter可能提出的批评。马斯克还指出，他的收购提议不再受制于他的团队是否完成尽职调查，从而为迅速达成交易扫清了障碍。

Twitter已了解来自股东的关切，股东们认为马斯克的出价可能就是他能给出的最优价了，并且由于马斯克敲定了融资，这加大了要求董事们认真对待此事的压力。

在上周五的一系列视频通话中，马斯克继续向大股东阐述自己的观点，当时他只是隐约有点感觉，Twitter董事会负责审查他的收购要约的委员会想法开始有了变化。Twitter的投行顾问已经提出看法，认为在最糟糕的情况下，该公司靠自己的话，股价可能远远无法达到每股54.20美元。

在马斯克提起竞购之后，没有出现其他真正有意向收购的企业，可能是对与世界首富竞争持谨慎态度，也可能是考虑美国政府的反垄断氛围更加严厉。出售给一家私募股权公司可能很难融资。

第二天，Taylor与马斯克交谈，并询问他能否提高报价，马斯克感觉到了变化。马斯克之前表示，他的要约是“最好的，也是最终的，”现在不会让步，他告诉Taylor，他要保护自己的声誉。如果董事会拒绝马斯克的要约，他准备直接向股东发起要约，他之前发表了一些隐晦的推文，已经公开暗示了这种想法。

在Twitter董事会准备就是否与马斯克展开谈判进行正式投票后，马斯克和Taylor同意在第二天重新召开会议。周日，马斯克向Twitter明确表示，他非常希望到周一能够达成协议。由于价格是确定的，考虑到马斯克容易改变主意，而且与监管机构的关系不是很融洽，Twitter的谈判重点是保护股东，以防交易失败。

双方的顾问在周一上午还在对该交易进行最后的调整，在盘前官宣的希望也变得渺茫。相反，上述消息是在交易日中公布，就大型企业的新闻发布而言，这几乎是闻所未闻的。

这场非常规交易迎来了不错的结局。围绕收购问题，马斯克论战了两个星期，在Twitter自己的平台上对该公司大加批判，让人们得以一窥他设想的Twitter——不受内容指引或种种细节要求的束缚。他现在可以追求这一目标了。他抨击了Twitter的投行顾问、美国证券监管机构、同为亿万富翁的比尔‧盖茨(Bill Gates)以及贾斯汀‧比伯(Justin Bieber)。比伯不常发推文，而马斯克似乎认为这表明了Twitter平台的缺陷。

据知情人士透露，在周一下午召开的全体员工会议上，Twitter首席执行官Parag Agrawal表示，公司没有裁员计划，在交易完成之前，公司的优先事项没有改变。据知情人士透露，当被问及特朗普被允许重新使用Twitter的可能性时，Agrawal转移了话题，他说，一旦马斯克接手，“我们不知道公司会朝哪个方向发展”。

Twitter董事会成员最初反对马斯克的收购提议。图片来源：STACIE MCCHESNEY/TED/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

他写道：“我希望即使是对我最严厉的批评者，其言论也能留在Twitter上，因为这就是言论自由的含义。”

马斯克在交易宣布后表示，他希望让Twitter拥有更好的用户体验。这位亿万富翁同时也是特斯拉(Tesla Inc., TSLA)和Space Exploration Technologies Corp.的首席执行官，曾在不同行业挑战常规。

马斯克重申他正推动软化Twitter在内容审核方面的立场。马斯克在宣布这项交易的一篇新闻稿中说：“言论自由是民主制度正常运作的基石，Twitter是一个数字城市广场，人们在这里讨论对人类未来至关重要的问题。”

他还承诺提供其他新功能，比如，开放Twitter算法的源代码以提升信任度、清除垃圾邮件机器人并对所有用户进行认证。

4月早些时候，马斯克在监管公告、推文和近期一次TED会议上的采访中，都表明了他对Twitter的看法，以及如果他成功收购这个在全球有2亿多用户的社交媒体网站，他会做些什么。

以下是马斯克说过的他希望对Twitter做的事情。

Twitter周一接受了马斯克出价440亿美元的收购提议。图片来源：PATRICK PLEUL/ZUMA PRESS

1、软化Twitter在内容审查问题上的立场。

自称“言论自由的绝对主义者”的马斯克4月14日在一次TED会议上接受采访时说，Twitter是事实上的城市广场，有一个包容性的自由言论舞台非常重要。

他说，在决定是否撤下推文或永久封禁用户时，Twitter应该更加谨慎。他补充说，暂时禁言是更好的选择。

马斯克说，该平台还应遵守业务所在国的法律。他说，如果Twitter确实要作出调整，扩大或减少一条推文的影响，它应该让用户了解发生了什么。

马斯克还表示，不是所有问题他都有答案。与此同时，Twitter多年来一直在努力促进其所谓的平台上的健康言论，增加了内容审核，理由之一是这对业务有利。

2、为推文创建编辑功能。

Twitter用户早就要求提供编辑按钮。4月早些时候，马斯克调查了Twitter用户是否想要一个编辑按钮。超过400万的用户投了票，超过70%的人表示想要。Twitter后来表示，自去年以来，该公司就一直在开发编辑按钮。

马斯克在TED采访中重申了他对编辑按钮的支持，并探讨了该平台可能实现这一功能的方式。

图片来源：PAUL SAKUMA/ASSOCIATED PRESS

3、将这家上市公司私有化。

马斯克在一份监管公告中说，他想把Twitter私有化。

“Twitter需要转型为一家非上市公司，”他称。“Twitter有非凡的潜力。我将释放它。”

把Twitter私有化，或许能够让马斯克更易于对该公司实施他所期望的变革，因为很大一部分来自股东的压力将得到化解。不过，马斯克在此次TED访谈中也表示，如果他成功将Twitter私有化，他会希望尽可能多地留住股东。

4、开放Twitter算法的源代码，并公布到GitHub上。

马斯克在TED访谈节目中曾建议将Twitter的算法开源，这意味着Twitter以外的其他人将能够查看代码并提出修复和修改建议。马斯克说，要达到这个目的，一个方法就是将代码放到GitHub上。GitHub是一个可存储软件应用的网站。

5、给Twitter Bluer付费用户打上认证标记。

马斯克在4月的第二个周末发了一连串推文，建议给Twitter Blue付费用户打上标记，证明他们的账号已获“认证”。Twitter Blue是一项付费服务，用户账号可享受额外的功能。这样的认证将有别于备受推崇的蓝色对勾标志，后者表示知名人士的实名认证。

6、减少对广告的依赖。

同样在当时的推文中，马斯克声称Twitter应转向一种更依赖付费的商业模式。月付费用为2.99美元的Twitter Blue目前增加了“撤销推文”等高级功能。马斯克建议，付费服务中可加入消除所有广告的功能。

马斯克还提议裁员和关闭Twitter在旧金山的总部。如果Twitter要摆脱对广告的依赖，可能有必要进行这种开支削减。在2021年第四季度，广告收入占Twitter总收入的90%左右。

马斯克4月18日发推文称，如果他能成功收购Twitter，董事会可以不领取薪酬。他还说此举将实现每年节省约300万美元。

7、努力清除垃圾邮件和虚假机器人账号。

马斯克表示，他的首要任务之一是清除Twitter上面的“机器人大军”，这些机器人账号滥发垃圾信息，还实施诈骗。

马斯克在TED访谈中指出，加密货币骗局多得惊人。

8、允许发布更长的推文。

马斯克在4月15日的一则推文中提倡应允许发布篇幅较长的推文。

社交媒体平台Reddit Inc.的前首席执行官黄易山(Yishan Wong)曾发布一系列推文，就围绕Twitter的收购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马斯克对此作出了反应，他没有回应黄易山的观点，而是针对这些推文的发布形式表示了意见。

马斯克说：“看到一个话题下发布的这么长一串推文，我最直接的感受就是，Twitte早就该允许长篇推文了！”他没有进一步解释说明。

在大多数情况下，Twitte上发布的帖子可以包含最多280个字符，这已经比以前的140个字符限制扩大了一倍。

如果收购交易顺利完成，这将成为科技史上最重大的收购案之一，并可能在未来数年对全球产生巨大影响，比如可能重塑数十亿人使用社交媒体的方式。

Cara Lombardo / Liz Hoffman / Meghan Bobrowsky / Georgia Wells

2022年4月26日19:10 CST 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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