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的直播:瓜分“拉面哥”,尾部主播攻占“光明顶”

2021-03-22 星期一
记者/梁婷 实习记者 徐杨
编辑/石爱华
 
围观拉面哥的主播们

山东临沂“拉面哥”程运付的爆火,让很多犹豫不决的潜在主播决定加入这场“盛宴”。为了抓住这次“蹭流量”的机会,成百上千的主播涌入临沂梁邱镇,来到农户程运付的家门前,上演了一出荒诞的直播大戏。
 
网友把“拉面哥”的家比喻成金庸小说里的“光明顶”,站上去意味着来到了流量最高的地方:日增千粉,日进斗金,甚至成为现实中人们争相握手、合影的“明星”也不无可能。
 
根据公开数据,仅2020年上半年,头部的两家视频平台就增加了360万主播。不断刷新的直播带货业绩让很多人相信,流量就是商机,大有可图。
 
为了追上流量,尾部主播们总在路上。有人在阳光沙滩的三亚海边拍完比基尼美女,马上就坐上高铁、换乘汽车、再钻进小三轮,到沂蒙山区里去拍“卖拉面的”。一个“比基尼”接着一个“拉面哥”,哪里“热”他们就去哪里。
 
杨希团一路追着流量,来到了拉面哥的家乡,开始了第一次直播

“荒诞”的直播

2月28日上午九点,在距离家乡济南200多公里的临沂梁邱镇上,杨希团终于举起了那根1.7米的手机支架,开播了。他来晚了,没有抢到好位置,只能透过两个主播肩膀的缝隙,捕捉“拉面哥”程运付的身影。
 
用程运付的话说,他就是一个“卖拉面的”。十几天前,他对着镜头解释,为什么自己的拉面坚持十五年卖3元不涨价——“把钱看得很轻,把人情看得很重。”
 
后来的事情,完全出乎意料,视频的播放量很快破亿,他的身份也从小村镇里那个“卖拉面的”变成了火爆全网的红人“拉面哥”。嗅到机会的主播们,源源不断地围向他的家门,上千台手机从江苏、安徽、东北各个地方聚集过来。

杨希团追着热度一路来到了“拉面哥”家乡,这是他直播生涯的第一站。

他早在开播四个小时前就已经装扮好,但一直不敢出房门。六点半,他终于鼓起勇气从三楼走到了宾馆大厅,又徘徊了两个小时,“不敢啊,我打扮得这德性,出去都笑话我咋办。”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一头艳绿色的女士假发搭配着及脚的红色绸缎外套,前胸、后背分别挂着两块牌子,写着他为自己精心设计的视频账号昵称:七叶子。山东话里,七叶子代表疯癫、二货。这就是他要的那种反差效果,只有这样才会在人群中引来更多关注。
 
话是那么说,真要走上大街的那一刻,他还是退缩了。“你来都来了,车票也花了,宾馆也住上了,你不去了?”宾馆服务员的鼓励给了他信心。他戴上墨镜、打开音箱,循环播放着《上海滩》,向着拉面哥所在的集市出发。
 
他躲在墨镜后,一路观察着人们对他的打量。有人拿出手机拍照,有人骑车路过还要回头再看,杨希团当时觉得,“我就是街上最靓的仔”。
 
自从“拉面哥”火了,赶集日就不再寻常,甚至有些“魔幻”。小镇的集市口排起车队,吃面的人总是挤不过主播,被挡在摊子外面。连通信公司也来了,把信号车停在一旁,保障这里的信号强度。
 
杨希团“入场”的时候,人已经很多了,他只能见缝插针地架起直播手机。以前在直播间看主播打PK“嗷嗷地喊”,杨希团还觉得奇怪,来到现场他才发现,“真的都和疯了似的”。——所有人都在嘶吼:“家人们,点点关注!”话音落下的时候,一定得把尾音拖长一点。他的手直发抖,迟迟不敢点开播,靠近、再缩回来,反复好几次。终于开播的那一刻,掌心渗出汗来,湿透的秋衣粘腻腻地粘在后背上,他紧张得不敢说话。
 
直播间里,“大哥大姐”的消息一条条闪过,催促他快点开口。在被主播包围的环境里,开口比他想象中容易。他起先跟着小声说,音调一点点变高,“加油拉面哥”、“家人们,帮忙点亮红星”......不知不觉也变成了“嗷嗷”地喊,“一天就把嗓子喊哑了”。
 
收获是显而易见的,只需要把镜头对准“拉面哥”,不到半小时,他的直播间里就进来一万人,而当时,他的粉丝只有3个。虽然因为网络卡顿的问题,他不得不退出,但还是享受到流量突然涌入时的兴奋。

很多小主播们都像杨希团一样,他们处在直播生态链的尾部,来这里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涨粉。一位男主播连续几天从临沂市区开车近两个小时赶来,他的直播间里平常只有几个人,甚至没有人,现在破千人非常容易。“都是有目的的,要不去干什么?”他想在这里积攒粉丝,早日实现带货。他认识的一位本地主播,带货一场就能有“几百w”销量。

一位已经拥有20多万粉丝的主播也不愿错过“拉面哥”,她今年20岁出头,哪里火就去哪里,在直播间里“吹牛、胡侃、坑大哥”。她在三亚的海边直播比基尼美女时,有位“大哥”就坐在她身边,还会在直播间里给她刷礼物。最多的时候,她一天能赚两万元。
 
身穿黑色紧身裤,梳着大背头的那位主播,看到记者靠近他想聊两句时,突然大声地告诉直播间里的粉丝,“有人专访我,电视台要给我拍片子。”他无比兴奋,“拉面哥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人生必须有梦想,我的梦想就是他们围着我,给我刷火箭!”在一片嘈杂中,他仅仅是让别人听到自己的声音,都显得非常吃力。 
 
开播四天前,杨希团曾在别人的直播间见证过流量的“奇迹”。粉丝不到300的博主,只是直播“拉面哥”赶集,房间里就涌入5万多人。更夸张的一个直播间里,一个小时内,观众从几千人涨到28万。他听说,房间的主播当天赚了十几万。这些极具吸引力的数字让他下定决心,“我一定要去”。
 
杨希团拿着设备去直播路上

触播 

“拉面哥”面摊前,有太多第一次直播的人。一位四十岁的大叔举着手机走过,他看别人玩,觉得有意思,就跟着来直播。有人问他,“你直播间里多少人?”他回答,“不知道,我不懂。”

杨希团在2020年9月底外出游玩时,第一次知道直播。同行的朋友盯着手机哈哈大笑,“有人在直播间打PK,惩罚是倒立喝水”。他愣了,直播?打PK?朋友取笑他,“你个大老板,在深圳那么多年竟然不知道啥叫直播。”

成为老板,杨希团用了五年。

2004年,21岁的杨希团来到深圳,日常工作是拉着1米长的推车,穿梭在华强北的楼宇间,运送电子配件。在那里,推车比公路上的汽车多,轮子压过马路,咯吱咯吱地响。送货两年半后,他成功转岗,成为一名销售。

像所有早年南下深圳的人一样,五年后,他攒了第一桶金,自己开公司,售卖电子配件,年收入从十几万涨到上百万。他成了一名小老板,带着十几个人的团队,在深圳买了房、有了车,过上了所谓中产的生活。

事实上,他很难有自己的生活。工作日要想办法联系客户,拿到更多、更大的单子。晚上要请客户洗澡、泡脚、唱歌,若是客户洗脚睡着了,他得在外面等着,凌晨两三点才能到家。周末一睁眼,他就开始打电话,“有没有空啊,一起吃饭啊。”电话打到能约出一个客户为止。他天天谨小慎微,琢磨着怎么“伺候”客户——“一个眼神不对,人家可能就会卡货款,减少订单,不跟你玩了。”

他兢兢业业,坚持到2020年春天,破产了。春节以后,他的客户一个接着一个跑路,货给出去,货款收不回来。到了5月,终于扛不住了。他坐在老板椅上,放平靠背,躺着,“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有一个合伙做生意的河南小伙找他哭诉赔了五万元,受不了,想跳楼。杨希团打趣说,“你看我赔的,除以你的5,得跳多少回?”

朋友和他说起直播能挣钱的时候,他已经卖了深圳的房子回到了济南,在快递公司搬货,一天工作五小时,时薪15元。当听说有人靠直播、打PK一场少则赚几百,多则赚几万时,他上心了,“直播这玩意竟然能赚钱,我想赚钱呀。”

直播拉面哥后,杨希团的粉丝从3个涨到4000多

账号一出生就有了好坏之分

杨希团把这当成是一个事业,开始认真研究。除妻子以外,没人支持他。父亲觉得这不务正业,太虚幻,不如去打工,哪怕一天挣10块,也能看得见、摸得着。杨希团不在意,下班回家他就进入直播间。

“零基础如何做主播?”“直播万能话术”“新人开播第一天话术来了”,这里有无数课程等着他。还有一年赚200万元的短视频教学主播专门教新手蹭热点:搜榜单、寻找热度最高的视频,拍同款,发布的时候一定要关联热点,这样就可以蹭到千万级的视频流量。总之,要在平台快速成长,就要跟着热点走。

无论直播间人多人少,杨希团都会去看。他想搞清楚人数的差别是因为什么?除去个人能力之外,他慢慢察觉出了平台流量的“偏好”。账号好像天生就有好坏之分,从注册那秒开始,系统就启动了评估程序——若账号发出的评论里有脏字,或者私信骂过人,就会被判为“负能量”。这种账号,即便视频做得好,开直播也没有人。

他还发现,直播唱歌的人很多,五音不全的人也能拥有一两万观众。于是他开始照着音乐排行榜练歌,大家喜欢什么他就学什么,高音上不去就硬喊,一天最多能练10个小时,结果嗓子练坏、声带发炎。

他执迷于这里可以赚到更快、更多的钱,还按照“中下等”主播的发展给自己算了一笔账:出去打工,哪怕一个月挣1万,一年不过十几万;如果做主播,可以月入两三万,一年收入能顶得上打工三年的收入。

2021年春节,是他原本选定的开播日。他为自己打造的人设是“奇葩”,因为这样才能很快吸引人来。于是,他买了24.9元包邮的绿色女士假发,又配上了25元的红色袍子,在世俗的语境里,他这样的颜色搭配就是笑话。他买好声卡、麦克风,也早早为自己起好了名字“七叶子”,一切准备就绪,就差勇气了。

他迟迟无法迈出第一步,因为怕被村里人笑话,直播计划从大年初一开始就拖着。“嗓子不舒服”、“要去拜亲戚”、“歌练的不好听”——他一直在找借口,想着明天吧、明天再说。

直到他眼睁睁地看着28万人涌进直播“拉面哥”的房间,内心好像突然被点燃了。他整夜在床上翻转,“比破产失眠还严重”。正月十五晚上十一点,他终于买了火车票,“已经错过了春节的热度,我不能再错过拉面哥!”

七叶子、绿毛就是我

上千人的主播队伍里,杨希团的那身装扮让人很难不注意到他。人们“绿毛、绿毛”地吼,他坦然接受,“你好,七叶子、绿毛就是我。

通往拉面哥家门口的乡村小路两边,都是叫卖的小贩,长沙臭豆腐来了,港式小蛋糕一上午就卖光了。本来在集市卖羊汤的大哥也把摊位支在了拉面哥家门前。菜地变成了摊位,村里还临时搭建了五六个停车场。

在这条路上,杨希团第一次拥有了“明星一般的感觉”。

直播几天后,卖饺子的、摊煎饼的、烤串的,好多人请他吃饭,“不收你钱,坐我那吃就行”,一旦他想结账,就好像要打架似的。还有找他喝酒拜师的,他们说“你太牛了,全网都火了。”

被人当作“明星”喜欢的瞬间,杨希团如数家珍。

从拉面哥家往村外走时,曾有一位大叔突然过来想要和他握手、合影。得到应允后,大叔双手握住,“隆重”地表达感谢。他记得,大叔夸他敢闯敢干,不怕人笑不怕人骂。“我就是个普通人,打扮得跟‘流氓’似的,网上都骂我‘街溜子’,大叔没有看不起我。”

回忆这些的时候,他坐在小镇的一家汉堡店,笑得合不拢嘴,“是真满足”,他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到处打电话,只为了请客户吃顿饭。唯一让他怀念的是,当老板时点菜不用看价格,一句“特色菜是什么,直接上”就够了。

羊汤馆老板的父亲让杨希团有点“飘了”。他走进去吃饭,老人家快步过来握手,又亲手下厨做了四个“寓意非凡”的菜,老人解释,“西红柿拌白糖祝你红红火火;羊肠炒芹菜,祝你长长久久到永远......”

杨希团太感动了,在这场狂欢里他有了自己的“姓名”,以往他没有体验过这种关注。最多的一天,他接受了7个电视台的采访。那些拍”拉面哥“的主播,也偶尔把镜头调转方向,对准自己。

从家里出发的时候,他的视频账号只有3个粉丝。直播第一天,房间人数过万,粉丝只涨到6个,所有人都在骂他,他并不在意,“我属于‘黑红’,被人骂无所谓,骂也是在增长直播间的热度,其实是在帮我。”
 
开始的时候他还怕熟人笑话,真正跨出那一步,就无所谓了,“谁愿意笑谁笑,谁爱骂谁骂,我不偷不抢赚到钱就行了。”

粉丝数从第二天开始不断上涨,开播后,手机屏幕不断弹出被关注的提醒,直播的第三天,他的粉丝涨到1000多,现在已经过了4000。赚得最多的那天,他直播了十几个小时,收入是500多元。

他特地买了一顶比头发还绿的绿帽子戴着,关了直播以后,就站在路边。路人总是很有深意地“嘿嘿”笑,笑完以后,还会来拍照、合影,“我站着不动,光在那摆双手,满满的幸福感。”他自豪于把名字挂在身上那招——名字会随着照片传播出去,一定有人会去搜索他,然后加关注。

杨希团说,相比过去“求爷爷告奶奶”地做生意,他更喜欢直播,他觉得这次“直播创业”自在多了。

主播们的手机偶尔也会对准杨希团开播

平台开始“限流”了

和其他“投机”的主播一样,杨希团高兴得太早了。


进入3月,主播们发现平台开始出现“限流”的情况,一些内容被打上了“不适宜公开”的标签,无法传播。“拉面哥”不再是流量的保障,甚至变得敏感。


每天从临沂市区赶来的男主播已经不来了,他放弃了拉面哥。3月7日那天,他被停播5次,每次停播要持续10分钟。即便镜头不对准拉面哥的脸也会被停两三次。现场的主播们说,总是被停播,系统会判定这个号有问题,推送的人就会越来越少。

那位拥有20万粉丝的主播账号也出现异常状态,头像没了,昵称也变成了“TA”,她从平台上消失了。

留下来的主播们想了很多办法应对平台的变动。直播间里不能说“拉面哥”,他们就改称“面哥”“拉哥”;拉面哥的家就用“光明顶”代替,粉丝们在直播间里调侃,“今天还没攻上光明顶吗?”;他们要小心一切抽烟、骂脏话的镜头,也要注意横幅标语的用词。

对于主播们来说,最怕网络卡顿。他们说,手机没信号,直播间进不来人,系统可能会默认主播能力差,留不住人。若开播时系统推荐了1000人,后面的人数就会越来越少。长此以往,再想做起来就很难。不过,这种境遇也不是无解。一旦遇上豪情大哥大姐,天天刷钱,用钱刺激直播间流量,也可能再度成为系统认定的“优质”账号。毕竟直播间里的打赏收益,要分一部分给平台。

在这场狂欢里,包括杨希团在内,很少有主播觉得自己的行为会给“拉面哥”带来烦恼。“拉面哥”曾在媒体镜头前哭诉自己“快受不了”,主播们看到后,只是觉得他还没有适应而已,“没有我们这些主播,他的热度早就散了。”

“拉面哥”也逐渐理解了这些人,“他们早上六七点开始直播,晚上10点多结束。跟我拉面一样,他们也是为了生活。”

尽管小心谨慎,流量的红利,杨希团并没有享受太久。“拉面哥”在平台上变得敏感后,他直播间的粉丝就很难再突破千人,上百人都少有。但这都没有打击到他。他相信,不是平台限流、网络卡顿,他的直播首战,肯定“直接站起来了”。

部分直播拉面哥的内容显示为“不适宜公开”

又回光明顶

巨大的流量让杨希团看好这个行业,“在网络上卖货,5分钟的销售额,可能顶一个中小型企业一年的销售额。直播卖货一分钟,进来的人可能比在路边开店几年进来的人都多。”

据2020年6月发布的直播人才数据报告显示,从2020年1月开始到6月,头部的两家视频平台就增加了360万直播主播,是去年同期的2.4倍。带货主播的平均月薪为11220元,尽管相比去年同期下降了近2000元,但在全行业所有岗位中,这个平均薪资仍然处于高位水平。

另一个让主播们振奋的数据是,2020年的前十个月,在直播电商领域的投资额是18.17亿人民币,这个金额已经超过2019年全年,正有无数的资本向这个行业涌来。

杨希团很清醒,知道赚大钱的难度。他不是一定要当一线、二线的网红,一个月能赚3万至5万是他的目标。他希望还完外债,能让家人的生活好起来。他更现实的考量是,自己已经超过35岁,应聘求职会被很多单位拒之门外,但做主播不一样,“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能干”。

直播的辛苦和杨希团亲身体验过的、做实体生意的苦是差不多的。但直播更吸引他的在于,如果有一天做起来拥有了铁粉,去唱歌、打PK,“赚钱就跟用盆子泼水似的。”

他对未来的想象当然是美好的。可有调查显示,71%的主播月收入都在1万元以下,每天工作10-12个小时是生活常态。

“拉面哥”的流量受限后,他的家门口依旧围着慕名而来的人。有的主播抢到好位置,大半天都不舍得去上厕所,有人在一连数日的直播中吃完了几盒“金嗓子”。

眼下,杨希团一天的收益还抵不过他一晚70元的住宿费。杨希团知道,要想赚钱,就要在直播间里主动要“火箭”,他现在还说不出口,“但总有一天我会说出来的”。

程运付不再赶集卖面了,他把面摊完全摆在了家门口。这些天,他也在寻思着利用流量做些什么,他帮助一位父亲寻找被拐的儿子,也想将来为家乡做点贡献。

3月19日下午,正在干活的“拉面嫂”突然晕倒,“拉面哥”也哭着瘫坐下来。那之后,杨希团把直播的镜头卡掉、离开了。

他后来在直播间里说,自己也很难受,“我们在人家门口就是蹭热度、打扰人家,现在出了这事情,就不播了。”

只是第二天,他又站回了“光明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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