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密战场:从“丰田科技树”说开去,说说“非标准战术载具”

2021-03-11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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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你对那些“丰田科技树”里,活跃在亚非拉的安装有各式武器的丰田皮卡并不陌生。这些仿佛从80年代的废土片里走出来的东西的名字有很多,包括“非标准战术载具”(non-standard tactical vehicles)、“简易战车”(improvised fighting vehicle)、武装改装车、民兵战车、甚至还有更常用的“技术车”(technical)。
而对于最后这个词最常见的一种解释是,上世纪90年代残酷的索马里内战中,许多非政府组织(NGO)因为无法从外界引进安保力量而雇佣武装,用的经费一般以“技术支援保障金”报账,从而在之后的报道里,人们常用“technical”来称呼这些奇形怪状的战车。但是在另一个解释版本里,一家叫“Tekniko”的苏联公司在“索马里民族运动”(80年代活跃的一支索马里反政府武装)的汽车上安装武器,从而让此类车辆有了“technical”的称呼。
无论是哪一个称谓,都不足以影响任何人对武装改装车的印象。相比于其他的装甲车和军车来说,几乎任何人都能操作武装改装车,这让它们非常适合没有合适的训练手段的武装分子。另外,一辆改装车的两个部分——车体和武器都非常易于维修。至少,它们有着充足的零部件,因为单纯的民用车不用担心武器禁运,而冷战时期的苏联制造的武器也早已在很多国家的地下武器工厂中被仿制出来了。
使用民用汽车改装为军车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一战时期的中东战场,到了二战时期,SAS也在北非战场上使用过搭载轻武器的雪佛兰和福特轻卡车,从事的任务范围从侦察敌情到突袭机场,可谓是未来武装改装车战术的最早使用。二战后,美英的特种部队也使用搭载轻型武器的四驱越野车,加装了无后座炮或者ATGW后,它们即使面对坦克也有一搏之力。但是在其他国家,更大型的4×4军车更受欢迎,因为它们的运输能力更强,装甲更结实。虽然如此,二战后那些发生在第三世界国家的战争中,还是少不了武装改装车的身影。

技术结构

任何一辆武装改装车都分为两个部分,车体和武器。
相信大家都知道丰田的陆地巡洋舰和Hilux经常被用作恐怖组织的“战车”,部分原因是因为它们的故障率低,而且零部件来源非常广泛。确实,丰田皮卡和越野车是武装改装车的主要来源之一,不过,福特Ranger,雪佛兰Silverado,三菱Triton和日产的一些皮卡其实也都有应用,通常来说,只要能解决零件问题,对平台本身的要求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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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武装改装车使用的武器,那更是五花八门了,但是这些武器大概也能分出几种。其中,最常见的就是机枪,大部分机枪型武装改装车都使用了苏联式的机枪,例如PK机枪家族,DshK重机枪系列。这些武器或多或少都在其他国家有仿制版(比如Dooshka,伊朗仿制的DshK),火力也不错,算是理想的武器。当然,欧美武器也出现在一些武装改装车上,像M2重机枪、M249、M240等等。
如果机枪威力不足,那就上大炮吧,不过因为武装改装车的结构一般不足以承受大口径火炮的后座力,也不足以承受巨炮的重量,只有无后座炮和小口径火炮适合它们。ZU-23-2算是非常适合的选择了,这种苏制防空炮具有不错的射速,威力也非常惊人。14.5mm口径的ZPU系列要稍微差一些,但是也是不错的选择。20mm的M55炮、35mm的厄利空甚至是57mm的苏联S-60高射炮都曾经被用于武装改装车上。
口径更大的话,就只能选择无后座炮了,虽然这种武器已经在大多数国家淘汰了,但是它们可以让小型车辆具有惊人的火力,甚至能和坦克相互较量。73mm的苏联SPG-9、82mm的中国65式火炮(及其原版B-10)和106mm的美制M40炮是很受欢迎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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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箭和导弹无疑是这种战车的终极武器。70年代后期,西撒哈拉的叛军就在他们的陆地巡洋舰上配备了9M14反坦克导弹。但是导弹这东西毕竟需要好好维护,是高科技产品,所以火箭才是最佳选择。中国的63式火箭炮被大量运用在这种改装车上,俄罗斯的UB-32-57也有不少。火箭不需要像导弹那样精细维护,也不求高精度,只要达到火力覆盖的目的就可以。当然少数情况下,火箭也是可以直射目标的。
通常来说,武装改装车为了保持机动性,不会选用大量的装甲。但是某些改装车因为要承担特殊的任务,所以可能会披挂各种粗糙的装甲,基本上只是把一大堆钢铁焊了上去。这种装甲车通常只能对抗轻武器,下文中会有一些他们的出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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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丰田战争

1978年,利比亚军队入侵了南部的小国乍得,在乍得境内的亲利武装支持下,攻势最初很顺利。最初利比亚的目的是吞并奥祖地区,后来逐渐扩大到将乍得作为自己的一个附属。但是在最初的惨重损失后,乍得迅速团结了起来。而且,本来乍得是没有空军的,意味着利比亚最初完全掌握着制空权,但是随后法国空军加入了战斗,从而让利比亚失去了制空优势,让乍得有了喘息的机会。
在地面上,利比亚装备有300辆坦克,还有大量的装甲车、大炮和火箭。但是此时的乍得军队已经获得了美国的支持,他们很清楚自己没有能力操作大量的坦克和装甲车,所以他们选择了购买数百辆丰田陆地巡洋舰和Hilux轻卡车,同时还有配备的“红眼”肩扛式防空导弹和米兰反坦克导弹。导弹意味着他们能够从远距离发动袭击,而且同时,制空权依然掌握在法国空军手里。
一位乍得的“非洲羽翼骑兵”和他的“骏马”——配备美制106mm无后座炮的吉普车
一位乍得的“非洲羽翼骑兵”和他的“骏马”——配备美制106mm无后座炮的吉普车
乍得士兵很快就把传统的部落游猎战术和新时代的工具结合了起来,他们利用距离优势展开游击,迅速出击,迅速转移,从而达到“先敌攻击,先敌消灭”的战斗效果。1987年初,30岁的乍得司令官哈桑·杰斯穆斯首次指挥了反击利比亚侵略的法达(Fada)之战,战斗中乍得军队迅速包围了利比亚军队,然后将他们纷纷摧毁。战斗期间乍得摧毁利比亚坦克100辆,击毙784人,己方损失50人。
当利比亚空军被法国空军按在地上飞不起来的同时,乍得又展开了地面攻势。到了1987年3月,驻乍得的利比亚军队达到了惊人的11000人,也就在这月的22日,乍得军队进攻了主要的利比亚军事基地——瓦迪杜姆(Wadi Doum)。这个基地周围由重兵把守,配备了高射炮、T-55坦克和BMP-1步兵战车,甚至还有SA-6防空导弹。
乍得军队袭击了他们的侧翼,炸毁了不少坦克和战车,恐慌的利比亚军队甚至冲入了自己的雷区,死伤惨重。为了不让自己的装备被夺回,利比亚空军不得不对自己的基地丢下炸弹,场面真是混乱不堪!最后,利比亚军队有1269人被杀,11架L-39攻击机和3架米-24直升机被摧毁,1架米-24被完整俘获,送到美国测试,1台SA-6的雷达被完整俘获,送到法国测试。乍得军队仅阵亡29人。
描绘本次战斗的绘画(《TECHNICALS NVG257》),似乎是在告诉你论战斗力的话,两对轮>五对轮>六对轮
描绘本次战斗的绘画(《TECHNICALS NVG257》),似乎是在告诉你论战斗力的话,两对轮>五对轮>六对轮
之后的利比亚军队便一蹶不振,战争不久就结束了,这当然不是他们唯一一次战败,但却是最惨烈的失败。不过,乍得军队到底是如何使用ATGW作战的呢?许多资料里都称他们直接在车上发射导弹,但是更可靠的资料里则认为,法国人要求乍得士兵将导弹迅速从车上卸下,然后在地面上发射。对于这一点来说,似乎这样更可信。
这次战斗被称为丰田战争,但它并不是非洲唯一一次由武装改装车主打的战争。在索马里内战、西撒哈拉战争、苏丹内战、利比亚内战以及撒哈拉以南的多次战争中,这种廉价的武器都在被大量使用。瓦迪杜姆那样的战斗,也被重演了无数次。

美洲毒枭的“怪兽”

“怪兽”(Monstruo),也叫毒品坦克(Narco tanque),是媒体对墨西哥毒贩使用的一类装甲改装车的称呼。这些武器的平台都是普通的皮卡或者SUV,首次出现于2010年左右。这些“装甲车”不仅用来运输毒品,也参与过真正的实战。而且历经实战后,它们甚至更致命了。
“怪兽”曾被分为五类——I型(防御)、II型(防御)、III型前期型(进攻)、III型后期型(进攻)和IV型(进攻)。I型和亚非地区的那些武装改装车差不多,没有装甲,II型具有少量的装甲。但是III型就很不一样了,它们有着几乎覆盖全身的装甲,配备有机枪、撞锤、火箭筒甚至是炮塔。设想中的IV型还将配备小型火炮和更多更厚重的装甲,其战斗力大概在全球的武装改装车里都是上游的,幸运的是,它们暂未出现。
由于这些“怪兽”都是在地下工厂里秘密改造的,所以完整的例子非常少见。其中最为人知的就是被称为“怪兽2010”和“怪兽2011”的两辆车了。
“怪兽2010”在2010年于哈利斯科被完整缴获。它全身都披挂了装甲,原本的玻璃换成了很小的装甲玻璃,车体周围的装甲厚度约有25mm。此外,在它的车顶有一个迷你机枪塔,车头安有通电的撞锤,还能够释放烟雾弹,油和路钉。另外,它携带有卫星通信设备,可以拦截警方通讯,从而避免交战。
“怪兽2011”在2011年于梅厄被缴获。和“怪兽2010”一样,它可以运输20人,装甲厚度和前者差不多。它有两个炮塔,提供了几乎无死角的火力覆盖,同样装备有用来开路的撞锤。这辆车基于一辆福特皮卡,而且有两辆一模一样的,很可能有图纸存在。它虽然没有“怪兽2010”的那些武器,但是非常危险。
自从2012年后,这种“柴油朋克”风格的“怪兽”几乎消失了。因为不少“怪兽”被摧毁或者俘获,继续制造庞大的“怪兽”已经不划算了。然而可以肯定的是,类似的武装改装车依然在生产,只不过它们可能更小了,更加难以被发现。

亚洲,起源和发展

黎巴嫩内战可能是武装改装车首次大规模使用的战争。首先,真正的装甲车并不容易被那些小派别武装获得,也不容易熟练使用。其次,武装改装车的速度更快,更适合在城市环境作战。在那些被用来改装为战车的车辆里,最常见的也许是路虎。黎巴嫩和叙利亚军队都装备了路虎军车,伊朗也把无证制造的路虎输送给不少武装派别。这些路虎携带有不同的武器,例如DshK机枪或者B-10无后座炮,63式火箭炮也少不了。
当然,其他的汽车和卡车也被使用。例如丰田的陆地巡洋舰, M38/M151等吉普车,道奇和雪佛兰的皮卡,M35卡车也被改装为武器。它们的武器五花八门,就不一一列举了。
1985年,贝鲁特,黎巴嫩什叶派武装分子正在一辆皮卡上,用ZPU-1射击巴解组织武装
1985年,贝鲁特,黎巴嫩什叶派武装分子正在一辆皮卡上,用ZPU-1射击巴解组织武装
90年代,阿富汗陷入了血腥的内战中,很多人印象中那种装满士兵的Hilux车满处跑的场景估计要出现了。不过在那之前,阿富汗武装爱用的皮卡并不是日本货,而是从巴基斯坦那里获得的美国GMC皮卡。到了1998年左右,丰田Hilux才开始在这里“流行起来”,他们的数量一度达到了400多辆,被称为“Ahu”(鹿)。由于阿富汗的丰田太多了,2001年丰田不得不澄清称“过去的五年多里仅有1辆陆地巡洋舰合法出口到阿富汗,阿富汗没有丰田经销商”。
然而,在那之后这些丰田车也少了很多,大部分都被武装直升机、攻击机等炸毁了,剩下的也被“精打细算”地使用。它们极少发动正面袭击,而是更喜欢使用“隐蔽战术”。一架皇家空军的CH-47可能是被一辆皮卡的ZPU击落的,算是其唯一的战绩。
类似的情况在伊拉克也出现过。2003年伊拉克战争中大量的武装丰田皮卡出现在复兴党叛军的武器中,他们和那些戴着“帝国风暴兵”头盔的士兵组合在一起,看起来有种不明觉厉之感。然而在著名的“雷电狂奔”中,这些武装皮卡未能从侧面环绕陆军的M1坦克,几乎被全部摧毁了。不过,由于这些皮卡从外观上看起来和民用车没什么区别,战争期间发生过错误射击平民驾驶的丰田皮卡的事件。
战后,武装改装车依然被伊拉克警方使用。而伊拉克那些大大小小的非政府武装同样大量使用它们。伊拉克警方在对抗IS的战役中,就用过例如日产D22,福特F350和伊朗仿制的吉普车等轻型车辆,IS武装同样也使用了这些车。这样的情况在也门、叙利亚等地也出现过,也许会给敌我识别带来一点点麻烦。
除了这些地方武装之外,武装改装车也是特种部队会使用的一种武器。在海湾战争中,美第5特战大队就使用过装备重机枪的陆地巡洋舰。在阿富汗战争中,美军特种部队也使用过丰田皮卡,不过不是Hilux,而是美国有售的Tacoma。这些皮卡相对于悍马车来说更容易维修,也更适应狭窄陡峭的阿富汗山路。不过美国人也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早在80年代苏联入侵阿富汗期间,苏军特种部队就已经开始使用缴获的阿富汗游击队武装改装车作战,他们甚至已经学习了阿富汗游击队那种一击脱离的战术。
在叙利亚的美、英、法特种部队依然在使用Hilux和陆地巡洋舰这样的改装车。这似乎有些不可思议,距离黎巴嫩战争过去了40多年后,武装改装车却从未销声匿迹,反而不断被战争的双方共同使用。这其实也反映了一点,这种多用途、通用性强的战斗车辆依然有它适合的领域,只要不对称的战争持续下去,它们也许就会一直进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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