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懂法，很重要：从唐山打人到上外“春药”
2022-06-15 星期三
本来说今天要写美国棒球和社会主义的故事，但临时有点别的感慨，先放一放。鹏哥顿了顿，讲了一句十分意味深长的话，他说报什么格斗课啊，太小资了，女性朋友们真正应该学的是陈鹤皋。虽然陈老师的流派被许多人讥笑是疯狗拳，虽然陈老师的技法被骂是专攻下三路，但陈老师有两个优势冠绝群雄——一是陈老师特别强调刑法理论，尤其是正当防卫的相关知识。
二是媒体报道过不止一例疯狗拳门下弟子以寡敌众造成人员伤亡但却无罪释放的案例。或因为他诡异但不失硬朗、让人面带微笑的同时又不禁背后一凉的靓照。
或因为他童真但不失严肃、看似瞎胡闹但细想却朴实无华的手绘教材。又或者因为他浙江省武警总队指导的头衔，讲台上一本正经授课的安详神态与平时教学中上蹿下跳、大呼小叫的癫狂形象的反差。
《射雕英雄传》里东邪西毒是两个人，现实生活里陈老师一人就是“东邪西毒”。
鹏哥提点了我以后，我在和别的朋友的交流中发现，三教九流不少人都知道陈鹤皋，而且唐山事件后都不约而同地认为陈鹤皋可能真的是普通人面对黑社会时，在退无可退的情况下，唯一可以学习的对象。
朋友们大多从格斗的角度谈陈老师，我今天想从法律的角度谈谈他。唐山事件后陈老师拍摄了一条如何应对的小视频，我从虎扑上看到的，很有感触。
一出场，陈老师拿着用布条缠在手上的扳手说，很多人问我，如果有我的弟子在现场，情况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然后他就模拟演示了一遍。在演示前他还贴心地让未成年人和心术不正者走开。
技法简单概括是“取上踢下，歹徒难防”，先打倒一个坏蛋，吓住其他坏蛋。陈老师讲解，此套功法有两个要点，一是心存大爱，嫉恶如仇，二是连打带吓，震慑余敌。最后陈老师还着重强调，功夫只能用于正当防卫见义勇为，千万不能用于打架斗殴，不然会牢底坐穿。
这条不到一分半钟的小视频，让我非常感慨，不止因为陈老师强调了正当防卫，而且他的强调非常细，细到了教人分辨打架斗殴和见义勇为的程度，细到了知道“特殊防卫”的程度。
在现实中，很多时候只要双方都动了手，很难判断的情况下，警察会按互殴处理。陈老师强调分辨见义勇为和打架斗殴，可以说非常了解现实，了解街头，了解警察的常规处理方法。而格外引发我注意的是“特殊防卫”这个词，这个词一出口，学法律的就知道陈老师一定是专门研究过刑法相关条款的。什么叫特殊防卫？特殊防卫是《刑法》第20条第3款的规定，正当防卫的一种特殊情况，是在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发生时实施的、即使造成不法侵害者伤亡、事后也不用承担刑事责任的一种防卫。前面说疯狗拳门下弟子屡次迎敌都全身而退，可见绝非偶然。
江湖人称陈鹤皋是精通刑法的实战大师，不是空穴来风。
陈鹤皋老师对唐山事件的指点就先说到这里，下面聊聊上外“春药”事件。警方通报里的“投放异物”引起了争议，有人扒出来投放的是牛磺酸泡腾片，之前网上有人当催情药卖，但后来有医学专业的人士出来说牛磺酸没有催情作用，有健身人士出来说牛磺酸是健身者常用的药物。现在最有可能的情况是尹某某就是把牛磺酸当催情药买的，但他不知道牛磺酸没有催情作用，那么问题来了，该怎么处理？
文章呼吁严肃对待这起事件，保护女孩安全，这我是同意的。但写着写着沈老师来了这么一段：
这段基本属于法盲胡扯。“误把白糖当砒霜投毒”的“方法不能犯”是刑法里常用的讨论案例，是每一个法学院刑法入门课都要学的东西，沈老师说的“方法不能犯是未遂犯罪”是错的。
简单说说不能犯。不能犯全称是“不可罚的不能犯”，这个全称不是说还有“可罚的不能犯”，而是说不能犯是不可罚的，或者不能犯不构成犯罪。
不能犯分成三种：1）对象不能，比如将稻草人当成人来杀；2）主体不能，比如一般公民一以为自己是公务员而收受“贿赂”；3）方法不能，比如误把白糖当砒霜，比如这里的误把牛磺酸当春药。
方法不能犯不可罚的原因主要有两方面。一方面任何犯罪都要有主观上的犯罪意图和客观上的危害性，误把白糖当砒霜，没有造成受害者实际的危害。另一个方面是一直有迷信犯，所谓的迷信犯，比如扎小人，比如施法诅咒。如果误把白糖当砒霜要当成故意杀人未遂来判处刑期，那么同样作为方法不能的扎小人、施法诅咒要不要当成故意杀人未遂来处罚？平时骂一句“你去死吧”，要不要当成故意杀人未遂来处罚？如果答是，就很荒谬。
沈老师信誓旦旦地说“方法不能犯是未遂犯”，属于知道几个法学概念就乱用，不只会带很荒谬的节奏，而且我们可以设想，如果将来有关方面依法处置了尹某某，明明是依法，是不是会有人受沈老师半吊子理论的影响，跑过去骂法律不公？
上外事件的侦破工作还在进行中，很多细节还没有对外公布，我们现在只能这么推测：如果调查发现尹某某除了牛磺酸还准备了真正的春药，只是投放的时候投放错了，那么会按投放春药的预备犯来处理；如果尹某某投放的牛磺酸造成了受害人身体一定程度的损害，那么可能会按伤害罪来处理；如果都不是，只是不能犯这一条，那么等待尹某某的可能会是治安拘留、批评教育、学校处分等。真懂法，很重要，因为只有真正懂法，才能真正有效地解决问题。今天讲了两件热点事件里陈鹤皋和沈彬两位老师的故事，除了想说真懂法很重要以外，还想说一点，网上什么样的人都有，有些人看上去荒诞不经，其实很有道理，有些人看上去很有道理，其实荒诞不经。
林一五议时 不矫情。有一说一五一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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