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至1月23日24时的累计140例新冠确诊病例，让吉林省通化市东昌区被列为高风险区，这个四五线的小城一夜间成为防疫的重点，封城封户。
让通化市民感到意外的是，抢菜重新成为生活重心。不要忘了，在武汉封城一年后，社区团购正打得如火如荼，互联网巨头们抢着给通化这样的下沉市场解决吃菜问题。
图为封城后的通化。图源/视觉中国
2020年武汉封城时，很多小区就组织统一下单拼团买菜，包括兴盛优选、十荟团等平台利用这个时间迅速崛起，成为很多武汉人必备的买菜工具。这被称为“武汉经验”，也成为这一轮社区团购大战的起点。
几个月前，美团优选、橙心优选、多多买菜都在通化完成开城，密集部署了自提网店。多位通化市民称，疫情后这些平台基本停摆，无法完成配送。
为什么武汉经验没有在通化立即奏效？
通化缺的是人
1月24日，住在通化市区的王丽开始慌了。
虽然她家里的冰箱里还有不少食物，阳台也是满的，至少可以支撑全家10天。前一天晚上，王丽经历了第一次熬夜“抢菜”。 为了应对物资紧张的局面，通化政府临时上线了“欣明达小程序”，为线上下单派送打开通路。
“半夜2点上线开抢，几分钟后系统就瘫痪了。没抢上。”王丽很无奈。线上超市里的鲜果蔬菜很快就会抢光变成无效状态。系统恢复后，状态就变成只剩下米面油可以购买。
通化很多抢菜平台无法正常运营 图源/受访者
通化市民张亮这两天也在尝试各类可以下单送菜的渠道。但效果都不理想。 “吉通帮小程序，下单后暂时还无法配送。饿了么上的商超大多不能配送，昨天有一家开了几分钟，能中奖似的买上东西，然后就关闭了，杯水车薪。”
在通化，互联网买菜没有想象中给力。
“我17号在橙心优选上订的菜被强制取消，退款还没收到。”一位通化市民表示。张亮也提到，美团买菜、多多买菜都已经失效。“界面还在，可以下单，但下单之后团长就打过电话说现在没办法自提，也没办法配送。”
甚至连阿里、京东都未能保持畅通。市民杨晓和家人尝试在饿了么下单蔬菜，但两天后依然没有开始配送。
全现在发现，目前京东仍可以下单自营“次日达”的饮用水、消毒液，但客服会提示，可能无法在规定时间完成配送。
当地居民也表示，京东在通化物流处于暂停状态。实际上，通化的整个物流系统都难以为继。根据第一财经报道，目前，通化市内仅EMS一家快递可以正常进行配送，其他物流暂停，滴滴打车业务也已经暂停。
橙心优选回复全现在，尽管通化市内暂时停止运营，但平台正在调集货品，加速恢复供应。
“缺的不是物资，是人。”王丽对全现在表示。这个时间点，通化市内的物资储备还是充足的，但是由于大量人员居家封闭，没有人把物资送到各家各户。
“关键是隔离（指居家封闭，下同）的人太多，可以为隔离用户服务的人员太少了。”张亮说。
1月24日起，通化在大力保障蔬菜供应 图源/视觉中国
根据当地政府官网数据，通化市总人数230万，其中东昌区人数为32万。
多位市民称，各个小区的志愿者工作量也已经达到上限。 “通化太小了，小到连长春一个区都赶不上，没经历过什么大风浪。” 通化居民杨晓感叹，整个城市都没有做好准备。
“基层社区人员本来人数就少，有的还隔离了，有的没日没夜工作体力不支，一个几千人的小区，靠一两个网格员送东西难度非常大。隔离在家的网格志愿者们还在通知，现在只能在家按兵不动。”张亮解释说。
张亮认为，通化志愿者不足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老龄化严重，很多老年人独居在家，子女都在外地工作。
确实，根据吉林省统计局数据，截至2020年4月，通化市户籍人口60周岁及以上老年人45.51万人，占全市总人口的29%。按照国际标准，通化市已处于中度人口老龄化的上线，且已接近深度人口老龄化社会标准。通化市青少年和成年人口比重在下降，老人抚养比进一步加大。
这也为现有的社区人员工作增加了压力。据志愿者透露，很多社区老年人居多，没有智能手机，只能上门服务。
根据通化政府，通化市全员第三次核酸检测马上开始，期间网格员、志愿者将重点配合检测。这意味着很多居民下单的蔬菜配送，要继续拖后。
武汉经验如何借鉴？
1月24日，通化政府发布通告，为保障广大居民在居家封闭期间生活必需品供应，通化市青年志愿者协会以及“饿了么”、酒桶“跑腿儿”、好帮养老公司自愿成立保民生志愿服务队，面向广大居民免费提供生活必需品代购配送服务。 据报道，1月24日通化全市物流正在逐步恢复中。
距离通化几千公里之外，先一步封城的石家庄，市民的封闭生活已经稳定下来。
据全现在了解到，早在1月10日，石家庄就宣布关停所有线下商户，由包括阿里、京东、拼多多、永辉、兴盛优选等50多家电商接手，保障市民生活供应。
这些平台很快带动了周边供应和物流。比如石家庄的鲜品鲜活社区电商团购平台联系张家口市沽源县、衡水市饶阳县等地的蔬菜供应商保证供应，很多分拣、配送人员也全天加班保障。同时，石家庄多家快递公司的快递员完成了第二次核酸检测，两次结果呈阴性的快递小哥，开始工作，提升配送效率。
以美团优选为例，石家庄疫情初期，全员居家核酸检测，美团优选石家庄中心仓所在园区关停，石家庄区域供应全面停止，石家庄市、保定市、衡水市供应被全面切断。
美团优选很快调运物资，恢复了74个社区的物资供给，截至1月14日，美团优选在石家庄市恢复了对450个社区及约70个村镇的生活物资供给，保障肉禽蛋、水果蔬菜、米面粮油等基本生活物资的供应。橙心优选也紧急调配了1400箱蔬菜果紧急供应组合包，并从1月11日起，恢复肉类、米面粮油等日用品，以及口罩、消毒液等防疫物资供给。
石家庄的果蔬售卖机 图源/视觉中国
电商分析师庄帅认为，石家庄的情况和武汉较为相似，二线城市，物流和互联网普及率更高。但是社区团购在通化推进速度相对很慢。
封城之初，很多石家庄的居民就开始组织自救。有市民表示，一晚上就加了7、8个群聊，都是小区组织的团购群。从鸡蛋、米面到水果，都可以拼单，直接联系供应商。
即使抛去电商平台，在社区团购和物流组织较为良好的石家庄，居民迅速找到居家封闭并保障物资的方法。
至于“武汉经验”为什么没能帮上通化的忙，其一是通化的确无法照搬“武汉经验”，和武汉、石家庄相比，更加“老龄化”的通化还没有真正培养起社区团购的使用习惯。但另一方面，和石家庄相比，通化封城时“一刀切”，让本应可以供给部分蔬菜生鲜的社区团购平台，因为团长居家封闭、自提点封闭、物流停滞等原因，无法发挥作用。人手匮乏之下，不知为何，通化市并没有充分利用现有资源，而是把过多的工作留给了原本就人手不足的社区人员和志愿者。
（应采访对象要求，文中张亮、王丽、杨晓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