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媒:南极科考站性侵猖獗 受害者“抡锤自保”

2023-08-29 星期二

莫纳洪认为,她之所以能够在南极洲躲过人身伤害,是因为同事的保护,而不是管理层。

2021年莫纳洪抵达南极洲之前,在新西兰克赖斯特彻奇的一家酒店隔离。在那里,她遇到了扎克-白金汉(Zak Buckingham)。当时,来自新西兰的水管工和业余拳击手白金汉坐在她和她朋友身边,帮她们挡下了来自男同事的骚扰。

白金汉看起来“有些狂野,但风趣迷人”,莫纳洪和白金汉开始约会——但她不知道的是,白金汉在新西兰有前科,他违背法院签发的保护令,十几次发信息骚扰前伴侣。

南极洲是科学家的理想之地,古老的冰原和偏远的地理位置,使其对研究宇宙起源、气候变化等众多命题都极具价值。麦克默多科考站是美国南极行动的中心,冬季会有200-300人驻扎,夏季增加至超过1000人,男性约占70%。麦克默多没有监狱或警察,执法工作由一名美国法警部门的一名副官负责。

冰天雪地中的社交选择有限,麦克默多的两个主要酒吧是人群的聚集地: 南方露天酒吧(Southern Exposure)或加拉格尔酒吧(Gallagher's)。

这两家酒吧都没有窗户,人们的体味和几十年来渗入地板的陈酿啤酒的味道相混合。夏日的南极全天艳阳高照,人们走出酒吧就会被耀眼的日光晃花眼。

莫纳洪说,在南方露天酒吧的一个夜晚,白金汉开始和兄弟们大笑着谈论谁将与她和她的朋友上床。下一秒,他就和一个男人头顶头(要闹起来)。在那以后,莫纳洪多次拒绝和白金汉说话,随后她就听说白金汉对她“很生气”。

莫纳洪忧心忡忡地向雇佣白金汉的太平洋建筑工程公司(PAE)表示了对自己安全的担忧,但后者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一周后在一家餐厅里,白金汉冲到她面前,气得浑身发抖。

“你一直在说我妈的坏话!任何说我妈坏话的人都该死!”白金汉对她大吼道。莫纳洪震惊又不解,旁人试图劝阻时也遭受了白金汉的咆哮,“告密者的嘴会被缝上!”

餐厅的酒保卡梅伦-戴利-鲁迪(Cameron Dailey-Ruddy)目睹了骚乱,他把除了莫纳洪以外的人都赶走,拨打了报警电话,又把科考站经理、PAE人力资源部门都叫了过来。鲁迪说,“这个人一直在骚扰她,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他补充称白金汉大多数夜晚都在酒吧里,有时会酒后在公众场合骚扰女性。

莫纳洪说,经理的处理方式是把她带到一间密室里,告诉她第二天不用去上班——这是她最后一次得到管理层的支持。

莉兹-莫纳洪(Liz Monahon)

在新房间住了一晚后,莫纳洪见到了PAE的人事部门代表米歇尔-伊兹(Michelle Izzi)。她说伊兹劝她不要报告美国法警,因为白金汉是新西兰公民,可能会引发司法管辖权的问题甚至是国际矛盾。伊兹还说,要仔细考虑提出指控会对她个人及美国的南极行动造成怎样的不良影响。但伊兹在后来的一次录音会议中否认了莫纳洪的说法,称自己实际上在劝她给法警打电话。

酒保鲁迪说,第二天白金汉就回到了酒吧,还与一位男子发生了肢体冲突。鲁迪说PAE没有对白金汉采取措施“并不让我意外”,“就科考站对女性安全和性骚扰的态度、一贯以来的性别文化来看,这样的结果似乎是必然的”

与此同时,莫纳洪拿起了锤子。她在给PAE的一份声明中写道:“扎克·白金汉对我来说是一个危险。他威胁了我的生命。他能够伤害我,他也想要伤害我……过去的两天我生活在恐惧中。”

为了应对白金汉的威胁,莫纳洪的上司和同事们想出了自己的计划。莫纳洪被告知收拾好行李,第二天一早便加入了一个小组,尝试在八天时间里穿越海冰,为美国的一个小前哨站提供补给。由于南极的冰层在春季可能会崩塌,因此这项任务是有风险的。

南极消防队的一名主管韦斯-瑟曼(Wes Thurmann)说:“为了保护她,他们将她置于险境。”但大家都认为,这比让她留在麦克默多安全得多。

瑟曼从2012年开始在南极工作。他回忆到,当他目睹一群男人列出“性目标女人名单”时,他意识到了南极的厌女文化。国家科学基金会和南极承包商经常把类似的行为归咎于酒精,但他们不会禁止员工饮酒,因为这样会降低(在南极工作)对雇员的吸引力。

2022年三月,白金汉因违反对前伴侣的保护令被判处100小时的社区服务和10个月的监管。然而,他从未因在南极发生的事面临任何法律诉讼或惩罚。

莫纳洪的遭遇在南极并非孤例。2019年11月,美国科学基金会对另一起指控展开调查,一名食品女工上报称遭到了同事的性侵犯。随后,她的工作表现就遭到了一名上司的批评——这位上司“恰好”是侵犯者的女友。两个月后,这名女工被解雇了。

这件事激发了受害者同事的愤怒,其中有些人向美国丹佛的领导层发邮件表达了担忧,但得到的回复仅仅是要求她们“保持冷静、保持中立,因为你们只听了她的一面之词”。

这起案件促使一些女性成立了自己的支持团体“冰雪盟友”。超过300人签署请愿书,呼吁建立更完善的性侵犯处理系统。

另一名食品管理员詹妮弗-索伦森(Jennifer Sorensen)告诉记者,她于2015年在麦克默多遭到强奸。起初,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但是在将近两年以后,她仍然无法释怀。于是她写信给施害者的公司GHG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公司回复称,已经与莱多斯公司调查了她的指控,这名男子将被解雇。

GHG总裁写道:“我们的结论是,你是性骚扰的受害者。”索伦森说,她认为这种将强奸行为“降级”的做法是可耻的。

詹妮弗-索伦森(Jennifer Sorensen)

布里特-巴尔奎斯特(Britt Barquist)是燃料部门的领班。她告诉记者,2017年参加一个安全简报会的时候,一名上级男子偷偷伸手捏住了她的大腿。“那只手徘徊在我的大腿内侧,近得就像能抓住我的裤裆一样。”

巴尔奎斯特当时的上司目睹了发生的事并向上级汇报。处理结果是,那名男子被从一个联合项目中解职,并被告知要避免与巴尔奎斯特接触。然而2021年返回南极洲后,巴尔奎斯特被迫再次与这名男子共事。

“这是一种羞辱,也很可怕。”她说,“我尽量不和他发生眼神接触,或者完全不搭理他。到最后,他会和我谈论一些事情,可我只想吐。”

去年巴尔奎斯特再返回南极洲时,她放弃了麦克默多,选择与丈夫在一个很小的卫星营地工作。“我只希望自己能受到更多保护。”

布里特-巴尔奎斯特(Britt Barquist)

(编辑:阿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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