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麦郎病因成迷,经纪人称公布病情是为寻求帮助,遭庞家质疑

2021-03-15 星期一

2014年,庞麦郎因《我的滑板鞋》一夜成名,同时他又与经纪公司华数闹僵,庞麦郎把自己藏进了上海的小旅馆。《人物》记者找到他,和他待了两天一夜,之后就有了在网络刷屏的《惊惶庞麦郎》,这篇报道里,出生于陕西农村的庞麦郎自称是台北人,严重脱离现实,他被描述成脑子里塞满明星梦的妄想者,报道中的不少细节成为庞麦郎日后耿耿于怀的心结。

逃离华数,又经历了媒体轮番报道,白晓,这个比庞麦郎更年轻的人,走入他的生活。

庞麦郎还未成名前,白晓就知道这个名字,因为两人在同一间录音房相识。同样怀揣音乐梦的白晓比庞麦郎更懂社会规则,他混迹圈子,清楚各地的 livehouse,对签场地,谈合作的一套流程都熟悉,而庞麦郎只想表演。

两人从此过上了在全国各地的livehouse巡回演出的日子。

“是我带庞麦郎进了这个圈子”。在一部纪录片里,白晓这么说。“反正我也年轻,就不做自己的事了,这几年就陪着你”。白晓在赌庞麦郎的前途。

大部分的演出白晓都要陪着庞麦郎。图源东方IC

白晓称,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点公开庞麦郎病情,是因为看病需要钱,把事情说出来是为了寻求社会的帮助。

这样的说法并未得到庞麦郎父母的认可,红星新闻连线了庞麦郎的父母,庞母表示,“小白这孩子狡猾的很”,庞父说白晓把事情捅给媒体不是真的为庞麦郎好。

很多人质疑白晓借机炒作,白晓为自己叫屈“我跟庞母没有交流过,只和他父亲有过8个小时,比较深的谈话。”

白晓告诉极昼,为了做音乐,庞麦郎花了一百万。他说做一首歌要一两万块钱,还要拍MV。

“这些加起来也不至于百万?”

“在早期,庞麦郎的一首歌做出来要五六万。”白晓说道。

如果问这些歌曲在哪里制作?白晓称不能说。在多次追问下,他才承认录歌不是在庞麦郎的家乡陕西,而是在“一线大城市”。

当我表示愿意为庞麦郎联系医疗资源,白晓就不再回应了。庞父接到电话,听到是媒体,“砰”就挂了。

陕西汉中,庞麦郎当年打工挣钱后回家添置的电视。图源视觉中国

共生

去年十月,庞麦郎被镇上的精神病院确诊为精神分裂,当时庞麦郎似乎还在继续他的音乐事业。在他的抖音账号上,当时还有音乐现场的表演,新歌MV,甚至为自己的音乐工作室拍摄了概念宣传片。如今,这个账号已由白晓控制。而白晓曾经的账号“白晓的小白”已被注销。

白晓表示庞麦郎很久很久之前就病了。他一直要给庞麦郎买药,发病的时候自己只能“宽容”“回避”。

白晓本身也是青年音乐人,在网易云音乐里可以找到他的两张专辑,在《王二狗杀了李大爷家的羊》的专辑下有30条留言。他最热门的作品,是和庞麦郎合作的歌,有110条评论。此外白晓还自费出版过诗集。

过去六年,庞麦郎在老家没有朋友,在家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做音乐,跟父母也不多话。此外就是每个月固定的走穴活动,这些走场都和白晓一起行动。他和白晓的深度绑定,令不少人将庞麦郎的病因和白晓关联起来。

资料图,图源视觉中国。

据公开报道,庞麦郎商演早期,曾一个月挣20万,巅峰时期,他的银行卡里有200万元。对此,白晓并不否认。

那时庞麦郎曾在西安花钱租下三室一厅,两人合租,天天泡在一起,商量着音乐事业上的宏图大志。

在二人分工里,白晓负责商务联络和公关事宜。庞麦郎负责创作,表演。在白晓的叙述里,庞麦郎缺少契约精神,常常会任性罢演,他担任着化解纠纷的角色,经常斡旋在他和主办方、演出方之间。

早期这样的生活还有新鲜感,他们曾经在演出后收到很多现金。宾馆的房间门缝里塞入很多花花绿绿美女的小卡片,白晓会用恶作剧的方式逗引庞麦郎打电话,招卡片上的女子,叫来了以后,又用车费打发走了。

2016年以后,“滑板鞋”的热度逐渐褪去,新歌没有跟上,巡演的收入也变差了。出行的标准,从飞机、高铁,降到了一般的火车卧铺,甚至十几个小时的硬座车。去外地演出,会花五个小时选一个比较便宜的酒店。有一次在北京,他们着急赶场,为了省钱,两人打摩的,庞麦郎坐在后座,腰板儿尽量挺直,维持着歌手的尊严。

2019年,庞麦郎乘坐10个小时的普快硬座,前往温州演出。图源东方IC

有人把他们的关系比作堂吉诃德和桑丘,堂吉诃德充满梦想,跟在后面的桑丘却要收尾,并考虑更为现实的问题。庞麦郎在演出前准备去理发店烫个头,会支使白晓进去,“去问问,能不能做造型”,白晓总是跟在后面,提着包陪他做完。

随着收入变差,这样的关系也愈加脆弱。一场演出,来的人不到十个,一千五、两千的收入,扣除路费就赔钱了,两人之间也因为钱变少发生了信任的危机。

即使在经济十分窘迫的时候,庞麦郎依然维护自己的歌手形象,他习惯带着口罩,这是他认为的明星的标志,他对演出的标准也不曾丝毫降低,为了演出效果,他会专门去商场买搭配的衣服,红色的写着字母的帽衫和旧仔裤,一套下来要一千多元,这令白晓崩溃。

庞麦郎和白晓巡演的地方,都是白晓的“资源”,也是白晓来联系。庞麦郎要求每次演出时,都和场地提供方签一纸合同。据白晓的微博显示,2018年,庞麦郎曾经因为不满商业的舞台环境和票房人数罢演,两人合作一度中断。后庞麦郎绕开他单独联系场地提供方,想要独自巡演。

2016年1月16日,杭州,明星举办“旧金属”绝版演唱会首站。图源视觉中国

两人为此闹了不愉快,庞麦郎还在家歇过一阵子。不久后,白晓又主动联系了庞麦郎,两人又开始巡演。白晓提出条件,演出要有部分他自己登台的时间,用来演出自己的作品。

迷局

庞麦郎确诊精神分裂,是在去年十月,原来周围人只是觉得他有点糊涂,后来严重了,才带他去镇上的医院。村支书说,开年后,庞麦郎的病情愈加严重,会举起凳子打父母。

然而在同一时间线,抖音号上的庞麦郎又保持正常。就在他被确诊精神分裂后,他的抖音账号还在继续更新,里面有纪录片,有演出分享会,还有他去年的新歌预告《金发女郎》《陌生的魔术师》。

庞麦郎和白晓在商业化方面显然也有分歧。白晓说,奇葩说邀请过庞麦郎五次,中国新说唱,嘻哈都邀请过他,庞麦郎不愿意去。白晓认为这源于庞麦郎内心的自卑感,以及早期和媒体接触后受到伤害,让他容易对外部产生不信任。他一直试图说服庞麦郎“面对自己”,并联系纪录片拍摄团队,前往他的老家拍摄,但在进家门口的那一刻,庞麦郎还是选择了拒绝与回避。

庞麦郎坐在家门前的小溪边,这也是他童年玩耍的地方。图源东方IC

去年开始,庞麦郎似乎在商业化上走的更远,他在老家开始接受更多视频媒体和纪录片团队的采访,在唱现场时,他更会主动与观众互动,炒热气氛。他们甚至还与饿了么有商业合作,也接了一些不温不火的电视节目。

他们也开始尝试剧情短视频,诉说他们的窘状。一个片子里的剧情是,白晓花30元钱给一个小兄弟,让他带着庞麦郎的CD装作偶遇并要签名。剧情最后,白晓却收到花呗催还的电话。

在那些纪录片里,说到创作,庞麦郎就眼睛放光,尽管他身处的环境是那么简陋,面前能用来写歌的,也就是一台破旧的黑色电脑。他对自己的艺术创作有自信,坚定不移地要走国际化路线,他给自己的老家取名古拉格,还给白晓取了英文名,他常常把英语挂嘴边。

他告诉纪录片拍摄者, 最开心的时刻,还是那时候他在网吧,正准备打开穿越火线,结果QQ上有人告诉他,《我的滑板鞋》火了。

2016年1月16日,杭州,明星举办“旧金属”绝版演唱会首站。图源视觉中国

或许成名了的那一刻,庞麦郎以为寻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滑板鞋,但结果显示,那只是滑行了一段距离。

白晓说,庞麦郎抑郁主要是因为音乐得不到认可。有人认为,庞麦郎的抑郁是白晓对他商业化的利用。还有人认为,是网络暴力造成了他今天的结局。这些说法随着庞麦郎进入精神病院而陷入迷局。

(注:实习生徐巧丽对此文亦有贡献。)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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