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FT发歌、卖跳舞毯,他可能是中国最会玩的音乐人

2021-04-22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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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许萨顿


3月底,高嘉丰在全球最大的加密艺术品交易平台OpenSea上发布了一则名为《Emotional Dance Music(spectrogram signature)》的NFT作品,这段仅7秒的MP4文件是一幅经频谱编辑后表面刻着“jiafeng”字样的3D可视化波形动态图像,其音频则出自去年随专辑《幻爱锐舞会》同步发行的跳舞毯开机音效。


《Emotional Dance Music(spectrogram signature)》


聊起这部作品,高嘉丰自始至终保持着对它的祛魅:“这只是非常基础的编码而已。”


从早期擅长制造噪音的实验乐手到一首《蹦迪治大病》火遍全网,再到自制跳舞毯、发售NFT作品,高嘉丰脑子里新奇的想法源源不绝,DIY的功力也越来越强悍。“把看到的一切混合起来”,做各种“音乐实验”,成为他观察世界和自我表达的突破口。


1

  加密丰


OpenSea的玩法分竞价和定价两种,竞价规则类似eBay竞拍,高嘉丰将《Emotional Dance Music》的起拍价定为0.3枚以太坊(约合623.57美元),竞拍天数设为约20天。4月10日也就是距离竞拍结束还有7天时,这件音乐NFT被买家“0xunnamed”以1.01枚以太坊(约合1953.79美元)的价格提前拍走,现已流入二级市场进行交易,当前的叫价为2枚以太坊,约合4283.53美元。


《Emotional Dance Music(spectrogram signature)》拍卖界面


今年1到2月,NFT爆火全球,仅Q1的交易额已是2020年全年的3.8倍,尤其佳士得将数字艺术家Beeple的一张JPG格式的拼贴照拍出了42329枚以太坊(约合6930万美元)的天价后,NFT获得的商业价值在艺术界引发空前轰动。


2月底3月初,音乐圈热情拥抱NFT,加拿大音乐人Grimes、美国摇滚乐队Kings of Leon、内华达碾核二人组Clown Core等相继发售NFT作品,这一系列活生生的实例已经证明,NFT所具备的金融属性和流通属性成了疫情时代遭受重创的音乐人们在“后疫情时代”变现的另一种选择。哪怕在包括高嘉丰在内的很多人看来,区块链圈和音乐圈仍是两个平行世界。


能与欧美音乐圈0时差地奔赴这波加密热潮,甚至成为“华语乐坛NFT第一人”,高嘉丰并非盲目跟风,而是早有准备。本科就读金融专业且先后供职过两家银行的他,早就见识过区块链技术在金融行业的应用。


他坦言,朋友圈里不乏链圈大佬,有“大佬”不止一次地向自己提过铸造音乐NFT的建议。直到NFT最近成为全社会广为关注的一大热点,高嘉丰终于付诸行动,在做这件事的同时,顺道也向大家科普什么是NFT。


他不确定也没纠结更不会去考据自己是不是真的成了“华语乐坛NFT第一人”,目前纵观全网来看,除新加坡华裔音乐人陈奂仁及台湾唱作人周兴哲也于近日确认发布了NFT作品外,暂时未看到有更多同类型案例流出,高嘉丰至少是简中世界首例音乐NFT铸造者确认无疑了。


陈奂仁推出NFT作品


NFT主打交易安全透明、保证音乐人利益最大化等优势,又因存在一定门槛而带着某种“不明觉厉”的调性,更何况高嘉丰还可趁此机会打响“第一”的名号,他却完全志不在此。高嘉丰希望通过《Emotional Dance Music》传递的是“未来的音乐长度将是7秒”这一信息。


数字音乐时代以来,听歌这件事变得越来越容易,接收的信息量越来越大,人们都在变得越来越不耐烦。相应的,歌曲也在变得越来越短,前奏甚至已经不会超过十秒,抖音的出现更是把碎片化传播发挥到了极致——15秒,不能更多了。


随着载体迭代和受众习性的改变,高嘉丰也更加意识到,很多时候我们对一段音乐的记忆上限真的只有7到10秒钟,比如很多有名的歌曲,大家能唱出来的无非只有副歌高潮段的那么几句,“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然后后面就再也不记得了。


2

  实验乐手


高嘉丰并不认为所有音乐都该变短,而是自己想做一件短的音乐作品——7秒长度的、让渡娱乐性后亦可称之为音乐的音乐,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你可以把它看作一个容器,而我目前正致力于制作这种更小的容器,恰巧NFT便是当下最适合承载这种7秒音乐的载体之一。”


他进一步解释道,如果有人不相信一个7秒长度的东西也可以称之为音乐,那么全家便利店的开门音乐呢?再比如日本俳句,那是一种容量只有三四句话的古典短诗,主要用来表现刹那间的感受。之于小说,它是世界上最短的文学体裁,却也不妨碍从古至今历经发展演变,如今仍隽永美丽着。


高嘉丰创作这种7秒的“俳句音乐”,就是希望提出这种短体裁后可以让大家都来在上面任意创作,无论声音的创作还是编码的创作都好,“未来的音乐长度将是7秒”。


高嘉丰


在高嘉丰的经典代表作《蹦迪治大病》获得广泛传唱前,“实验音乐人”是贴在他身上重要的标签。他们这群人往往受John Cage《4’33’’》和Alvin Lucier《I’m Sitting In A Room》的启发和感召,对传统乐音抱持激进改革态度,坚持对声音的边界进行探索,高嘉丰也不例外。


2013到2016的这三年里,他一边在纽约大学音乐科技专业继续深造,一边执起萨克斯风一头扎进了当地令人兴奋的音乐场景中,游弋于自由爵士、实验即兴等多个领域。2014年,高嘉丰与艺术家童义欣在纽约组成二人自由乐队“斯文扫地”,他们玩着自由的、毫无准备的、更多可能性的音乐,展现“故弄玄虚”的本事,被人笑称“假驱魔大师”。


磁带厂牌Muted Portraits(无声肖像)也是在那一时期搞起来的。该厂牌调性明确,出品专辑的总概念是走访不同的匿名听者,在不提及创作者是谁的前提下向听者播放还未正式发行的作品,并聊聊听后感。


Muted Portraits出品的专辑


这些“聊天磁带”均由围绕某件作品展开的一系列口述组成,并不会收录当事作品本身,买来听了的人有说无聊也有说过瘾的,评论褒贬不一。不过时至今日,身处reaction视频在网络空间中蔚然成风的当下,作为一个内容创作者,高嘉丰的前瞻性思考也是他能走到今天的原因之一。


高嘉丰曾描述Muted Portraits的开始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而作出暂别实验乐手生涯的决定则是“觉得在我这边它已经告一段落了”,2016年回国的契机成了高嘉丰风格转变的重要拐点。此后,他认真地玩起了流行音乐,一来本身就喜欢,二来也渴望努力创作出来的东西能接触到更多的人。


3

  搞笑艺人


《蹦迪治大病》是高嘉丰转变方向后写出的第一首歌,他事先没做任何准备就稀里糊涂地写出来了,那时还并未意识到这首歌具备成为网络神曲的潜质,现在再回过头去看,高嘉丰只觉得很幸运,对自己最大的意义是还没听腻。


收录在去年发行的Y2K唱玩专辑《幻爱锐舞会》中的一曲《圆寂少女》似乎又让人嗅到了些许“爆款” 的味道,在他看来,《圆寂少女》有着接档《蹦迪治大病》成为自己新一代代表作的一切可能:洗脑的旋律,简单的歌词,好蹦又充满活力的节奏以及MV画面里镭射纸、荧光灯和水彩笔构成的千禧年质感。


《圆寂少女》MV


事实上,这张专辑的宝藏还远不止于此,高嘉丰用差不多半年的时间开发了一款跳舞毯游戏,并用跳舞毯游戏的方式发行了这张专辑。


《幻爱锐舞会》创作到一半的时候,高嘉丰已有了对专辑封面的想象——一个大家很眼熟的那个年代的跳舞毯包装盒的样子。后来在搜索这类图片的时候,他又找到了一个开源的游戏,你可以通过更改它,使它合法地被售卖。


高嘉丰觉得既棒又难,但不妨试试看,一试才发现这里面对编程的要求其实并不高,试了大概两个晚上就试出来了。把一个想法变成一个落地的产品,高嘉丰认为真正的难点在于包装和发货,这个问题说难也不难,但做产品的人都将面临,何况是在一个人搞定一切的情况下。


“敢做的人一定会想办法学着做的,我现学现做做出来的东西竟然还能玩儿,就觉得挺开心的。”高嘉丰很享受这尝试的过程,“《幻爱锐舞会》的实体专辑已经卖完了,跳舞毯也卖得挺好的,对这张专辑的所有投入可能都快回来了。”


幻爱锐舞会巡演现场跳舞毯互动场景


高嘉丰15岁开始玩音乐并持续深耕,一直属于厚积薄发型。但谁料再看到他时,他竟摇身一变成了《中国新说唱》赛场上靠快乐的无配乐诗朗诵从导师吴亦凡手中成功赢得金链子的未来机械男孩。


高嘉丰在舞台上穿着高饱和的特摄cos服配鎏金裤,戴一副荧光黄墨镜,做着中二的表演手势,蹦蹦跳跳地唱着在说唱边缘疯狂试探的“高氏说唱”。他用精心而又夸张的服化道演绎了内卷之下,为当代年轻人缓解焦虑或者稀释压力的搞笑艺人,以不合时宜和煞有介事的方式。


高嘉丰


“把看到的一切混合起来”一直是高嘉丰反复强调的创作方式。他把自己的音乐养成比作一辆混合型的新能源车,动力来源多样。他不想拒绝任何一种自己喜欢的东西,听过的摇滚、说唱、电子这些东西都是他的养料,因为这也代表着今天的很多人和我们看世界的方式。


高嘉丰还是会怀念做实验音乐的那段时间和那群人,他说不一定非得听起来是那样的才可以叫“实验音乐”,不玩“实验音乐”的那些日子,他从来没有停止对音乐的实验,他做的流行音乐也是自己心中流行音乐的样子。


最后,套用电子音乐制作人/DJ也是高嘉丰高中同学Panta.Q的一句点评:“高嘉丰是绝对的艺术家,正儿八经的艺术家和音乐人。”


-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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