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在漫画里、动画里、游戏里还是现实里，女仆们优雅飘逸的身影几乎无处不在。
不论是西方魔幻异世界穿越故事还是现代都市校园恋爱题材，总会有可爱的美少女穿着黑白配色的长裙来为你献上殷勤的服务。
从上世纪末到2023年的当下，女仆作为一个萌文化符号已经流行了超过20年，正可谓是流水的阿宅，永恒的女仆。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女仆在日本二次元文化中占有如此重要的地位？历史中的女仆和动画里又是否一样？今天我们就来讲讲：19世纪的英国家政服务人员是如何一步步变成日本二次元文化的重要符号的。
PART1 历史中的英国女仆
PART1 历史中的英国女仆
我们先捋一下maid这个词是怎么来的。
日语中的メイド，也就是英语中的maid一词最早指的是年轻少女。而从事家政服务的人员被称作“house servant”。
至于从事家政服务的年轻女性就被称作“maid servant”，叫着叫着，就省略成了maid。
至于女仆文化的出现和后世女仆装的盛行，这事我们得从19世纪的英国说起。
那是在1837年到1901年，这段时间大英帝国由维多利亚女王统治，在这位女王在位的时期，英国对外不断扩张着殖民领土，形成了殖民地横跨世界的日不落帝国。
内部的工业革命则让生产力产生了突飞猛进的发展，也让泰晤士河的污染水平迎来了至暗时刻。工厂烟囱里的黑烟蒸腾而起，滚滚财富向着女王治下的英国汇聚；随之而来的还有长期的战争，人口的激增，贫富差距的急速拉大，时尚、艺术与新思潮的兴起……
英国作为一个殖民帝国迎来了最辉煌的时代，同时也是最混沌的时代。这大半个世纪史称“维多利亚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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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大侦探福尔摩斯”、“开膛手杰克”等等文化符号也都和维多利亚时代绑定。后世的艺术家们也对维多利亚时代念念不忘，经常以此为灵感进行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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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近了说有漫画《黑执事》、游戏《刺客信条：枭雄》；往远了说还有《血源：诅咒》、《冤罪杀机》等等。
女仆这一职业的兴起有非常多的时代因素。
首先是1775年，大英在北美的殖民地闹独立，为了筹钱打仗，1777年，英国针对雇佣男性佣人开始征税。与之相比女仆就不需要交税，薪水还不到男佣人的一半。自那以来贵族老爷们为了少缴税，雇佣女仆成为了主流。
第二是19世纪工业革命的兴起让中产阶级大量涌现，这些中产阶级也要消防贵族雇佣家政人员，所以对女仆的需求大大增加。
第三是19世纪的英国大搞圈地运动，很多农民失去了土地，被迫进城谋生路。男性进厂“享福报”，女性则有不少成了女仆。
第四则是英国常年对外征战，不少士兵在前线阵亡，很多女性因此失去了父亲或丈夫，为了生活而成为女仆。
种种因素组合在一起，导致了女仆在维多利亚时代数量激增。最多时全英国有130万人从事女仆工作，占当时英国工作女性的三分之一。
女仆甚至一度成了衡量社会地位的标志，在当时只要是体面的中产阶级家庭，至少也会雇佣一名女仆。
如果是那种住在超豪华乡间别墅，坐拥土地和庄园的贵族老爷，则会有一支几十人组成的、分工明确的雇员团队来维持豪宅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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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仆也分很多不同的阶级和分工。比如专门负责服侍女主人的“lady’s maid”，负责照料小孩子以及代替女主人行哺乳责任的“nerse maid”，负责小孩子教育的“Governess”等等，这些女仆在雇主的家庭中担任要职，对雇主的生活有着重要的影响。
当然这些职位通常只能由那些出身相对殷实，受过良好教育的女性担任。
大部分的女仆往往是出身乡村，家庭贫困的女孩。她们为了讨一口饭吃，从12、3岁就开始从事女仆的工作。她们的岗位往往是非常繁重的脏活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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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负责房屋清洁和各种家务的“house maid”，在厨房为厨师打下手，负责各种杂活的“kitchen maid”，负责清洗衣物和家具的“Laundry maid”等等。
假如你是一个“housemaid”，那你一天的工作将要包括：
六点钟起床、六点半打开所有窗帘并开始清洁、清除壁炉火格子上的灰、打扫地毯、折叠地毯并清洁边缘、为家具表面除尘、将煤和木材搬到壁炉旁、打扫楼梯、打扫浴室、打扫客厅、在主人用早餐前擦亮餐具、在主人用早餐时打扫寝室、补充洗脸台的水、补充寝室的水、处理污水、整理主人的衣物、擦亮主人的鞋、清洗餐具等等等等。
忙完一天的工作，就已经是晚上九、十点钟了。
不但工作繁忙，而且吃住条件很一般，收入更一般，一年到头还没多少休假，可真是纯纯的牛马。
不仅如此，女佣人在和雇主的相处中还受到一堆规矩的束缚。“不能随便看雇主的眼睛”、“不能随便和雇主说话”、“雇主下令要迅速回应”、“在走廊遇见雇主要面向墙壁让路”；甚至是雇主掉了什么东西，女仆捡起来还不能直接递给他，要找个托盘，把东西放到托盘上递过去。
不爽啊？不爽就解雇你！
要是运气不好碰上人品很差的雇主，甚至可能遭到暴力伤害或者肉体虐待，甚至发生过雇主将女仆虐待致死的案件
虽然有些文艺作品会去描绘女仆和雇主的跨阶级爱情故事，但是这在现实中几乎不可能发生。且不说雇主和和女仆的阶级鸿沟有多难跨越，很多雇主会认为女仆谈恋爱会影响工作效率。如果雇主发现女仆和男仆恋爱，甚至会将女仆直接解雇了事。
在那样一个强调阶级差异的社会里，女仆实际上是一份相当艰辛的工作。
既然要聊女仆，自然要说说女仆装。同样是在19世纪，女仆装这种服饰开始逐渐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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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工作密集的上午，女仆们会穿淡紫、蓝、粉红色木棉质地的长裙配围裙，到下午就会换黑色长裙配围裙。这种黑色长裙加白色围裙，头戴白色软帽的形象就是后世心目中对维多利亚女仆的印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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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仆装最重要的特征就是身前的围裙，对于女仆而言围裙不但是工作服，更是阶级和身份的标志。不过当时的女仆其实很反感穿制服和围裙，并认为那是奴隶的标志。
而在家住豪宅的大户人家，还有一种职位特殊的女仆，名为parlourmaid，“客厅女仆”。她们的工作是专门负责接待客人，为客人在宅邸中引路。
既然是对外的工作，雇主们通常会选择那些身材高挑、容姿靓丽的女孩们来但任。光人好看还不够，还得让她们衣着美丽得体，举止优雅大方。
“不能丢了咱老伦敦人的面子！”
后世之所以会对女仆存在美丽、优雅的印象，可能和客厅女仆们脱不了关系。
而到了20世纪之后，女性的社会地位开始提高。女性可以从事的职业逐渐变多，不去做女仆还可进厂打工，进医院当护士等等。各种方便的家用电器也极大削减了对家政服务人员的需求，同时传统贵族开始没落。
女仆的数量因为以上原因迅速减少，很快就走下了历史舞台。
不过英国人想不到的是，在亚欧大陆彼端的另一个岛国，属于女仆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女仆文化在日本的发端
女仆文化在日本的发端
自从经历了黑船事件和明治维新之后，各种来自西方的文化涌入到日本，这其中也包括女仆装。
在日本的明治末期到大正初期，咖啡馆作为一种新兴事物在东京出现，而在这些咖啡馆中担任服务员的年轻女性们被称为“女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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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的制服由纹样精细的和服长裙以及可爱的带褶边围裙组成，这种制服的形制正是模仿并改良了19世纪的英国女仆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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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大正中期，咖啡厅越来越流行，咖啡厅的数量也迅速增长。面对激烈的市场竞争，一部分咖啡厅渐渐走上了歪路。像是每一位顾客搭配一个服务员陪聊天，陪喝酒，在顾客身上蹭来蹭去等等。
到了后来，一些不那么正经的咖啡馆甚至在店面里配备了包间和淋浴。上咖啡馆为什么会用得上包间和淋浴间呢……真是耐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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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不正之风在20到30年代愈演愈烈，咖啡馆的生意越做越大，一些大店颇有大型夜总会的气派。同时服务尺度越来越高，逐渐开始扰乱日本的社会风气。
到了1929年，日本警方开始逐渐加强对咖啡厅的打击力度，再后来的1933年，日本政府正式颁布了《特别饮食店经营管理条例》。
针对那些“具有西式设施且女性服务人员在座位上招待顾客的餐厅”，制定了一系列详细的规定和处罚措施。自那之后，提供各种特殊服务的咖啡馆被定义为“特别饮食店”，而只提供餐饮服务的咖啡店则被称为“纯喫茶”。
悲催的是，二战的爆发世界大战让日本经济环境迅速变化，不管是正经还是不正经的店都因此衰落。咖啡馆在日本的再次盛行，则是50年代以后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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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种和服和女仆装融合的女给造型则作为一种时代记忆保留下来。
日本战前的咖啡馆虽然在某种程度上也含有一定的女仆要素，但如果要追溯现代女仆咖啡厅的历史，那就要把时间快进到到1997年。
当时有一款名为《Piaキャロットへようこそ!!》的游戏发布，这是一款咖啡厅题材的R18 美少女游戏。
这款游戏中出现的制服和一家现实中的连锁餐厅“Anna Miller's”的制服无比相似，这种擦边球行为让游戏成了当时阿宅群体中的热门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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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借着可爱的角色与服装，这部游戏一度获得了很高的人气。到了次年的1998年，开发商カクテル・ソフト（COCKTAIL SOFT）趁热打铁，准备发布游戏的续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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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游戏宣发的一部分，在当年的东京角色展上开设了一家场景模拟咖啡店，把游戏中的咖啡厅场景以及穿着制服的服务员们直接搬到了展会现场。虽然这只是一个出售饮料和周边的小店，但是宣传手法取得了巨大成功。
不久之后，开发商又在秋叶原开设了同样了限时咖啡店，再一次引爆话题！当时的OTAKU感叹道：いやぁ・・・まさにパラダイス！で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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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会有朋友觉得，这不就是██相遇，尽享██吗？
这种宣传手段在今天可能不算新鲜，对于世纪末的OTAKU们而言，把二次元场景搬到现实，自己还能实际参与其中，实在太快乐了。
到了2000年2月25日，这个原本作为游戏宣传的企划被重新命名为：gamers咖啡，成为了秋叶原的一家常设店面。
虽然gamers咖啡严格来说应该被定义为COSPLAY咖啡店，其中并没有多少女仆要素。但是这种面向OTAKU受众，提供制服COSPLAY招待的模式却为后世的女仆咖啡厅开了先河，被认为是后世女仆咖啡厅的鼻祖。
而仅一年后的2001年，日本第一家真正意义上的女仆咖啡厅——“Cure maid cafe”终于诞生。了。
美丽优雅的店员身着维多利亚风格女仆装，为客人提供日本红茶协会认可的美味茶点。为了突出世界观的完整和真实，女仆们也不会单独命名。包括店内的装潢也是充满了质朴复古的欧洲风情，突出一个正统和优雅。
在世纪初，日本ACG作品中的女仆形象方兴未艾，还没有形成一个特别鲜明的萌文化标签。
OTAKU们对女仆的认知还停留在《世界名作剧场》这样的世界名著改编动画中，或者《黑猫馆》这样的官能动画中，再就是各种女仆题材的R18游戏里。
女仆给人的印象更多的是优雅、端庄、美丽、体贴。
但是现在，优雅美丽的女仆化为真实可感的大活人，站到你的面前给你倒红茶！这难道不酷吗？非常完美的复现了OTAKU们对历史中女仆形象的想象！
面对这样的咖啡店，世纪初的OTAKU们怎能抗拒得了呢？
完全不能，绝对不能啊！
Cure maid cafe一经开业就迅速收获了极高的人气，在每天开门之前，门外就会排起长龙，无数OTAKU前赴后继，誓要一睹女仆小姐的风采！
Cure maid cafe的巨大成功带动了一大批后来者 ，秋叶原在之后几年间涌现出了大量的女仆咖啡厅，整个秋叶原都为女仆而疯狂。后人也把那段时间为“女仆咖啡厅泡沫期”。
顺带一提，包括Cure maid cafe在内，很多世纪初成立的女仆咖啡厅至今仍在营业。
时间推进到2005年，这一年对于女仆文化来说是一个拐点。在那一年，一个改编自匿名论坛帖子的电视剧《电车男》上映。
《电车男》描写了一个典型秋叶原OTAKU的爱情故事。因为这部电视剧围绕着OTAKU的生活展开了细致描写，也顺带介绍了很多秋叶原的风貌和特色。
随着这部剧在日本爆红，剧中关于秋叶原女仆咖啡厅的描写也在全日本观众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正是在05年之后，包括秋叶原和日本其他城市，女仆咖啡厅的数量开始急剧上升，女仆咖啡厅从这里开始走向全盛期。
女仆咖啡厅的流行也反过来影响了日本的漫画和动画创作，在九十年代末到00年代初这段时间，日本漫画、动画中的女仆题材作品都在不断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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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01年的《魔力女管家》、《花右京女仆队》，02年的《艾玛》，05年的《这是我的主人》，06年的《会长是女仆大人》等等。女仆在二次元领域开始成为从阿宅到创作者都喜闻乐见的题材。
现实中和ACG作品中的女仆文化相互影响不断发展，最终让女仆这一符号深深烙印在了一代又一代OTAKU的心中，成为了日本萌文化中相当重要的组成部分。
后世的漫画、动画作品即便不是以女仆为题材，也经常会找各种机会来让角色们穿上女仆装
像是《凉宫春日的忧郁》中的实久琉，《LOVELIVE！》中的南小鸟等等，都是借用女仆这一符号为角色魅力增光添彩的例子。这也说明了女仆这一元素在萌文化中已经成为了永恒的经典。
笔者水平有限，资料整理或有错漏，欢迎各位批评指正。大家有哪些钟爱的女仆题材作品也欢迎在评论区分享。本期的专题就写到这里，我们下次再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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