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声演员阎鹤祥再就业:得考虑自个儿的生存

2021-08-05 星期四

▲ 阎鹤祥在话剧《福寿全》中。 (艾英悦/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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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费劲吧啦弄一个作品,还不如参加一个综艺节目念五分钟的稿带来的关注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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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南方周末记者 曹颖

责任编辑|刘悠翔


“郭麒麟呢?”

观众席传来一句响亮的男声,随之引发满堂哄笑。

身着黑色大褂的阎鹤祥不慌不忙,走到台中,面带微笑,点了个头,念起定场诗。这都是小场面。

2021年7月2日,阎鹤祥第一次来德云社新开的天津分社演出,迷糊得找不到单位后门的视频在网上流出,被网友调侃“失业久了”。阎鹤祥有一段日子没讲相声了,那段单口相声的开头,他回应自己一直没来天津的原因:“是我们那位他不来。”话音刚落,台下又是一阵笑声。

阎鹤祥口中的“那位”是他的搭档郭麒麟,郭德纲的儿子,于谦的徒弟,“德云社第一顺位继承人”。身为郭麒麟的搭档,阎鹤祥常被戏称为“太子妃”,当年老郭安排他给小郭捧哏,则是“陪太子读书”。

“太子”的事业转移到影视综等领域后,便鲜少在相声舞台上露面,“太子妃”一个人讲不了对口相声,于是落了个“寡妇失业”的名号。2021年年初,阎鹤祥参加《吐槽大会》第五季,主持人张绍刚对他的介绍是“失去了搭档、被迫单飞的单口捧哏相声演员”。

阎鹤祥与郭麒麟的上一次合体演出,在三个月前。2021年4月11日,北京展览馆剧场,德云社封箱演出,俩人表演了一段《福寿全》。开箱与封箱是德云社一年中最为隆重的两场演出,“云鹤九霄”各科里的当红相声演员来得整整齐齐。

《福寿全》这段相声源自天桥。“酒旗戏鼓天桥市,多少游人不忆家”,一百多年前的天桥堪称北京的娱乐中心,许多民间艺术家聚集于此,其中有一位外号“丑孙子”的艺人。“丑孙子”的拿手绝活是“摔丧盆”,每逢正月初一,他披麻戴孝,右手执幡儿,左手持哭丧棒,一边摔丧盆,一边哭爸爸。他哭得越大声越真切,周围看热闹的人笑得越开心,打赏随之而来。相声这门艺术的起源便是艺人们为了养家糊口,不论刮风下雨都站在大街上凭一张嘴逗人开心。

相声第五代传人张寿臣后将“丑孙子”的故事改编为经典相声作品《福寿全》,相声娱乐逗笑的功能也延续至今。在北展偌大的舞台上,郭麒麟穿上白衣,戴上白帽,在阎鹤祥一轮又一轮的“利诱”下,同意参加一档国外哭丧综艺,成为家产600亿美元的外国赘婿。俩人正说得起劲,郭德纲走上舞台,“披麻戴孝”的郭麒麟看见父亲感到不妙,连忙自白是受了阎鹤祥的蒙骗。郭德纲询问发生了什么,当了解到是拿钱参加综艺,连忙帮郭麒麟扶正帽子,理理衣服,说:“他不去我去啊,我也可以去。”台下的观众一阵接一阵地乐。

封箱演出后一个月,阎鹤祥又站到台上,表演《福寿全》。这次不是相声,是话剧;不是捧哏,是主演;没有郭麒麟,只有阎鹤祥。

《福寿全》是由黄盈工作室出品的原创话剧。导演黄盈是北京人,打小听相声长大,和阎鹤祥是北京市第十三中学的校友。创作《福寿全》期间,黄盈邀请阎鹤祥饰演张长福,阎鹤祥爽快答应了。阎鹤祥曾向黄盈“显摆”:他进德云社之前,几乎看过北京所有的话剧。阎鹤祥出生成长于史家胡同,那里坐落着人民艺术剧院的老宿舍,他的父亲与濮存昕等人艺子弟是小学同学。1988年6月,话剧《天下第一楼》首演的时候,六岁的阎鹤祥便坐在首都剧场的二楼看。时常穿梭于中戏和人艺的他,早年还见过邓超、汤唯等演员在舞台上跑龙套。

话剧《福寿全》因主人公张长福和李延寿而得名,二人于儿时相遇相识,一起出走,靠两张嘴打拼生存,最终成为相声演员,他们的故事始于1899年,终于1980年代。2021年5月14日,话剧《福寿全》在北京中国国家话剧院小剧场开幕,十天内连演十场。

上百年历史的相声从祖师爷朱绍文开始,到相声演员郭德纲已经是第八代,第九代、第十代也已在成长中。相声从最初的“撂地”走进了棚子、茶社以及现在更大的剧场。还有两个月,阎鹤祥将步入不惑之年,但他似乎对相声的未来还有许多疑惑与担忧:“从2006年到现在,不是相声火了,是我师父郭德纲先生火了,到今天也是,这对行业是件很悲哀的事。”

郭麒麟与阎鹤祥2016年在江西宜春表演相声。(视觉中国/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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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职相声演员


“这辈子唯独自个儿做的决定,就是到德云社说相声。”2006年,25岁的阎鑫在网上看到北京德云社公开发布的招生帖,报了名,他的人生从此与“阎鹤祥”这个名字绑定起来。

报名德云社不是一个草率的决定,阎鑫这一代北京80后是听着相声长大的,广播和电视里成天放着侯宝林、马季等人的相声作品。那是相声的繁荣时期。1983年,第一届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举办,相声占据半壁江山,四位主持人中有两位相声演员——马季和姜昆,五个小时的晚会有五分之二的节目是相声。

小学三四年级时,阎鑫报名参加北京市组织的中小学生文艺比赛。他形容,自己的行为在学校师生眼里是“瞎扯淡”,此前那所小学从来没有走出过文艺特长生。比赛场地设在北海中学,阎鑫和搭档的同学进场后,看见其他小朋友都穿戴得漂亮精致,手里拿着小提琴、双簧管、单簧管等各种乐器。他俩什么都没带,就表演了一段双簧,剧本是阎鑫写的,讲做值日的趣事,竟拿了一等奖,阎鑫因此被保送到重点中学北京十三中。

但阎鑫从未向父母袒露过自己的梦想是考中戏、当演员,父母对他的期望是好好读书,找到好工作,结婚生子。前二十多年的人生,阎鑫也是奔着这个方向努力的,他大学毕业后进入中国移动工作,每个月能领到近一万元的薪水,那是2004年,当时北京二环的房价每平米四千元。

让阎鑫成为阎鹤祥的是郭德纲。

参加工作后的一天,阎鑫坐66路公交车回家,听到《开心茶馆》正在播放郭德纲的相声,被那洒脱自如的表演状态吸引了,“把人生理想再捡起来”的念头重新在阎鑫的脑子里活络起来。

那时郭德纲和德云社刚刚走红——2004年,主持人大鹏在北京文艺台FM87.6曲艺类节目《开心茶馆》中播放了郭德纲的相声。借助电台的传播,郭德纲和德云社的相声演出挤满观众,近四百人涌进天桥剧场不足两百个座位的小剧场。“原来理想这件事和生活这件事是可以兼顾的。”阎鹤祥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在我师父火以前,没有人认为指着说相声可以活下去,包括今天也是,除了德云社,也很少有人只是(靠)说相声就可以活下去。”

阎鑫能够成为相声演员首先得益于师父郭德纲对选才机制的改变,这在阎鑫看来是一件“极其牛逼的事”。新中国成立后相声演员主要归属于文工团,新人很难进入。2006年4月,阎鑫参加德云社面试,准备了一个贯口《莽撞人》,唱了一段京剧,两个月后便接到上课通知。2009年6月13日,阎鑫正式拜郭德纲为师,成为第一批鹤字科弟子,赐名“阎鹤祥”。

进入德云社之后,阎鹤祥还要兼顾本职工作,在中国移动当网络工程师。在德云社里,极少有像他这样的“兼职”演员。在中国移动,也没有像他这样赚着外快的员工。那时候,阎鹤祥把每天中午吃饭的时间推迟到下午两点到三点,到点后,他便以吃午饭为理由骑着摩托车赶去德云社小剧场,匆匆忙忙换上大褂上台,说完一段相声后,再赶回单位。有一次,去哈尔滨的小剧场演出,结束已经是晚上十点,阎鹤祥第二天还要上班,那么晚已经没有飞机和火车回北京,他只能开车回去,1200公里的路程要开10个小时,途中还遇到了地震,一个大木墩子落在大路中央……

每天奔波于菜市口和天桥的生活,持续了十年。打破这种状况的是参加《欢乐喜剧人》。2017年,阎鹤祥接到和郭麒麟一起参加节目的通知,他担心上了电视,被单位的人看到会影响自己所在的部门,决定辞职。2016年12月9日,阎鹤祥从单位楼里走出来,一身轻松,卸下了之前的包袱,那年他35岁,决定成为职业相声演员。

阎鹤祥与脱口秀演员庞博在《吐槽大会》第五季总决赛上。(资料图/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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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solo就没饭吃了”


“上一个敢在台上这么说我的是郭麒麟,但是我忍了,因为他的爸爸是我的师父郭德纲先生,那么我就想问一句,你的爸爸也是郭德纲吗?”在《吐槽大会》第五季舞台上,阎鹤祥反问脱口秀演员杨蒙恩。

郭麒麟已经成为专用于阎鹤祥的梗。郭麒麟介绍阎鹤祥说:“我搭档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不过却一直不红,不像我知名度那么高。算是被埋没的人才。”号称“进攻式”捧哏的阎鹤祥接过话头:“我差一好爹嘛。”

十年前阎鹤祥应下“陪太子读书”的重任,有些期盼,“不得不承认,当时觉得可能将来会有资源。”在阎鹤祥模糊的记忆里,第一次见到郭麒麟是在后台,他形容“那还是个十岁出头的小胖墩”。阎鹤祥坦承,他在相声上有野心,给师父的儿子捧哏必然不是一件坏事。两人刚开始合作的第一年,阎鹤祥挣得并没有以前多,那时候郭麒麟才十五岁,尚没什么名气,也没有商演,他俩只能在小剧场里演出。

对口相声的台词集中在逗哏身上,因此外界的普遍印象是逗哏比捧哏厉害,阎鹤祥不认可。大郭麒麟十五岁的阎鹤祥,是德云社最高学历拥有者,看着沉稳憨厚,但该怼的时候精准狠。“一定要把搭档理解成缺一不可,不要理解成搭档的关系是为了表现谁。在台上,我们的意识是共同完成一个作品,下台以后我们的愉悦也来源于观众对整体作品的认可,并不是在台上对你个人的认可。这是相声演员的本分。”阎鹤祥说,“就好比我师父说做手榴弹,一个头,一个配把,这俩缺一个,手榴弹都炸不了。”

就像话剧《福寿全》里的张长福和李延寿一样,这对性格互补的搭档在共生中建立信任,改变彼此。2017年,郭麒麟和阎鹤祥在《欢乐喜剧人》节目里火了。

阎鹤祥觉得自己等了这么多年的职业机会终于来了:“我们可以在对口相声事业上扶摇直上,我们的时代来了。”但转头儿他的梦想暂时落空了,手榴弹缺了头,它炸不起来——阎鹤祥敏感地察觉,郭麒麟相声之外的工作邀约越来越多,他心里不踏实,询问经纪人团队往后的规划,但没有得到准信儿,也没有人告诉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阎鹤祥点出自己与《福寿全》中张长福的性格共性:“我也懦弱,起码年轻的时候是,35岁以前我也是个随波逐流的人。”读理科,成为网络工程师,做捧哏,搭档郭麒麟,多少都是随波逐流的选择。

2018年,37岁的阎鹤祥开始自己说评书,讲《刘汉臣之死》——他确定郭麒麟短时间内不会回到相声的舞台,他得考虑自个儿的生存问题。用阎鹤祥的话说,说评书有“赌气”的成分。相声行业有个说法,“说单口的比说对口的强”,他想通过说评书证明自己的业务,以此来断绝那些“风言风语”:“阎鹤祥当年能当队长,是因为给大林捧哏,如果大林不说了,阎鹤祥就完了,这个人基本就废了。”

与此同时,阎鹤祥开始越来越多地出现在话剧、综艺、电视剧上。“如果大林坚持说相声的话,不会有时间干这个。一方面,我需要通过我自个儿展示,证明我不跟大林合作,我自己也是可以的。另一方面,我如果个人不solo(意为单飞)的话,马上就没有饭(吃)了。”

他的话语里仍有些许遗憾。“大林在相声舞台上可能还没有真正找到一些游刃有余的方式的时候,他就脱离相声演出去做别的了。2017、2018年甚至到现在,(应该是他)在相声舞台上最能迸发的时候,他瘦了以后有自信了,二十岁左右价值观也刚成型,对活儿终于有了自个儿的认识和理解,之前他还停留在模仿我师父的阶段。我们也合作了四五年,熟能生巧,巧能生精,(应该是)开始出成绩的时候。”阎鹤祥说,“但是我觉得也不影响,我能感觉到他接触别的以后再回来说相声,对人物节奏的处理是有变化的,而且是往好的方向走的。这都是成长,我们永远无法预判这件事没有那么发生的时候,它究竟是好是坏。今天我们只要看着它是一个向前发展的态势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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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大的艺人不都这样吗?”


2021年,阎鹤祥参加综艺节目《吐槽大会》第五季,获得总决赛亚军,弹幕里都在刷他是“无冕之王”。阎鹤祥没觉得好,严格地批评自己吐词不清。

初进德云社,阎鹤祥是带着自信来的,他可是小学就凭曲艺拿了一等奖的人。这份自信遭到当头一棒,德云社的老师告诉所有人:“你们之前的这些全都不对,你们什么都不会,你们现在一无是处,狗屁都不是。”

剧场每天上午九十点开门,学员们六七点就要到,站在天桥底下吹着北京冬天的寒风背《报菜名》。每天还要做值日,观众吃着西瓜嗑着瓜子在下面看相声,阎鹤祥就负责擦桌子、收桌子,有时候碰到同事,别人都以为“你怎么到德云社当服务员了,不是来说相声的吗”。

三年学徒,两年效力,是相声行业的老规矩。师父带徒弟去园子里,师父在台上说相声,徒弟在下面看,平日里徒弟要伺候师父吃喝玩乐,师父开心了才会教上两段。郭德纲曾在采访中谈及,德云社会安排学徒打扫卫生,老师们就在暗处监督,有的孩子在老师眼皮底下就干活,老师一走就偷懒,这样的学徒会立马被老师赶出德云社。挨骂也是家常便饭。

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小伙有自己的自尊心与价值判断,阎鹤祥一度不理解这样的教学方式,也有过放弃的念头:“这旧班社习气和学艺也没有什么关系呀。”支撑他的动力是站到舞台上演出。2007年,阎鹤祥全年只有四场演出,那四场演出的录像他看了一遍又一遍,能清楚记得自己每个眼神放到了第几个座位。

现在阎鹤祥理解了。“练武的时候,给你绑一个10公斤的沙袋,让你跑步去吧。我说你怎么不教我功夫,天天绑着沙袋跑干吗?10公斤,20公斤,30公斤,绑10年,等把这50公斤的沙袋卸下来,师父告诉你其实成了,不用教你了。”在压迫和困惑中阎鹤祥悟出了些东西,“德云社教给你的是把学艺的心态端正,这件事很重要很重要”。

如今德云社规模扩张,扩招演员,稍加培训就能上台,每天都会安排演出。现在也不会再出现让演员端茶送水的情况。德云社相声演员擦桌子的事儿要是在当下发生,会成为热搜事件,阎鹤祥直言,粉丝得疯:“我看我哥哥来,我哥哥下来擦桌子倒水,那不可能。”刚进德云社时,阎鹤祥每天开车去小剧场,后来他为了低调换成摩托车。如今,开车上班的德云社演员数不胜数,往往他们刚下车就被潮水般的粉丝们包围。

阎鹤祥参加《吐槽大会》缘于他此前在一档声音节目中谈起相声和脱口秀。他对相声行业的未来有危机感——学历要求低、内容越来越匮乏等。决赛舞台上,身着黑色大褂的阎鹤祥旁边站着自称“笑果郭麒麟”的脱口秀演员庞博。

阎鹤祥吐槽庞博所在的笑果文化公司不讲规矩,没有论资排辈的惯例,他问庞博:“王冕给你沏过茶吗?呼兰给你捶过腿吗?杨蒙恩给你磕过头吗?”他吐槽“笑果”员工学历太高,提起应该去哪里招生,他道“澡堂子、饭馆、动物园,你们单位你看连个胖胖的服务员都没有”。每句话背后都是对相声行业的担忧。

“当相声演员发现,哪天脱口秀演员来说相声了,还聊什么报菜名,(同样的票)你卖100,他也卖100,观众买谁的票?”参加完吐槽大会以后,阎鹤祥还想去说脱口秀,干一些打破围墙、打破边界的事。

从1996年开始,郭德纲推动相声回归小剧场,今天的德云社开拓了从小剧场到专场、商演、电视电影综艺,再回归小剧场的相声市场化道路,岳云鹏、郭麒麟、阎鹤祥等德云社成员也经历过从学员到相声艺人再到演员的身份转变。

被问到事业重心,阎鹤祥说:“我哪有重心,哪个挣钱干哪个,咱现在不都这样,多大的艺人不都这样吗?我这人说话很直。大家都在挣快钱对不对?都怕今天这个钱能挣,明天万一挣不了怎么办?”

这种感受,在阎鹤祥说评书那段时间尤其强烈,说书不挣钱,没有商演机会。“为什么说书的人那么少?一个行业兹要是没人干,第一是(因为)难,第二是活不了。说书是投入产出比极低的工作。”阎鹤祥又迷茫了。一集《刘汉臣之死》的评书,他在台上要讲一个小时,结果却是“费劲吧啦弄一个作品,还不如参加一个综艺节目念五分钟的稿带来的关注多”。那一次,他逃出去散心,骑摩托环游亚欧大陆。

一切都变快了。相声中有个技巧叫“三翻四抖”,张寿臣老先生曾解释,“三翻四抖”就是“三顶四撞”,在相声里讲究的是“慢”:“逗哏的说出一句话,捧哏的当时没明白,一连翻了三回才明白,到第四回就撞啦。”阎鹤祥发现,现在相声演员在舞台上等不到第三回,他曾在节目里说:“观众希望10秒钟或20秒钟就能乐一下,于是演员去迎合观众,节奏越来越快。但其实观众是可以等你的。”

95后张沐通过网络认识阎鹤祥,她在准备考试的时候压力极大,就听阎鹤祥的相声来缓解。她现在睡前也会听上一段,比起脱口秀,她更喜欢用相声助眠。因为脱口秀内容新,需要集中精力去听下一个点,而相声多是老段子,她听上一句就知道下一句的内容。

黄盈创作《福寿全》断断续续用了几年,攒了近三十万字的底稿。阎鹤祥喜欢排戏和剧场,经历从欢聚到离别。最后一场演出谢幕的时候,他说:“戏剧在这个时代带给人一种延迟满足感,对艺人来讲,短视频时代几秒钟就挣了一份钱,很难有一件事让大家排练两三个月出一个作品”。

当天凌晨一点,阎鹤祥在微博发了一张舞台照。那是话剧《福寿全》倒数第二场演出结束后,他独自留在剧场。等最后一场演出完,这里所有的布景会被拆掉。光打在舞台上,空旷安静,微博里的文字写道:“外面下雨了,剧场里一个人也没有,白油彩染的头发还没洗,拿着剧组没吃的盒饭回家,应该再坐个夜班车就很完美。”

(应采访对象要求,张沐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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