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结束，美元霸权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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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化结束，美元霸权何去何从？

作者：保罗 · 波斯特 (Paul Poast）

译者：黄扬

2022年5月19日，巴基斯坦卡拉奇，一名巴基斯坦货币交易员在货币兑换处检查100美元的钞票（美联社照片，Fareed Khan）

近些日子，全球经济正备受战争、疾病和大国竞争的影响，这对全球贸易来说是个坏消息。有些人甚至怀疑，这是否也会剧烈动摇全球金融体系的一个支柱：美元作为世界 "储备货币 "的地位。美元是外国政府最广泛持有并用于国际金融和贸易交易的货币。

在俄乌战争初期，一些人认为，由于对俄罗斯迅速采取的经济制裁十分全面，有可能加速美元的衰落。因为这些制裁主要且几乎完全是由西方经济体实施的，人们担心这可能导致全球经济分化。事实上，由于与西方金融和经济体系的联系被切断，俄罗斯一直在寻求其他的经济出路，主要是中国。中国的货币——人民币——已经取代美元成为莫斯科货币交易所中交易量最大的货币。同样，既然看到西方国家把俄罗斯对其经济的依赖性当作一种武器，像中国这样的国家也可以寻求与这些经济体脱钩，建立替代美元的全球主要储备和贸易货币。

但这些尝试并不预示着美元作为交易媒介的全球主导地位将走向衰落。全球金融体系远不会就此分裂为美元体系和非美元体系，我们可能会看到所谓的美元霸权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存续。

首先，众所周知投资者倾向于"安全投资转移 "，这意味着全球贸易体系的坏消息历来是美元的好消息。美国政府以90天国库券的形式发行的债券，是世界上最广泛的金融资产之一。它们的市场流动性很强。当其他金融资产的价值急剧下降时，它是一种安全和稳定的储钱方式，并能够让投资者获得稳定的回报，这使得国库券成为困难时期资金的 "安全港"。例如，当新冠疫情在2020年春天蔓延，全球经济陷入停滞时，投资者就转向了国债。购买这些国债需要美元，对它们的需求增加也会促进对美元的需求。

会不会出现一个替代的 "安全港"？有可能，但在短期内不太可能。首先，世界上另一个大型经济体——中国的债务市场不像美国那样对外国投资者开放。

其次，以美元为基础的体系存在惯性，从SWIFT全球支付清算系统中可以看到这一点。美元交易在SWIFT系统中占主导地位，而且对金融从业者来说，保持这种状态也更容易。正如Carla Norrlof在美国及其欧洲伙伴首次限制俄罗斯使用SWIFT系统时写道，此举不太可能促使其他国家，甚至俄罗斯本身，在较长的一段时间内转向替代系统。因为 "现有的系统都有问题"，或者无法达到大多数全球金融交易所需的水平。

在全球石油市场中也可以看到这种惯性。美元在全球范围内有价值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主要的石油生产国（虽然俄罗斯不在此列了）使用美元对石油进行定价。正如亨利-刘在2002年发表在现已停业的《亚洲时报》上的一篇开创性文章中写道，这种现象被称为美元霸权，它是由地缘政治上的特殊性造成的。关键商品，特别是石油，都以美元计价。每个人都接受美元，因为美元可以购买石油。

美元在这个市场上的主导地位似乎受到了威胁，沙特阿拉伯作为石油输出国组织中最大的石油生产国， 于3月宣布它正在研究为其石油定价的替代方案。如果这种情况发生，那么支撑美元主导地位的一个关键支柱确实会被推翻。但这些传言并没有转化为实质性的行动，可能是因为沙特阿拉伯仍然高度依赖美国在当地的军事支持。

第三，或也是非常矛盾的一点在于，美元的潜在弱点只会凸显其优势。如果美元失去其储备货币的地位，很可能是由于华盛顿方面采取了一些措施来破坏该货币的信誉。其中一种情况是，共和党控制的众议院或参议院拒绝提高债务上限，即美国政府被允许借贷的金额上限，从而诱发美国政府违约。目前，美国政府主要通过发行新债来支付其现有债务的利息和本金，就像用一张信用卡来偿还另一张信用卡一样。

如果达到债务上限且上限没有提高（可能在2023年中后期发生），美国政府实际上将被迫停止为其债务融资，导致违约。这可能会使市场感到不安，如上所述，市场通常将美国国债视为一种安全资产。如果国债不再安全，那么美元也不再安全。但是鉴于国际体系中根本没有可行的美元替代品，因此，即使美国政府违约，美元的地位可能也不会受到影响，至少短期内如此。

总而言之，美元仍将是世界上最主要的储备货币。美元的地位也许比其军事力量、文化威望或在全球经济机构中的影响力更重要。美元的地位象征并实现了美国的全球主导地位。全球化的黄金时代可能会结束，但美元的黄金地位却不会。

Paul Poast, U.S. Dollar Hegemony Isn’t Going Anywhere, World Politics Review, Nov.4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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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扬，北京大学法学院21级硕士研究生，法意读书编译组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