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2月13日，乌克兰首都基辅鲍里斯波尔机场（Boryspil Airport），乌克兰军方人员搬运美制FIM-92毒刺导弹和其他军事辅助装备。图：SERGEISUPINSKY/AFP VIA GETTY IM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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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器工业将乌克兰战争视作金矿
莎拉·拉撒路（Sarah Lazare）
自2020年初新冠肺炎疫情爆发以来，武器工业就认为，封锁和供应链动荡已将“国防工业基础”置于严重风险当中，危及美国的国家安全和军事“准备”。
眼下，还是这个行业，正在利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以及北约随后的军事集结强化上述看法，要求在武器工业迅速展开公共投资，以增强美国和北约的“威慑”能力。
国防工业协会（NDIA）这波新的游说攻势，揭示了武器公司利用危机保护当前和未来利润的方式。
国防工业协会由当今世界上一些最大的武器制造商组成，其中包括雷神公司（Raytheon）和洛克希德·马丁公司（Lockheed Martin）。3月25日，国防工业协会初级研究员托马斯·洛（Thomas Low)在《国防》（National Defense)杂志发表的一篇文章称，为“足够保持警惕”，防范与俄罗斯之间可能扩大的冲突，“美国自身需要采取必要措施，为其国防工业基础做好准备。”
“国防工业基础”这一术语方便地回避了有关致命军事武器制造对一个处于公共卫生危机中的社会是否关键（或健康）的讨论，且不用说对作为武器打击对象的社会了。也为坦克、炸弹和战斗机制造商奉上了一种无害的氛围，就好像它们是美国基础设施（如医疗系统或公共交通）而非战争制造工业的关键组成部分。
自疫情爆发以来，联邦政府和五角大楼就认为国防工业基础“至关重要”，任何疏忽都是对美国作战能力的潜在危害。这个“至关重要”的称呼一直被用来确保军工厂的持续运转和工人到岗上班，即使是在最致命的新冠疫情肆虐期间也是这样。
洛接着重点呈现了国防工业协会有关“国防工业基础的状况和准备”的年度报告的发现，该报告题为“重要特征”（Vital Signs），于2月发表。报告认为，美国的国内军事工业正处于恶化和动荡状态，因为“新冠肺炎大流行性病影响重大，严重扰乱了美国人的生活和全球商业”。报告接着写道: “今年，八大（重要）特征中，有五项不及格。”那些所谓的不及格被分为生产投入、创新、供应链、产业安全、生产能力和激增准备五大类。
换言之，国防工业协会发现（不出所料，因为它是美国国防工业自己的游说团体），按照自己的标准，国防工业迫切需要“现代化”（为其成员企业中饱私囊)。国防工业协会还发现，绝大多数国防基础状况的“特征”在2018、2019、2020和2021年都不及格，这是说明问题的。
尽管武器工业有赖于联邦政府的合同，但它显然也有兴趣让自己看起来既对国家至关重要，又几乎无法生存。这一逻辑在确保军事工业在大流行病期间得到可观援助方面非常有效。例如，2020年3月通过的2.2万亿美元大流行病救援方案《新冠病毒援助、救济和经济安全法案》（CARES Act）第3610款允许五角大楼向因新冠疫情而关闭工厂的承包商支付工资，这一举措被延长三次，并得到了国防工业协会和其他军事行业贸易组织的积极支持。该法案的整个前提基于这样一个理念，即：武器工业对国家福祉至关重要，因而必须拥有自己独立的救生艇。（据政府问责署2021年7月的一份报告，基于这一规定，国防部偿还了“7320万美元的带薪休假费用”。)
洛接着认为，北约需要壮大军事存在，而国防工业基础据称破败不堪的状况使这种扩张变得困难重重。“例如，在波罗的海地区，北约缺乏重要的军事存在”，洛写道。“假如事实证明有必要，试图向波罗的海地区增派急需人员将困难重重、耗时耗力”，他补充说。
长期以来，国防工业协会大力主张对美国军事工业进行广泛投资，但俄罗斯对乌克兰的野蛮入侵给了该组织一个要求实施更大规模投资的新机会。洛的论证是一个花招: 他不只坚持要求美国为提供给乌克兰的武器向美国军事工业付费，还主张，为保护美国和北约应对这场冲突和未来冲突的能力，美国军事工业需要得到广泛的支持，需要一部永久战争机器随时候命。（美国的军事预算已超过世界上其余11个军事开支最多国家的总和，这一点请别介意。)
尽管事实是，军事工业部门已经得到的大量公共投资远远超出针对大流行病的救助，但这一要求仍被提出了。总统乔·拜登要求在即将到来的财政年度，为五角大楼和军事相关项目提供8130亿美元，这一数字甚至大可能进一步攀升。该提案包括509亿美元的核武器支出，其中包括对洲际弹道导弹系统的投入。活动人士警告说，这将增加与俄罗斯核升级的危险。
年复一年，国会两党议员一致确保军费开支的高水平，武器工业自己当然难掩喜悦。《2022年国防授权法》（2022 National Defense Authorization Act)规定了军事预算。这部法律获得通过后，国防工业协会兴奋地表示：“两党投票表明，国防和对军人的支持仍然是统一的价值观。”
武器公司甚至向投资者夸耀，两党都支持高水平的军事支出，正如洛克希德·马丁公司首席执行官吉姆·泰科莱特（Jim Taiclet）1月25日在该公司业绩发布电话会议上所说:
本季度，因为有众议院和参议院的两党大力支持，国会通过了本财年的《2022年国防授权法》。这部政策法案随后由拜登总统签署成为法律。
这项立法授权为国防部增加250亿美元，用于总额约为7400亿美元的国防项目，并将总统最初要求的投资额提高了约8%。目前，国防部正基于2022财政年度的一项持续决议运行至2月18日。随着国会继续该拨款过程，我们相信我们的计划获得了比较好的支持……
但尽管军事工业抱怨自己的“基础”依旧破败不堪且装备落后，难以应对危机，但它也吹嘘自己可能会看到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带来的意外收获。在3月25日接受《哈佛商业评论》采访时，雷神公司首席执行官格雷格·海斯（Greg Hayes）看上去对乌克兰危机可能带来更多利润兴致盎然。采访者提到，一些人对海斯“有关冲突如何可能导致生意增长……的公共评论”有不同看法。
海斯回答:
注意，我们不会为制造这些系统、制造这些武器而道歉。事实是，它们在遏制和应付今天乌克兰人面临的威胁时非常有效。标枪反坦克武器系统是一个现代奇迹。它可以在2.5英里外摧毁一辆主战坦克。坦白讲，“毒刺”防空导弹自七十年代后期就已经存在，对命中低空飞行的飞机、直升机、甚至喷气式和其他飞行高度低于10000英尺的导弹都非常有效。
所以我不会为那个观点道歉。我又想了想，意识到我们是在那里捍卫民主，而且事实上，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最终会看到这门生意的一些好处。当然，今天运到乌克兰的所有东西都是从国防部或者我们的北约盟国的库存中取出来的，那都是好消息。最终，我们将不得不重新补充武器库，我们将在未来几年看到军火工业的好处。
“像其他西方国家一样，美国已经转向自己的储备，比如向乌克兰提供肩扛式毒刺和标枪导弹”，该文写道。“这些来自洛克希德·马丁公司和雷神技术公司的武器早在一段时间之前就被付钱买下了。”
武器公司高管表示，库存得到补充时，利润就会进来。更重要的是，据晨星（Morningstar）金融服务公司的柏吉特·休伊（Burkett Huey）所说，这些公司从世界是一个更危险的地方的观念中获益。如休伊告诉《法国24小时》的那样: “人们开始意识到，世界已经不那么安全了，可能有必要增加对国防产品的投资，这将有利于承包商。”
武器工业有一个强大的游说团体。根据布朗大学的战争成本项目（Costs of War Project），“过去二十年中，武器制造商花费25亿美元用于游说，在过去五年中，平均每年雇佣超过七百名游说者。这相当于，每一国会议员要应付一个以上游说者。
国防工业协会最近自行宣布，5月1日起，前国防部副部长大卫·诺奎斯特（David Norquist）将担任该协会的主席和首席执行官，这清楚揭示了政府和国防工业之间的密切关系。
组成国防工业协会的公司为我们这个时代一些最恐怖的暴行提供了武器。例如，2018年8月，美国-沙特联军在也门北部的一辆校车上引爆了洛克希德·马丁公司制造的炸弹，造成至少26名儿童死亡。今年1月，雷神公司制造的炸弹摧毁了也门西北部 Sa’adah 市的一个拘留中心，造成至少80人死亡。这些公司在全球范围内运送武器，使美国成为世界上最大的武器出口国，美国本身也加入了与俄罗斯的军备竞赛。
武器工业诉诸“国防工业基础”和“准备”等委婉说法，试图在全球危机关头增加利润，它在华盛顿的朋友们则洗耳恭听。
（作者是美国独立记者，作品见于The Nation、Al Jazeera、TomDispatch、Yes! Magazine 等媒体。本文原题“The Weapons Industry Sees the War in Ukraine as a Goldmine”，由美国民主社会主义倾向的非盈利出版物In These Times发布于2022年4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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