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王“大厨”

2022-07-27 星期三

2019年7月,帮助中大东校教工队夺冠后的“大厨”王立玺举起奖杯。(摄影:关山越)


文 | 王中一 陈郁涛 陈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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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位厨师,和一所985大学教工足球队的故事。球队最后夺得了杯赛冠军,但这里要讲述的,不只是足球。


6月25日晚十点半,正和聚英队友吃夜宵的“大厨”王立玺,拍了一段视频发在了“中山大学东校教工足球队”微信群里,写了三个字,“告别赛”。


“告别啥?”马上有人问。


王立玺找出当晚刚刚结束的聚英队告别赛邀请函,贴在教工队群:“六月,总是阳光灿烂;六月,总要曲终人散;六月,我们拒绝伤感。时光即逝,转眼间又到了毕业告别的日子。俱乐部也将面临几位成员的离开,同时俱乐部创始人王立玺先生,也将回乡创业……”


“立玺,看到这段话很伤感。”管理学院的秦昕老师加了一个悲伤的表情,“能否再安排一场告别赛?”


与此同时,东校教工队队长刘颂杰拨通了王立玺的电话。“大厨”,中山大学饮食服务中心的糕点师,外表敦厚而又情感细腻。他既是聚英足球队的创始人,也是中大教工队重要的一员,在队里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十一点半,领队李奈青在群里发了报名贴,教工队为大厨举办告别赛的时间敲定在7月5日晚。到十二点,已经有12人接龙,第二天上午跟帖人数达到26人。一些因为受伤或工作繁忙而很久没有出现在东校球场、一直在“潜水”的老师,也纷纷“浮”上来报名。


凌晨六点,电信学院卢星老师在接龙后说,“大学城再无野球王。”


大学城最早的“岛民”


是谁最早认识大厨,物理学院的刘进老师,还是管理学院的秦昕老师?十八年前的故事已久远,细节难以确证。


2005年秋天,中大管院的秦昕是广州大学城迎来的第二届新生,而华南师范大学大三学生刘进,也差不多是在2005年前后认识了大厨——那会儿,“大厨”的外号还没有传扬开来。


2004年夏天,广州大学城刚刚落成。如今贝岗村“GOGO新天地广场”的位置,那时还是一座高耸的土山,长满了荒草。中大校园里,树木也才刚刚完成移植。


7月16日这一天,烈日下的沙土地热得滚烫。20岁的王立玺坐着长途大巴,和湛江市商业技工学校一同毕业的同学们,抵达了广州大学城所在的小谷围岛。


王立玺一头精干的短发,个子不高但很敦实。毕业前夕,他顺利应聘中山大学餐饮服务中心,成为中大东校区最早入职的一批职工。


此时,中大东校区后勤工作刚刚起步,学一食堂要负责供应整个校区的餐食,王立玺每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偶尔空闲下来,就在广场上看看大学生们唱歌跳舞。一年后,校园内增设了新的食堂,校园外出现了不少餐饮店铺,王立玺开始有更多的闲暇时间。


王立玺是湛江雷州人。父亲在年轻时就是村里球场上的活跃分子,受父亲的影响,立玺小学三年级开始踢球。当时正是“甲A”职业联赛起步之时,足球成了少年立玺的全部。如今,他的衣柜里几乎全是足球队的球衣。只要和人聊起足球,他便能眉飞色舞地一直讲下去。


最初,他往返在大学城各个高校球场。多年来,他习惯了踢这种没有正式组织的“野球”。在野球场上,人们有时不以名字相称,而是用外号代替,比如“广工梅西”、“华师球王”等。由于职业的关系,久而久之“大厨”成为了王立玺的外号。


除了足球,大厨也很快在大学城收获了爱情。


多年后,说起与妻子刘欢的相遇,他依然清晰记得当时的场景和对话。2004年8月,湖北姑娘刘欢比大厨晚一个月入职中大东校区餐饮中心。“我老婆进了校门,我刚好要出去,就碰到了她,她问‘这是学一食堂吗’,我说‘是’。”紧接着,他帮姑娘把行李提到了宿舍。


“当时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觉得他很能聊,见到谁都想认识(的样子)。”刘欢说。热情、工作能力突出的大厨很快赢得了姑娘的芳心,一个月后,两个年轻人恋爱了。


2004年冬,刚到大学城不久的王立玺。(受访人供图)


王立玺和妻子刘欢。(受访人供图)


“我是教工队的”


2014年,大厨拉起了自己的队伍——聚英足球队。踢“野球”的足球爱好者们,有了自己的正式组织。队员们年龄和职业跨度相当大,有在校的大学生、中年的企业科研人员、开网约车的司机、银行的职员等等,但大家相处却格外融洽。大厨如同“粘合剂”一般,将各路好手凝聚在了一起。在大学城的野球场,聚英颇有名气。


三年后,为备战中大“凤凰杯”教职工足球赛,东校组建了教工队,四处招兵买马。


作为东校区球场的“野球王”,大厨引起了教工队老师们的注意。“当时是教工队踢比赛不够人,我和另外两个同学临时加到了教工队。”大厨回忆说。场上大厨表现出色,老师们在确认他的中大职工身份后,毫不犹豫地把他拉进了队伍。


“那时候(水平)还很一般,但加入教工队好高兴,因为能够跟老师他们一个队。”大厨笑着说,“我还到处炫耀我是教工队的。”


加入球队不代表融入球队。初来乍到的东校野球王撞上了“新秀墙”。粘球、进攻好防守差、位置感不好……这样的标签是踢野球的人常有的,即使是大厨这样水平较高的球员,一开始也在球队当中踢得比较挣扎,并不像他在聚英队那般的如鱼得水。


除了意识上的不足和配合上的生疏,刚刚加入教工队的大厨还有点放不开。虽然老师们并没有什么架子,也在场上场下给予了大厨很多关于足球站位、跑位意识的指导,但他的发挥总有些束手束脚。黄思东老师是中大教工足球圈公认的“名宿”,也很早就认识了大厨。在他看来,大厨的能力毋庸置疑,但入队初期始终难以融入教工队的体系。


2017年6月,参加教职工赛的中大东校教工队,前排右二为大厨。(摄影:关山越)


一次聚英队和教工队的友谊赛,让大厨感到自己真正成为了教工队的一员。


虽然只是一场普通的友谊赛,教工队的老师们不敢怠慢,队中主力悉数到场,反而是聚英队在人员上捉襟见肘。大厨选择了和老师们当对手。除了人数原因,他更想在老师们面前展现自己真正的实力。


这场比赛当中,作为聚英的队长,他在场上的指挥调度,场下的战术安排、换人都非常合理,聚英也和教工队打得难分难解。


但他还需要一个更加属于自己的时刻。


比赛最后一节,大厨在禁区外得球,没有太多犹豫,他用左脚打出了一脚世界波,皮球划出美妙弧线直奔死角。这一球,让场上两队队员都惊叹不已。


“场下的老师都觉得我踢得挺不错,都说那个球太厉害了!”大厨对于那场比赛记忆犹新,比划着当时皮球飞行的轨迹。


这是属于大厨的时刻,一个让他增加了自信心、从心理上真正融入到球队的时刻。


此后,大厨每周最盼望的就是星期三那一天,教工队固定的比赛日,“因为跟教工踢球强度高、能学到东西。”


“野球王”变身“助攻王”


事实上,东校教工队也是近些年一步步发展起来的。


最初的东校教工队甚至不能称之为球队。“最早是在真草球场。大概就是下午5 点钟,大家下班了没有课,就在那边踢。场地也比较一般,老师们就是踢着玩,比较随意。”李奈青老师回忆说。


颜色各异的球衣,坑坑洼洼、没有划线的场地,还有渐渐变暗的天色,组成了教工队最初的足球记忆。一旦到了冬天,日短夜长,留给老师们的足球时间很短暂。


2016年在中山大学东校区踢球的教工们


在各方的努力之下,2017年东校人工草体育场装上了灯光,这也成为教工队壮大的契机。老师们申请了每周三晚上的球场作为比赛场地。从东校到南校,从春天到冬天,晚上的足球活动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老师参加。每到周三晚,老师们都会不约而同放下所有事情,从四面八方赶到东校来踢一场球。


从没有根据地的“游击队”,到有了固定时间、固定场地的“正规军”,老师们也在思考一个问题——怎么样让大家能够踢得更加开心,组织得更加专业一些?


想要有所进步,就需要和其他队伍交手,从那时候开始,教工队开始去约一些队伍打友谊赛。附近广工、广美、华工等学校的教工队,还有一些高校校友队,都是这块场地的常客。大厨也会利用自己在大学城积累的人脉,帮助约球。在“外战”的刺激之下,队员们踢得更加积极主动,更有参与感。


每场比赛赛后的数据榜单更是老师们所关注的焦点。


在老师们看来,业余足球也可以“专业化”。虽说是业余球队,也并非正规比赛,但队员们对于数据还是非常看重的。球场上的表现,进球或助攻是最好的注解,球队记录下了每一场比赛的赛况,比分、出勤、进球、助攻一个也不能少。学期结束,老师们的赛季也进入尾声,回顾榜单,谁是铁人一场不落?谁是金靴?谁喂的饼最多?这都成为了队伍茶余饭后的谈资。


从2017年进队开始,几乎全勤的大厨就牢牢占据了出勤榜的首位。当然,他的进球和助攻也不低。大厨在教工队越来越“有感觉”。


同年,中山大学“凤凰杯”教职工足球赛在广州和珠海两个校区举行。匆匆组队的东校教工队一胜三负,折戟小组赛。2018年,经过一年磨合的东校教工队实力大增,是公认的夺冠热门,却由于赛程安排的问题无奈退赛。因此,2019年的“岭南杯”教职工足球赛成为了检验训练成果的最佳时机。


2019年6月,大厨在中山大学“岭南杯”教工足球赛中。

(摄影:关山越)


在东校教工队队长刘颂杰看来,球队最大的特点就是“群策群力”,每一场比赛之前球队都会在群里讨论战术,谁首发谁替补,讨论非常充分。赛前一天,一篇综合大家讨论意见的小短文会发到群里,让队员统一战术思想。“第一是根据不同对手做出有针对性安排,第二是对每个位置都提出了基本要求。”


小组赛首战,东校教工队3:0轻取中山七院,拿下开门红;次战8球大胜光华口腔医院,两连胜提前锁定出线名额;末轮迎战卫冕冠军中山三院,东校教工队选择轮换阵容,最终2:2战平对手,以小组第一出线。


四分之一决赛3:1取胜南校教工队后,东校教工队在半决赛迎来了另一支劲旅——中山二院(孙逸仙纪念医院)。作为前两届比赛的亚军,中山二院和东校教工队实力不相上下。东校教工队把这场比赛当成决赛来踢。这场比赛也成为东校教工队正式比赛中最精彩、最荡气回肠的一场。


比赛几乎是带着0:1的比分开始的,开场不久二院禁区外一脚冷射先拔头筹。


但东校教工队没有慌乱,迅速扳平并反超了比分。比赛进入下半场,东校教工队掌控了场上局势,创造出了多次机会,但临门一脚把握机会能力欠佳,没能杀死比赛。二院抓住机会在终场前扳平比分,将比赛拖入到点球决胜。好在这一次,东校教工队没有让胜利溜走,门将扑出了对手两个点球,在点球决战中战胜对手。终场哨响,队员们冲进场内激情相拥……


2019年7月,中大东校教工队点球击败中山二院后,队员拥抱庆祝。(摄影:关山越)


随后的决赛,东校教工队5:0击败眼科医院,夺得了冠军。


被安排在边后卫位置上的大厨,交出了自己最亮眼的表现,黄思东老师评价他“防守站得住,进攻上得去”。六场比赛,他贡献了1个进球和4次助攻,荣膺“助攻王”称号,是球队夺冠依仗的边路快马。


队友们也认为,这次比赛是大厨足球生涯的转折点。刘进老师说,大厨对足球的认识提升了,“从单纯的个人盘带射门,转变为能够理解足球的整体性。”


“纯粹的足球”


谈到对阵附属二院的半决赛,计算机学院的凌青老师说,“我感触最深的就是比赛结束后,大家在场上紧紧抱在一起欢呼的那个时刻。”


对于大厨来说,融入教工队的过程并不容易。但他为踢“野球”的同好们组建正式的俱乐部,和东校教工队“业余足球的专业化”,追求是一致的。正是这种精神气质的共通,帮助他成为教工队的重要一员。


“我们为什么要踢球,到了这个年纪了,就是喜欢跑吗?不是的,我们是喜欢在这个氛围里大家有深入的交流。”国家超算中心的李奈青老师认为,东校教工队最核心的一点就在于它的纯粹性,在这里,不论学术水平、收入和职位的高低,大家都是平等的。


教工队吸纳不同背景的队员,其包容性使自身壮大的同时也形成了团队凝聚力,成为新进教职工融入校园文化的另一种方式。几年前调到中大的凌青老师,在球队微信群里说,“作为大龄新人,我这几年里能够完美的融入中大这个大家庭,球队的正面影响功不可没。”


2017年从海外回国的刘进老师介绍说,队伍中除了教学老师以外,还有来自校内各种行政机关、后勤、保卫等多个部门的职工。“(教工队)对我融入中大这个体系还是特别有帮助的。因为在学院接触的都是自己学院的老师,但在教工队接触的人特别广,接收的信息量特别大。”


对于老师们来说,东校教工队早已不仅是一支球队那么简单。赛前、场下都是难得的交流时间。“如果不是球队里有海洋学院、大气学院的老师,我大概很难有机会了解到‘中山大学号’科考船首次出海考察的情况。”一位文科学院的老师说。


足球场也是师生交流的一个特殊渠道。东校教工队常常约各个学院的学生队踢比赛,在球场上同学们可以看到完全不同于课堂上、实验室里的老师们。


“中大教工队是可遇不可求的一支球队,如此的和谐、有战斗力。”一位老师说,“我相信在其他任何一个学校这都是非常罕见的。”


在这个团队中,“大厨”王立玺从新人到夺冠功臣,再到队委会成员,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大。疫情期间很难约到合适的对手,有时教工队人手也不够,大厨总是能够协助领队李奈青老师一一化解这些难题。


球队的氛围更需要用心呵护。在教工队、聚英队,球员们在场上更多是相互鼓励和提醒。“如果你踢得差,大厨也不会指责你,更多的是鼓励和指导,这也是很多人喜欢踢这个球队的原因。”聚英队员、中大学生蔡于凡说。


作为管理学者,秦昕老师指出,对于业余足球来说,组织者的作用至关重要。“立玺无疑是中大业余球坛的传奇。一个群体需要有立玺这样充满热情、不求回报的人,团队才有凝聚力。虽然他不是决定性的,但他会对营造好的氛围起到非常关键的催化作用。”


“下半场”


2019年大厨代表东校教工队夺冠之后,恰逢和妻子刘欢结婚十周年日,他早早做了安排,给了妻子一个大大的惊喜。他叫来自己的初中、小学同学和堂弟堂妹,在KTV补上了当年缺失的求婚仪式。


“我肯定是支持他踢球的,但就是希望他不要有那么多的伤。”刘欢说。



2018年,大厨的现场雕刻作品获得了中大饮食服务中心烹饪技术比赛的第三名。


对夫妻两人来讲,这十几年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赚到钱”。面对老家即将要上初中的孩子和逐渐年迈的父母,两人身上担子在不断变重。2020年7月,大厨被提升为糕点部副部长,工作任务从单纯负责糕点制作,转变为管理部门团队。然而,在大城市生活的压力还是让他们走到了一个“是去还是留”的临界点。夫妻二人商量,立玺辞职出来单干,在雷州找间店铺,一边卖糕点一边照顾孩子。


立玺的直接主管苏经理很认可他的业务能力,但也理解他的决定。“(王立玺)从中专毕业就来了这里,整个青春可以说是完全贡献了给我们中大的后勤,这是非常不容易的。”


面对人生的“下半场”,做出离开大学城的决定并不容易,大厨纠结了很多年。“连队友都说‘你每年都说走,都说过好几遍了’,我就是下不了这个决心。”大厨笑了笑,“真的是足球这个爱好的影响。”


“教工队很缺少像大厨这样的人,大厨走了,是教职工队的一个极其重大的损失。”刘进老师对于大厨的离开感到很遗憾,在他看来,大厨这种人可遇不可求。


离开的也不止是大厨。“我们球队进进出出,我看了一下以前的照片,大厨还不是最早的那批人,照片里面就没几个人到现在还在坚持踢球,有些老师调走了,有些老师可能年纪大了踢不动了。”李奈青老师说。


这些年,教工队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参加球赛的人越来越多。除了选择回乡创业的大厨,有的老师因为膝盖受伤、身体疾病不得不告别绿茵场,有的老师由于科研压力很少能抽出时间参与,有的则是因为家庭原因渐渐淡出了球队。也有不少老师因为东校用了十八年的人工草场地太硬而放弃了每周三的活动,即使戴上护膝、护踝,膝盖在运动之后依旧难免疼痛。


教工队中,队员的年纪多数在三四十岁之间,每个队员的身份不光是足球爱好者,更是授课老师、科研人员、管理者、孩子的父亲。多重角色的承担,意味着多重的任务与时间上的不自由。每周的足球时间对于他们来说,是生活与爱好最后的妥协。


但每一位参与日常球赛的老师都十分珍惜这个和大家踢球的机会。站在周三晚的足球场上,意味着他们需要一下班马上驱车近一小时赶赴东校;意味着他们提前和家人约法三章,预留出这个晚上的足球时间;或许也意味着,他们身上需要穿戴的那些护具越来越多……


不能忘却的告别


7月5日星期二晚6:30,告别赛前半小时,中大东校园人工草球场边已经聚集了十多位老师,大厨照例为大家带来了面包、蛋挞等点心——这将是最后一次了。


“以后(比赛前)就没有包子面包了。”计算机学院龚杰老师说。


2022年7月5日,告别赛上的大厨带球突破。(摄影:关山越)


教工队“专业摄影师”、测试中心的关山越老师,把大厨以前参加中大教职工足球赛的照片发到群里。他问大厨,“有没有回心转意不走了?”


“已经辞职了。”大厨回了一个笑脸。


告别赛的场面并没有想象中的悲伤。和往常一样,笑声在学期末空空荡荡的球场上回响。在穿球衣球鞋时,球员们相互之间开着各种荤荤素素的玩笑。大厨成了最忙碌的人,队友纷纷找他合影。


比赛开始了。大厨一身蓝衣,这是四年前他帮助夺冠的东校教工队的球衣。开场没多久,凌青老师在右边路下底传中,大厨在禁区角上接到皮球,左脚兜射,打进了告别赛的第一个进球,也是他中大教工队生涯的最后一个进球。


“大厨牛!”


大厨咧开嘴笑了,带着一点腼腆,一只手高高举起向队友示意感谢。


“我们真的要对大厨站桩式防守吗?”一个队友大声说道。玩笑归玩笑,虽然只是队内友谊赛,但队员踢得一点都不含糊,对抗程度并没有降低。大家知道,这可能是在这块场地上最后一次和大学城“野球王”踢球了。


7月15日,大厨带着不舍离开了广州大学城,离他第一次到这里正好过去了十八年。二十岁的青春小伙子,成长为背负家庭重任的壮年男人。在采访中,他有些哽咽地说,“我一个厨师,能让我们广东最高学府的老师对我这么支持,真的太感动了,我真的没想到!”


2019年7月,夺冠后的“大厨”竖起大拇指。(摄影:关山越)


7月16日晚11点,踢完球小聚的几位老师聊到了刚刚离开的大厨,秦昕老师提议:“我们为立玺干一杯吧!”他们齐齐站起来,在镜头前手举酒杯,对着远在雷州的大厨说道:“致敬立玺!”


大厨在微信上回复:“感谢各位老师为我送行!人生相遇,自是有时。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相逢是缘,欢迎各位老师来雷州踢球!”


“大厨”王立玺十八年的大学城故事就此结束,而属于中大东校教工队的“下半场”,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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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版 | 李依琪

编辑 | 吴浩旖

初审 | 龚彦方

复审 | 钟智锦

终审 | 阮映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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