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略看了几篇《爱情神话》的影评。勾得我也想写一篇。早上开车等红灯时,用微信语音输入,到办公室再整理到电脑上。发现竟说了两千多字。感觉字数上可以叫影评了,但还是叫它不是影评的影评吧。
我觉得写一篇长影评,至少要看两遍电影才有资格。第二遍要不断地按暂停键,纪录对白或者布景,为分析人物和情节做嫁衣。现在影评很少看到对具体人物或者情节的大段分析了,都是先戴一顶帽子出来,不管过时的还是流行的,然后再往帽子里装东西,东西少了,就多装一些,把那些牵强的、扯淡的也装了进去,这样帽子就显得尺寸合适了。当然,不给钱的影评你还要什么自行车啊。理解,完全理解。
有从传统的阶级局限性分析的,也有用当下流行的女性主义进行分析的。我看,最终还是流行打败了传统。 先从第一顶帽子“阶级局限性”说起。有人的说法叫宏大叙事。说白了就是影片中能否反映各阶层的生活,符不符合当下的时代背景。 《爱情神话》构建了一个中产阶级的乌托邦。人物扁平、雷同。影片不断用咖啡、红酒、服装等道具让观众进入他们构建的中产小资的上海。我们看不到他们生活的压力,甚至经济来源,即使马伊俐住在那么破旧的阁楼里,呈现出的依然是中产小资的生活。 唯一有希望破局的就是老鞋匠。如果他能成为红楼梦里的刘姥姥,贫穷愚昧受尽嘲笑捉弄,但最后成为大观园的救命稻草,放射出人性的光辉。那该多“宏大”啊。但他和中产达成了共识。他嘴里的名人名言、咖啡时间和对奢侈品牌的理解。以及终身未娶,独身主义。都是对中产生活的认同和向往。即使跨跃不到那个阶层,表面上也绝不示弱。 那个让挪自行车的保安一闪而过,但电影视角依旧是中产视角。徐峥说了句:人家也要吃饭的嘛。算了算了。底层视角可能是保安说:先生,挪一下哈,我们也不容易,得完成任务。所有人物都被放进了同一个视角,都没有突破。
再说女性主义。其实生活里的绝大多数女性也不信奉女性主义。女性主义大多存活在豆瓣里。电影是要考虑市场的。即使女人不认同甚至反感那几个女人的生活。但她们只活在电影里,不会跳出来碍她们的眼,或者抢她们的老公。只要影片里的女人赢了,她们就得到了释放。 男人的形象呢?中年男人登场,有钱有房有闲。当然啦,钱不必太多,房子不必太好。性格还要大方善良。进得厅堂下得厨房。这和综艺节目里对中年好男人的人设如出一辙。这样的男人在生活中应该很抢手吧。在电影里不是,还是要被女性所抛弃。女性主义不是女性享乐主义。这可能也是电影要告诉我们的。我看到更多的是讽刺。 上海一直是“媚洋”的。如果你觉得“辱海”了,那你就看下面这句:上海是以完全开放的心态拥抱世界的。《爱情神话》构建了一个约定俗成的上海。所谓约定俗成,是人们心目中的上海,或者说是人们心目中向往的上海,再或者是影片想要观众看到的上海。这和官方的宣传口径保持高度一致。 影片不用高楼大厦去设定,不用咖啡连锁店去设定。从文本讲叫智慧,从市场上讲叫聪明。现在城市同质化严重,有名气的品牌几乎占据了一二线城市。加之高仿店、网红店数不胜数。再用这些做布景,就会得到“你有我有全都有的”的差评,缺少了独特性。 其实反映北京生活的影片,也都是老胡同、老四合院儿或者大杂院儿。必备的道具就是二锅头和炸酱面。其实现在很多北京的中年人,并不是这样生活。但是你反抗不了,那就是约定俗成的艺术化的北京。
用上海方言是一个高招。演员、台词、服化道又逐项加分。电影起码不会垃圾。保证让你柔顺地度过那两小时。但如果演员的表演不好,并在横店取景,这部影片可能就会直接坠入垃圾片的深渊。 上海中年人的生活是洋酒、咖啡、蛋糕、鲜花吗?也不见得。小笼包,葱油面、萝卜丝饼为什么进入不了镜头呢,它们不符合影片构建的上海和中产的乌托邦。但光鲜的生活下面,就像张爱玲所说: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蚤子。
不妨看看几个人物的前传吧:马伊俐被英国人骗了两套房子,倪虹洁嫁了个台湾人,徐峥把房子租给了一个外国人,不收房租。(体现了是上海男人的大方,善良,也体现了国际主义。但如果租给一个外卖小哥呢?可能体现的是侮辱底层人士了,暂不西表。) 影片正是暗讽了上海人的虚荣(我觉得已经到了明讽的地步)。架空在普通人生活之上的小资生活是虚幻的。这符合上海的社会背景,是接地气的。这样的小资生活或者中产的圈子,全国遍地都有。但把它放到沈阳,放到太原,或者放到贵州这样的城市,人们绝对不会相信的。因为这些城市的城设不是小资的城设。观众心里当然就认为那里没有真正的小资生活。在上海就不一样了,一等人是本地有钱人和外国人,二等人是本地普通人,三等公民才是外地人。这种划分是上海中老一代本地人的婚嫁的观念。女人感情受挫,要寻找的是排位次之的上海普通人。现实的一线城市,本地人都成了小众,但他们宁愿活在围城里不出来。包括徐峥的前妻,仍然幻想着在舞厅里找到新的感情,她要找的人估计还是那群人。
这不是一种讽刺吗? 这么看,《爱情神话》除了爱情、娱乐还有了某种“阶级局限性”惯用的词“揭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