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跳出各种套路，所以大家给了它9分
2022-07-09 星期六
漫改、耽美和短篇篇幅几个特点基本上决定了《经典杯子蛋糕》是一部立足与小众范围的「圈内剧」，但是圈子越是小众，竞争越是激烈。「卖腐」更需要有新意，尤其是对于这部分苛刻的观众来说，《经典杯子蛋糕》的良好口碑背后，其实还有更多东西。这部只有5集的网播剧改编自同名漫画，以办公室恋情和年龄差为最大的类型卖点，故事中39岁的上司野末生活平静单调，既不想升职也不想恋爱，看似无欲无求。而另一边29岁的下属外川却能看出野末「隐藏在佛系背后的焦虑」，约定帮助对方以丰富多彩的生活来对抗即将到来的中年，由此开始了相互治愈的两人约会时光。和同类作品不同的是，《经典杯子蛋糕》不仅在设定上，在故事调性和人物造型各方面都呈现出「大人的恋爱」，反观近几年的同类题材，从《大叔之爱》到《到了30岁还是处男，似乎会变成魔法师》，再到名字更拗口的《绝对会变成BL的世界VS绝不想变成BL的男人》，或者是以噱头十足的设定，或者是以高度风格化的情节来支撑对于同性情感的展示。换句话说，将BL包装成五彩斑斓的热门故事，似乎正好违背了LGBT题材作品的初衷，而将LGBT捆绑为商业制作的附庸。在这种环境之下，《经典杯子蛋糕》对于还原BL故事的「日常」或许是一个值得注意的进步，这种「日常」不仅是设定和故事上的日常，同时也是情绪推进的「日常」。故事中的两位主角都是普通的上班族，野末在职场多年，早已在梦想激情褪去之后选择了慵懒随性的生活，但是也正如外川所说，看似无欲无求之下其实是对于自己失去信心的疲倦和习惯于日复一日生活的中年危机。在恋爱题材中之间摆出男性更年期话题，《经典杯子蛋糕》的「大人感」正是不在纠结与处男、BL小说或者出柜这样强烈指向的元素，而选择了更普通也更真实的情绪扳机：当一个人的生活毫无波澜，那爱或许是掠过水面的那颗石子。年上一方的沉稳和笨拙，年轻一方在克制中偶尔流露的热切，在男性情感和职场上下级身份的双重约束下，《经典杯子蛋糕》中的「撩」与「拨」都更具性张力，两人即使打着下班后就是朋友这样的旗号，而同事以上，朋友未满的微妙关系不断在两人之间游走。第一集中外川为抽完烟的野末喷除臭喷雾，第二集在茶水间的拥抱，严格来说，动作本身毫无情欲意味，但是在攻守双方的平衡中，这种以一瞬间的入侵反而更有冲击感。在这里有必要再次提一提故事中对于西装这一元素的运用，当然从设定上来看，两个职场白领的办公室恋爱，西装是不可能缺席的服装元素。但是另一方面，西装在这里既是男性社会性别的象征，也是身份等级的象征。西装是铠甲，对于野末来说，在这身衣服之下，他能维持一个备受同事尊敬，女同事喜爱，毫无破绽的完美形象，但是与此同时，外川从道明他的内心恐惧的时候开始，就试图剥除这层防御。对西装这一元素的消解其实是整个故事大设定的前提，外川提议为了帮助野末抵抗中年危机，而和他一起「模仿女生」，每周到各种网红甜品店和咖啡馆探店。「非工作时间」和「女性」两个概念都是对于平时作为男性上司的野末的逆反。第一集中的西装到了第二集已经换上休闲的便服，第三集则以进入对方家里，身着居家服的场景所替代，通过接触身份元素的暗示，《经典杯子蛋糕》呈现了更克制的情绪表达。与此同时，刻意将「模仿女孩」具象化为甜点和公主梦一般的下午茶时光，虽然稍稍也有刻板印象之嫌，但是作为对于「严肃男性气质」的缓和，故事构建出完全异于职业空间的业余生活空间。通过将野末和外川带入到一个本来不属于他们的异世界当中，实现了他们抛开身份和职业的坦诚相见。既是抛开BL部分的推进不谈，仅仅揣摩这两个身处不同人生阶段的男人试图通过体验一次少女的生活而结伴走进甜点店，不喝咖啡而喝果昔，从各自奔忙的人生琐碎中逃离出来这一行为本身，也足以理解这个看似普通设定本身即是一种对于日常的挖掘。《经典杯子蛋糕》从剧名和设定来看，过分地洋溢着用力过猛地甜腻味道，但是事实上故事却尽可能保持着化繁为简的克制处理，没有露骨的台词和尬上天的俗套桥段，更多的台词是两个男人只言片语的感悟。他们更多讨论的不是「爱不爱」「有多爱」，而是更虚无但是也更重要的东西：生活的激情、人生的梦想，如何面对过去，如何面对自己。这些东西大概与爱无关，但是又大概正是爱的核心，两个男人接近彼此内心的终极方式，或许就是理解和承担彼此难于为外人道的困惑和迷茫。这正是《经典杯子蛋糕》虽然不过只是一部流媒体的漫改耽美剧，但是却不止于此的地方。对了顺便一提，这部难得能讲述「成人恋爱」的耽美剧集，反而出自一个女性导演之手，这种巧合般的既有来自异性的观察角度，又有身为女性和男同志之间微妙的「共鸣感」，形成复杂有趣的共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