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能是歌手最怕上的节目
2023-03-04 星期六
李荣浩的新歌《乌梅子酱》火得一塌糊涂，几个主流的音乐APP热榜被屠版不说，对这首歌的火爆起到推波助澜的抖音，相关话题更是达到29亿次的播放量。
“你浅浅的微笑就像乌梅子酱，我尝到了你嘴角唇膏薄荷味道”，伴随着这句朗朗上口的甜蜜歌词，《乌梅子酱》的热度在互联网上几乎无孔不入，谁都想来分一杯羹。首先是短视频平台的翻唱歌手闻风而动，紧接着美食博主和美妆博主也连夜下场，就连杨丞琳到底用的哪款薄荷味唇膏也引得网友争论不休。华语乐坛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能带动如此广泛而热烈的讨论的新歌了，可谓是盛况空前。然而回归到歌曲本身，最多的一个评价依然是“难听”。其中多少是真情实感多少是跟风呢？不好判断。围绕着《乌梅子酱》的一切争议现在是争不出个所以然的，只有留给岁月去评价。或者还有一个办法，让李荣浩躲在一块布后面，亲耳听一听普通人听完这首歌是什么感受。有个节目跟我想到一块去了，叫《百川乐时空》，抖音做的。最初吸引我是因为刷到了几个节目里的“社死”cut。比如王源手足无措对着一个老大爷唱歌，活灵活现还原了当代大学生回家过年走亲戚，被家长突然cue到当众表演节目的窘态。看完正片发现比我想象中更社死：节目安排歌手乔装打扮成素人面对面给陌生观众唱自己的代表作，得到对方真实的评价最后再揭晓自己的真实身份。结果飞儿乐团前主唱詹雯婷唱完代表作《我们的爱》之后还是没被认出来。她打开自己的抖音号向素人介绍自己叫詹雯婷，《我们的爱》原唱也叫詹雯婷，对方还是一脸懵，以为是高仿号。最后逼得她拿出当年的专辑照片放在自己脸边，素人观众终于恍然大悟：“哦，这是个模仿秀节目对吧？”一时之间，不知道被记住音乐忘记演唱者本人，还是听过歌手名字但没听过其作品哪种情况更尴尬。自从易立竞“审讯式”访谈风格走红后，我发现从前你好我好大家好互相吹捧式的节目风格，已经如秋风扫落叶般被观众无情抛弃，现在大家最爱看的是如何把明星从高高在上的神坛拉下来，再架在火上烤。明星越窘迫，群众越喜闻乐见，收视率也越高。这个节目把这一招玩到了极致，每位歌手出场前要被节目组“灵魂拷问”一遍：任贤齐被问到“瞳孔地震”，他知道自己已经过了巅峰期，但是街采的答案更赤裸，年轻人说属于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黄绮珊得到的路人评价是“高音很高，但唱歌的样子不美观”，她只能以微笑掩饰尴尬。周蕙更是被一连串戳心的问题迎面痛击，在镜头前绷不住痛哭流涕，承认自己不甘心。《百川乐时空》最绝的还不是让歌手乔装成素人唱歌，而是给这些歌手找来的全是跟他本人差辈的听众。饶你是“平民天王”还是“金曲歌后”，遇到一群可以当他们儿辈甚至孙辈的小朋友，明星光环和情怀滤镜统统失效，真正意义上的“打回原形”，只能以音乐本身去打动听众。任贤齐唱完代表作《伤心太平洋》之后，完全不认识他的小姑娘当即从情感、音准和换气三个维度给了他9.7分的超高分（满分十分）；有一个年仅7岁的小男孩刚开始根本坐不住，在演播室到处溜达，詹雯婷唱着唱着，小男孩乖乖坐回到沙发上认真听完，夸对方“你挺会唱歌的嘛”；周蕙一开嗓，完全不认识她的三个初中女生激动地抱作一团，捂着嘴巴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好听就是好听，好听是不需要理由的。那些需要粉丝长篇累牍吹彩虹屁安利的歌，上再多热搜，也抵不上若干年后，来自一个陌生人由衷的赞美。我预感这个没有华丽舞台和震撼音效的节目可能会成为歌手最怕上的音综——上之前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没点真功夫还真不敢来。但来了最大的好处是能听到别处听不到的不黑不粉的真实评价。节目组给王源安排的听众是一群大爷大妈，他们把王源当做自己的小孙子一样，慈爱中带着一丝严肃对他谆谆教导。有个阿姨一直坚持有个地方的高音没划过去，这份直接、执拗的表达在现如今的舆论场中是很稀缺的。我们以前写过一篇文章叫《明星身边还有人说真话吗？》，文章里说明星有四道防火墙，从粉丝到经纪人再到导演、制片人，最后是家人朋友，这四道墙密不透风地把所有非正面评价隔离在外。那篇文章发布于2019年8月份，三年多过去了，终于在这档节目里看到明星从墙内走出来，用作品替自己说话，让音乐回归音乐本身。回到詹雯婷拼命自证“我是我”的困境，其实这是每个歌手都会面对的问题，终有一天会没人记得你是谁。就像孙燕姿也有被称为“冷门歌手”的一天，周杰伦也被年轻的小孩质疑过“微博超话排名都上不了，官宣代言转发评论都没破万，他粉丝真这么多吗？”但是没关系，好的音乐无论过去多少年，面对什么样的听众，依然能穿越时空、打破代际隔阂，引发情感共鸣。网易云评论区有人问现在还有人听《伤心太平洋》吗？底下几百条回复说当然。很多人听的已经不是单纯的旋律或歌词，而是缅怀逝去的童年和青春。
现在依然不断有人在反复听周杰伦的《七里香》《以父之名》和孙燕姿的《遇见》《天黑黑》，去年那些洗脑神曲今年还有人会听吗？我曾经看过一个帖子，发帖者看了电影《风中有朵雨做的云》之后欣喜地发现主题曲《一场游戏一场梦》非常好听，以为是一首冷门歌曲于是发了安利贴。可想而知有多少人回帖嘲笑楼主的无知，我却有点高兴，虽然歌手王杰已经不被年轻人所熟知，但是他的作品留了下来，并且依然能打动下一代人，受到他们的喜爱。再普及一个小知识：《风中有朵雨做的云》也是一首脍炙人口的金曲，演唱者是孟庭苇，是我父母那辈人年轻时最喜欢的台湾玉女歌手。你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依然有导演会将这首歌的歌名作为电影的名字。我想那些之所以能成为经典金曲的音乐，是因为都具有反映时代集体情绪的白描能力。当熟悉的旋律重新响起，记忆的闸门瞬间打开，让我们暂时忘记了现实的烦忧，穿越回记忆中最美好的黄金时代。最近常常在想一个问题，世界变化太快，代际隔阂曾经可能是每十年一道鸿沟，现在变成差五岁、甚至差三岁就分属于不同的同温层。到时候不同年龄段的人还能和平对话吗？世界会不会陷入巨大的信息茧房，每个人都待在自己的“温室”里，不问世事，独善其身？看完《百川乐时空》后稍微宽了宽心，大浪淘沙，最终会过滤掉一切虚名和喧嚣，随之露出水面的，是经得住时间考验的那粒金子。这粒金子可能是一首诗，或者是一幅画、一部电影，当然最有可能是一首歌。它是一把万能钥匙，能打开过去、现在乃至未来的通道。就像去年最难熬的一段时间里，带给我力量的是一首写于十九世纪的战歌。有没有一首歌陪你度过了至暗时刻呢？欢迎在评论区留下你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