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衡星
如果评选史上最牛美剧，很多人应该会把票投给《老友记（Friends）》。这部开播于1994年、完结于2004年的情景喜剧，延续十年，跨越世纪，火遍全球，成为各国年轻人学英语、看美国的一个窗口。想来在许多中国80、90后的青春记忆里，多少会有追《老友记》练口语，每到饭点扒拉一集出来下饭的经历吧。
▲ 《老友记》（Friends）是美国全国广播公司出品的系列情景喜剧，于1994年9月22日首播，共十季236集，被公认为是史上最成功和世界影响力最大的美剧之一。
如今，美剧吸引力不断走下坡，也再难有像《老友记》那般跨越时空的经典了。原因大致有二：一是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如果艺术创作脱离了生活，或者说把握着创作话语权的精英们与民众渐行渐远，那作品必然难以打动人心。二是如今美国的现实比戏剧更精彩，“暴民”占领国会山、前任总统被抄家起诉、现任总统与空气握手、众议长老公被“锤爆头”等桥段，已然超越了金牌编剧的想象。
▲ 2022年10月，时任美国众议院议长佩洛西的丈夫保罗·佩洛西（Paul Pelosi）在旧金山的豪宅中被一位中年男子“暴锤”。
回看《老友记》，令人感慨的倒不是什么生活方式或价值观，因为本不在一个频道上。而是这部剧呈现出的那种松弛感，在今天的美国已然十分稀缺。至少，彼时的美国不会言必称“中国威胁”，因为一个“流浪气球”就草木皆兵、大动干戈。
毛泽东曾说，“作为观念形态的文艺作品，都是一定的社会生活在人类头脑中的反映的产物。”时代背景会对文艺作品的主题、风格和表现形式打下深刻烙印。
从冷战结束到“9·11”事件的十年，是美国最志得意满、不可一世的时代，那时的美国还是一家独大、不可撼动的超级大国。
在不少人看来，“9·11”事件是美国盛极而衰的分水岭。不过，那时的美国还能得到一些道义支持或者同情，甚至当时普京为了体现对美国反恐的支持，还曾大方表示允许救援伤员的美国军用飞机飞越俄罗斯领空。
美国真正开始走下神坛，把“赢得”冷战后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的时间节点，应该是那场用一管“洗衣粉”蒙骗世界的伊拉克战争，那是2003年。
掐头去尾，《老友记》十年跨越的恰是美国“最好的时代”，因此剧里剧外的美国才能透出那般的松弛、从容，而不像现在这样紧绷、惊惧，对外深陷“霸权焦虑”的怪圈，内部争强斗狠，就像《红楼梦》里探春的那句“一个个不像乌眼鸡？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老友记》里的昔日美国怎么不见了？如今的美国又表现出什么怪现状？
一
有“政治”而无“正确”
美国的“政治正确”始于20世纪60年代的民权运动，起初指在公共场合不得负面评价少数族裔、女性、性少数和持不同信仰者这四大群体。经过半个多世纪演变，“政治正确”渗透到美国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成为政治表达和文化诉求的“表演”、身份政治与社会极化的推手。
如果美国今天重拍《老友记》，六个主角恐怕至少得有四个种族、三种性别，还得有自认为是女性的男性（也许是钱德勒），或自认为男性的女性（莫妮卡合适一些）。罗斯和瑞秋大概率最后走不到一起，因为他们一个支持共和党，一个支持民主党。乔伊能够获得主演机会必须因为他是有色人种。
就像新版《小美人鱼》电影，为了政治正确而选了位黑人女演员当主角，结果让人一言难尽。连一些黑人老哥都忍不住吐槽，“迪士尼把小美人鱼给毁了”。
▲ 真人版《小美人鱼》于2023年5月在北美上映，因其选角问题而备受争议。
怎么讲呢？美是客观存在，也是主观感受。仅凭种族肤色评判美丑，无疑是种族歧视。但同样因为种族肤色，就硬是不让人评判美丑，否则就要被扣上种族歧视的帽子，这就正常了吗？这与其说是政治正确，不如说是道德绑架。
美国试图在文艺作品中以虚拟形式解决根深蒂固的种族问题，纠正白人至上的不公，然而现实中“弗洛伊德们”就能自由呼吸了吗？
明知不正常，却只能随大流的政治正确，已成为当今美国的一道“美丽风景线”。对华“一致喊打”成为两党唯一共识，也是一种政治正确，实际上不过是政客们不敢刀刃向内、刮骨疗毒，只能树立外敌转移视线的障眼法。它既不能实现美国“再次伟大”，也不能阻挡中国“走向复兴”，只是禁锢思维和逃避现实，结果当然是越错越远、走火入魔。
二
有民粹而无民主
250年前，美国的国父们为这个国家设计的其实是一种服务少数人的精英共和制，而不是什么民主制。他们曾直言不讳，“人民是个大野兽，因而应该使少数阶级在政治上享有特殊的永久地位”，“我们所经历过的罪恶，都是源于民主过于泛滥”……但他们担心的暴民政治终究还是出现了。
近年来，以反建制、反精英为核心的民粹主义在美国大行其道。它主要兴起于两次社会运动和两次选举，分别是右翼的茶党运动和左翼的占领华尔街运动，以及右翼的特朗普选战和左翼的桑德斯选战。以2016年特朗普当选为分水岭，民粹主义成为美国政治一股强大的“政治怪力”。
当前民粹主义两大阵营泾渭分明：一是以外来移民、城乡低收入群体等草根阶层为主体的左翼民粹主义。他们批判权贵阶层，将贫困归咎于精英操纵与体制缺陷，主张通过改变规则和制度争取平等发展的权利。
二是以传统中产阶层、“铁锈地带”蓝领工人等白人保守派为主体的右翼民粹主义。他们认为全球化进程导致美国制造业衰落，外来移民抢占就业和福利，外来文化引发主流道德沦陷和文明冲突，反对高税收和高支出，拒绝医保改革，要求限制政府权力。
两大阵营对垒角力，总体上右翼民粹主义占据上风。这从2021年初的“占领国会山”事件，到前段时间特朗普“王者归来”期间MAGA群体的狂热中可见一斑。
▲ 为选举造势，特朗普在竞选集会上“疯狂营业”，魔性舞姿被称为“Trump Dance”，吸引民众纷纷模仿。
民粹主义日益盛行固然是各种内外因素长期演变的结果，但权贵精英与广大民众的脱节以及社会极化，加之选票政治下政客们利用民众差异、挑动身份政治，炒作最容易引起对立的如性别、堕胎、枪支、民族、种族等议题来为自己谋利，显然是重要推手。
民粹的发展与民主的异化互为表里，并将进一步破坏民主本身。先天不足、礼崩乐坏的美式民主已经无法有效运转，不仅难以选出真正具有雄才大略的领导人，还很有可能召唤出更多民粹主义投机者，甚至是别有用心的阴谋家。
难怪有学者断言，今日之美国，再选出一个希特勒式的人物，搞种族灭绝和清洗，重演纳粹德国的噩梦，也不是不可能。
三
有政客而无领袖
上世纪60年代，毛泽东主席同英国陆军元帅蒙哥马利有这样一段关于政治领袖的对话——
蒙哥马利：我衡量一个政治领袖的标准是看他是否为了地位而牺牲他的原则。你同意不同意这样一种标准？如果一个领袖为了取得很高的地位而牺牲他的原则，他就不是一个好人。
毛泽东：我的意见是这样的，一个领袖应该是绝大多数人的代言人。
蒙哥马利：但是他也不能牺牲他的原则啊！
毛泽东：这就是原则，他应该代表人民的愿望。
蒙哥马利：他必须带领人民去做最有利的事。
毛泽东：他必须是为了人民的利益。
蒙哥马利：但是人民并不经常知道什么对他们最有利，领袖必须带领他们去做对他们有利的事情。
毛泽东：人民是懂事情的。终究还是人民决定问题。
短短几句对话，清楚反映出不同制度下的人民观。中国人看来，人民领袖当然要同人民和人民的利益站在一起，并在此基础上引领人民做出正确的决定。
然而在资本主义世界里，不可能指望政客站在人民立场上，他们服务的必然是资本的利益。即使是蒙哥马利这样多少思考一些自我与大众关系的人物以及原则，在今天的美国乃至西方政治圈里也早已难觅踪迹。
▲ 2023年2月，一列载有有毒化学品的火车于美国俄亥俄州小镇发生脱轨并爆炸，造成当地严重的环境污染，威胁居民生命健康。直到现在，美国两党都没有解决“毒列车”问题，反倒互相甩锅攻讦，帮资本家打掩护。
今天的美国政客无原则、无底线、无节操，蒙骗民意、赢得选票、保住位置才是关键，国家利益、人民福祉、是非曲直都要靠边站。在这种大气候下，机会主义政客大行其道，政治素人直接上位，普遍没有国际视野、战略思维和魄力担当，而是“高度近视”叠加“重度老花”。
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罗伯特·恩格尔说，“在中国为下一代制定五年规划之时，美国人只在为下一届选举规划。”从奥巴马的“变革”，到特朗普的“让美国再次伟大”，再到拜登的“重塑美国中产”，政客们你方唱罢我登场，口号喊得山响，但政策往往还没落地就被“翻了烧饼”。
自下而上看，民选政治的土壤也已被毒化。拜登上台后，民主党忙着力推LGBT教育，引导孩子们易装变性；而共和党则在红州的校园里推行宗教，比如得州今年通过立法，要求“十诫”在教室里醒目可见。
▲ 美国已成为世界上性别最多的国家，各种性别标识光怪陆离。
倘若政客长期这般忽悠民众，又怎能指望民众选出理性的领导人呢？如此这般，美国选民与政客的素质与思想衰落只能堕入相互加剧的恶性循环。
四
有霸道而无王道
冷战后，美国对世界的看法既有理想主义的乐观，以福山的“历史终结论”为代表；也有现实主义的悲观，比如亨廷顿的“文明冲突论”。
其实这两种论调，连同前前后后的“民主和平论”“霸权稳定论”“新干涉主义”“新保守主义”“进攻性现实主义”一样，说是政策也好、战略也罢，其作用无外乎两点，一是为美式民主和霸权唱赞歌；二是为向世界推销其“民主制度”，甚至不惜以武力手段进行“民主改造”、维护全球霸权做背书。归根结底，都能溯源到美国与生俱来、深入基因的“美国例外”和“美国优先”。
▲ 美国老兵当面痛斥拜登，称其双手沾满伊拉克平民鲜血，不配当总统。
老子说，“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就是说要把我自己的利益抛开，先谋大家的利益。大家都有利益了，那我自然也不怕没有利益。假如世界“丛林”真的需要一个“共主”，那也应该是这样“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有道之国。而美国的这套自我优先、例外、至上，特别是冷战后形成的新帝国主义战略，明显就是只关心自己的霸权，而罔顾人类的前途。
中国无意和谁争霸，但是在全人类面临的共同挑战面前，关键还是要看谁做得正确，谁站在道德制高点，谁是为人类、为地球和大多数人民的利益，而谁是霸权霸道霸凌，强占和收割其他国家。
总之，内圣外王。国家无论大小，能在时代大潮中砥柱中流，关键还在于坚持道德和道义的力量，站在历史正确的一边，引领人类走向光明的未来。否则就是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 《老友记》中的美国已是明日黄花，只存在于上一代美国人的回忆中。
回到本文正题，《老友记》在今天的美国已经不合时宜，因为不同种族阶层利益的美国人已不可能其乐融融，美国也不可能答应与其他国家平起平坐。但正如恩格斯所说，“任何民族当它还在压迫别的民族时，不能成为自由的民族。”美国还是要早日从霸权的执念、紧绷的恐惧中解放自己，好好睁眼看看世界，别等到丢掉所有的老友，落得众叛亲离。让自己松弛下来，一起享受世界的太平安宁，不好吗？
原标题：《《老友记》里美国的那种松弛感去哪了？》